“我想念,我有东西想跟大家分享。”夏齐修站得笔直,充满自信地看着台上的老师。
“难得了,你真的想上来念么?”
其实夏齐修写得也还行,邓姐又看他好不容易这么有积极性上台来分享,最后也只有两分钟了就说:“那你来吧,快点,快上来!”
白鸣绵坐在底下,看着夏齐修在台上念,内容没怎么听进去,就只是睁着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睛看着他,愣愣地微微张开刚刚因为紧张咬红了的嘴唇,脸颊染上了绯红,脑袋里空空的。
后来他一直把头低着。
直到夏齐修念到最后了他才回过神来,最后一段夏齐修写的:
“蚊虫鼠蚁叫人厌烦
但这却比不上流言可恶
你是天上的浮云
这就是云泥之别
我永远站你这边”
夏齐修念完了,看着教室后面的钟还有半分钟:“老师,我想把这首诗送给一个人。”
说着就径直地走下台,往白鸣绵这边走,他就抬头看着夏齐修,他步伐坚定,所有其他都只是背景,他只看到被少年气和无限美好包裹着的心上人往自己走来。
他停在了自己的身边,却把自己的手伸到了自己身后,对着庄南毓说:“送给你。”
庄南毓正在喝水,淡定地吞了这口水。
“哦,你放着吧。”语气说得冷淡。他不用看都知道刘伟那群人现在在身后捂着嘴笑,在大家意味深长的起哄声里,放学的铃声也响了。
“去收拾书包吧,你带伞了么,外面又下雨了。”听了放学的铃声,庄南毓也没收那作业纸,只把它折好了递给夏齐修,催他收拾东西。
“不用谢。”说完夏齐修就去收拾东西了。
庄南毓背着书包往夏齐修那边走,看着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坐在旁边陆仁的空座位上,往嘴里塞了颗糖,手里玩着玻璃糖纸,悠悠开口道:“你陷得不浅啊,老流氓?”
“说什么?”夏齐修说着又从抽屉里往外拿了两张新的卷子。
“跟我就别装了吧,”庄南毓把糖纸对折好,“你刚上台念诗,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而且对我的事情表明立场也并不是‘山水之间’。”
“不是,就是为了帮你。”
“谁用这件事来烦你,你就拳头招呼,杀一儆百,这才是你帮我说话的方式。初中的时候领教过了,站在全班面前,念自己的‘大作’,这种事你是不会参与的。”说完又觉得好笑,补了句:“写的时候是挺生气的吧,都把我写成浮云了?”
庄南毓起身准备起身,才听到夏齐修开口说:“嗯,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
刚开始自己觉得白鸣绵脸红可爱,净想着欺负他;到现在明知道不能在一起,看着他被为难的时候,倒还想着帮他。
“过段时间就好了,大概是新鲜劲儿还没过。”说完就准备背着书包拍了拍庄南毓示意他走,又问:“带伞了吧,今早没下雨我就没带。”
结果这下两个人都愣在了走廊上,看着外面的大雨,叹了口气:“那没办法了,跑一跑吧···”
“我,有两把伞···”白鸣绵站在前门门口,在二人路过的时候开口说,“我昨天的没有带回家,今天早上我妈又给我塞了一把在书包。”
说完拿着两把伞,把其中一把递给庄南毓,庄南毓接过了伞,道了谢。
“谢谢。”夏齐修也看着白鸣绵说。
二人正准备转身离去,夏齐修被人牵住了衣角。
“我···我有话跟你说···”
第14章 还要么
夏齐修转头便见白鸣绵眼神坚定地把自己看着,像是做这个决定想了很久。
庄南毓见此马上开口:“那你们说,我先回去了。”
白鸣绵又担心他的安危,犹豫着说:“注意安全啊,要不等会儿一起走吧?”
“不了不了,我就自己先走吧,谢谢你的伞啊白白。”说完就回了挥手转身走了。
夏齐修看了眼白鸣绵还牵着自己衣角的手,白鸣绵察觉到目光便赶紧送了手,又开口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撒谎的,我没有觉得恶心。”
没等夏齐修开口,他像是要一口气解决所有的误会:“我之前不知道庄南毓喜欢男孩子,我不觉得恶心。”说完这句还怕意思表达得不够清楚,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我刚刚才想明白,假如我有一个新的伙伴,说觉得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很恶心,那我也会生气的!”
白鸣绵把夏齐修看着越说越激动:“对不起,我不应该撒谎的,我不觉得恶心!从来没有觉得过!”
夏齐修听得微微一惊,又回过神:“为什么撒谎?”
“因为···因为想和大家一样。”
“为什么要和大家一样?”夏齐修靠着墙把面前的人看着,黑夜里眼神已然柔情似水了。
“因为害怕···害怕和大家不一样,所以才说谎。”白鸣绵声音越说越小,讲话语气里又参杂着些委屈,像极了一个认错又讨好的孩子。
他听见夏齐修浅浅地叹了口气,之后沉默不语便又小声问道:“我道歉了,你原谅我么?”
说完又走近一点,他想牵牵夏齐修的衣角又不敢:“还能做朋友么?”
走廊里是黑的,教学楼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夏齐修的声音淡淡的:“这么想跟我做朋友么?”
“想,我这些天都在想你为什么生气,现在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好好,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你还是送了我礼物。”说完拉起了衣袖,露出纤细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我一直戴着,那···”
话没说完,白鸣绵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怀抱里充满了干净的洗衣粉的香气,他知道那是夏齐修的胸膛,他的肩很宽,感觉在他身后就不会被雨淋湿,是很可靠很安心的暖和。
他抱得好紧,自己被圈在怀里,被紧紧包裹。
“那···你不生气了么?”
你这样看着我,怎么气得起来呢?
“你不抱抱我么,这是和好的拥抱。”
白鸣绵听着一愣,又将手环上了夏齐修的腰,轻轻地贴着。
拥抱着的时候,雨声也动听。雨水不再是会打湿鞋袜的麻烦,而是见证一切的浪漫。
拥抱了一会儿夏齐修便主动松开了:“走吧,回家了,你怎么走?”
“我今天自己回家,司机叔叔有事。”说完又补充,“我们顺路的,住得很近。”
夏齐修走在旁边嗯了一声,白鸣绵又说:“因为之前上学的时候,看到过你跟庄南毓,所以知道住得近···”
夏齐修听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今天真的好爱解释啊。”
白鸣绵听得脸红又低下了头:“唔···”
下雨天堵车厉害,二人就选择了地铁,之后又撑着一把伞夏齐修说先送白鸣绵回家。他撑着雨伞下意识地往白鸣绵的方向偏了一路,直到最后道了别一个人走回家感受到右肩上的湿润,才又在心底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好不了了。
“先这样吧,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当朋友先呆着吧。”说完又把手里的伞柄握得更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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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下了几天的雨也终于止住,今天难得的秋高气爽,风吹得操场上水洼里的积水泛起涟漪。
这天开始,可能是因为夏齐修念了诗的原因,班上再很少有人讨论有关庄南毓的事情,而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在校园里传开,大家都不曾多想。
正值下午大课间,白鸣绵坐在座位上正在想着接下来的两节自习课要如何安排,就听门口刘伟大声说:“白鸣绵有人找!”
白鸣绵放下手中的事情抬头,见刘伟正往外面指便起身走了出去。出门见到一个画风和刘伟相似的人,这人身型高壮,校服外套敞着,没穿校裤,取而代之的是宽大的黑色休闲裤,戴着耳钉,刘海微长。
“哥,人给你叫出来了。”刘伟在一旁陪着笑脸。
“那行,你忙去吧。”
见刘伟像是想留下来听些什么,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再看向刘伟时,刘伟也只能识趣地转身离开。
“请问什么事?”白鸣绵看着他的三角眼礼貌地问。
“韩问认识吧?”
这话刚说出口,白鸣绵脸色就变了,这两个字仿佛是阴影里伸出的双手牢牢地扣住了他的肩膀,叫他无处可逃。
“看这样子是认识咯?他叫我给你带个话,今天放学了到学校旁边菜市场知道么?往里走的宇宙网吧楼下,他想见见你。”这人说话时目光在白鸣绵身上上下来回地扫,让人不适。
自从初三那件事以后,白鸣绵就再没有见过初中的同学,到现在快三年了,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怎么现在又会来找自己?
“为什么?”白鸣绵冷着声音,希望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说是什么,你的情儿害他,结果被逮住了,这会儿准备要他只手,说要是你赴约就考虑饶了他。”那人说着把小拇指伸进耳朵里掏了掏,像是要人一只手就和买二两猪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