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过你的话不变,我只是想你了,想要抱抱你,都好多天了。只是抱一下的话,还是可以的是不是?你要是不喜欢,那隔着被子——外面雨下得很大,真赶我走吗?”
“随皇上喜欢,你想走想留,我怎么想的从来都不算什么。”
无忌认真地看着他:“不,不对,你很重要,一直一直都很重要。以后你怎么想我就怎么做,都听你的。我只是太久没见你,所以才冒着雨来看看你。哪成想自己那么不争气,替你关上窗便舍不得走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今晚权当是收留我。让我多在你身边留一会儿。”
青书翻身背对着他:“皇上随意吧,我倦了,要睡了。”
意料之中的冷淡,无忌倒也不是太过失望,毕竟青书不可能这么快就接受自己的。他仰躺在那里一个时辰,等青书重新睡熟了,无忌才把手臂搭在被子上,搂着他睡了。
怀里搂着他,无忌心里才会觉得踏实,睡了短短几个时辰便抵上前几个晚上。第二天清早,扶风等人送洗漱的东西进来,无忌起身打手势让她们安静些。
无忌压低声音说:“扶风,你去倚月楼里将朕的朝服和衣袜取一套来。动作都轻一点儿,青书还没有醒。”
东西很快就取了过来,无忌被宫女们服侍着穿戴好之后,自己整了整领口。迈步向外,到了屋外,他比了比青书的方向说:“再过个两个时辰,你们去把他叫起来,就说朕要同他游湖,朕会派人来领他到游湖的船上去,你们也跟着去一起,身边没个熟人,青书会不安的吧。”
游船已经装饰好,除了鲜果点心尚丁还准备了软枕卧榻防备着皇上和青书休息之用,主船的旁边还安排了一艘副船,有被挑选出来的艺人在上面歌舞弹唱。
无忌把想要做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青书已经到船上有一会儿了。
对现在的青书而言,黑暗和阴影更适合同自己做伴,他想要一直一直的躲在船舱里,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坐着,但是服侍他的宫女们可不会随着他颓废下去。
扶风和弄柳想着法子将他哄到了船舱外面,指着荷塘里夺食的鱼儿给他看。
“公子,您瞧,那鲤鱼被养得多肥,尾巴再短一点它都能成个球儿了。”
扶风接着她的话说:“弄柳,难道你没看出来,它肯定是肚子里怀了小鱼,肚子才会那么鼓。”
弄柳又瞧了瞧,自己也拿不准了:“你说的也不算。公子,您觉得我们谁说得对?”
对景伤情,青书本无意于去看着春景,可是不好推却两个姑娘的热情,认真看了看,那大概只是一条贪吃的鱼,也没比其他的不同。
身后传来稳重的脚步声,无忌走上了船。他笑着说:“聊什么聊得这么高兴,也带上朕一个。”
扶风和弄柳察言观色,自动自觉地撤到了两旁,她们刚刚也是随意找借口想引着青书多说些话,既然主角来了,她们这些配角自然是不能抢风头的。
无忌握着青书的手说:“你总算出了屋子,虽然荷花都还没有开,但是在这荷塘里面行船别有一番味道。”
青书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我只是从了皇上的命令罢了。”
无忌不屈不挠地又去牵起他的手:“朕有东西要送你。”他接过身旁小太监端着的锦盒,打开之后放在青书面前。
“这是!”
青书把盒子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里,提防地看着无忌。
无忌把空盒放到一旁说:“这玉佩是你来刺杀我那天掉在地上的,虽然想要早点儿还给你,但是它落地时损了一个角。这不,好不容易找到个手艺高超的玉匠,总算是将它修补好了。可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一点点。”
青书握着玉佩,心里一阵酸痛。“还有一块。”
无忌把青书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你还记得,凰佩虽然修补得好,但是凤佩已经破碎得没有办法复原了。我以前一直随身带着,不分昼夜都将它放在胸口的地方,觉得这样的话,即使分别千里,师兄也像是就在我身边一样。也亏了是这样,它——两次都救了我的命,这大概就是人说的冥冥中自有注定吧。”
青书低头看着母亲留下的玉佩,原本想要将来送给喜欢的姑娘作为定情之物,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如今却只剩下一个。
无忌吻着他的额头,劝慰着说:“师兄,别难过了,那么珍贵的东西,没保管好是朕的错。虽然没办法将它还给你,但是朕准备了其他的东西赔偿你,只不过要等到晚上无人的时候给你看。”
他们靠着船边坐了,扶风和弄柳擎了伞给无忌和青书遮阳。青书拿着母亲的遗物闷闷地不肯说话,无忌将自己那些年四处闯荡的事情挑了些有趣的给他讲,添油加醋又活灵活现,听得一旁服侍着他们的宫女都努力的憋着笑,但是青书充耳不闻,颜色始终是淡淡的。
无忌招手让宫人把投喂的篮子拿来:“没兴致听朕说的话,那喂喂这些鱼吧。这些鱼是养得久了的,一个个都快成精了,今天为了多些游湖的趣味,所以事先没让宫人喂它们。”
将篮子递给青书,青书瞥了他一眼,随手抓了一把鱼食洒在湖中,那些锦鲤立马围了上来,争抢着食物。
“抢得这么凶,它们大概是饿坏了,师兄多扔一些鱼食。”
青书这几日睡觉的时间虽然多,但一旦入眠就会被噩梦包笼住,每一个夜晚都不止一次被惊醒,所以休息的并不好。饮食又不规律,扶风她们送来看着他,他就吃一些,她们离开了,他就把东西放在一旁。两者加在一起,他的精神就有些恍惚。
扔了两把鱼食,他一个错手,居然把玉佩扔了出去。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青书惊得站了起来,就要往湖里跳。
无忌慌忙地拦住他:“师兄,你水性不及我好,你在这儿等着,我下去替你把它找回来。
这个是真真实实的突发事件,并不在无忌的预料之内,但是将计就计也是好的。无忌连鞋子也来不及脱,就跳下了水,朝着玉佩落下的地方游去。
鱼儿们惊得四散游开,水中浑浊,荷花的根茎也阻碍着视线。无忌下去了好一会儿也没上来,即便大家一直觉得他是个无所不能的皇上,但船上的人还是有些担心了。
“公子,皇上怎么还没上来?他下去的时间也太久了些。”
“是啊公子,我们还是停船靠岸,叫宫卫找些人下水去看看吧。那么小的一块玉佩,在水里面本来就很难找了,又是落在了荷花丛中——”
青书张望着水面,自己那几下子狗刨在浅水还凑合,但是这么深的荷塘,不要说救无忌上来,跳下去的话,自己能不能上来还是两说呢。可是水面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船上有没有熟悉水性的人?”
“回公子,没有的。刚刚问过了,这船上的人没有会水的,这可怎么办啊!”
身为一个皇上,真让他为了一块儿玉佩这么死了,那岂不成为天下的笑话!青书咬咬牙,豁出去了。他一纵身便要跳下船。
一只手臂搂住他的腰将他带回船上,*的手提着栓玉佩的红绳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兄这么着急,是想要去哪里呢?”
第72章
青书接过玉佩放在怀里,可不能再失手将它丢掉。除了玉佩,无忌手里还拿着别的东西。
“刚刚在水里许久并不是故意让你着急,而是为了寻它们。”
他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的是一对儿并蒂莲花,虽然不是十分稀罕,但在水里要将它们分辨出来也要好一会儿。
春风吹动,荷花颤颤,青书慨叹道:“还未盛开就被你取来,这花太过可怜。”
这花采来本意是哄他开心的,那成想到让他触景伤情了。无忌劝慰他说:“这花是连着根取的,让宫女们把它养在你屋里的水晶缸里。与其等它开了再送你,朕更想陪你一起静待花开。“
青书看着刚刚晕上一点点粉红的花骨朵:“离了荷塘被放在小小的缸子里,它怕是活不到花开的时候了。”
无忌把并蒂荷花交给扶风,把青书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它们会好好活着的,只要师兄肯和朕一起照料它们,我们总有一天会等到花开的,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它们都会好好一起活下去的。”
无忌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花,而像是在说其他的东西。青书了然地叹了气:“你身上都湿了,去换换吧。”
得他一句关心,无忌已然是满足了,他摇摇头:“风吹一会儿衣服自己就干了,有换衣服的时间朕更想用来待在你的身旁。”
副船上的戏依旧在演着,抑扬顿挫的青衣唱腔飘荡在湖面上,无忌和青书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不远不近地坐着。
这时已经是春末夏初的时节,早上虽然还有一点儿冷意,但到了正午,这骄阳也灼烧的慌。无忌身上的衣服果然被风吹干了,他坐在那里像是看不够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青书。青书的目光投向远方,望着远远的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