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若用手将她不肯瞑目的双眼合上,说:“师父,你就像我亲娘一样对我好,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的一颗心都给了张无忌,半点都没留给我自己。为了达成他的目的,我不得不接管峨嵋,不得不让你死。徒儿不孝,您老人家不要怪我。”
她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干净,可是却不愿承认,情愿骗自己那些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成全自己的情。
寺塔甚高,赵敏料定这些毫无功力的武林人无法安全从上面跳下,也不会主动寻死,所以五层以上的窗户并没有安铁栏木障。
“咚咚咚”木制的楼梯上有很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周芷若没料想今天巡查的人会提前到达。师父身上的刺伤无法遮掩,紧张得嘴唇有些发麻。
一阵风吹来,缭乱了她的秀发。脚步声渐近,没有时间让她犹豫,周芷若拖着灭绝师太的尸体,将她扔出窗外。
脱下手上的指环藏到肚兜里,将手上的血用衣服的里子擦净了。周芷若瘫坐在窗前,半真半假地痛哭起来。“师父!······师父,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呜呜······师父,你扔下芷若一个人可怎么办啊······师父······”
鹤笔翁同范遥一起进了这间牢房,原因很是简单。范遥扮演的苦头陀这个角色是四十多岁,灭绝也是三、四十岁美貌犹存的样子,假装老情人的话,他们俩这不是挺般配的嘛。可他们进屋一瞧,咦?怎么就剩下周芷若一人!
范遥把被子包放在地上,把赵敏的头露出来,省得她憋坏了。鹤笔翁问周芷若:“灭绝人呢?”
周芷若泪痕未干,愤然决然地说:“你们这些蒙古人的走狗,使用诡计给我们下毒,将我们抓到这个鬼地方关着。我师父她、她不肯受你们欺压,她跳塔自杀了。······师父······师父······”
周芷若声色俱厉泣泪连连地控诉着,仿佛他们才是害死她师父的凶手。
鹤笔翁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仍是昏迷的赵敏郡主,然后恳求范遥:“苦先生,你节哀,你老相好都摔成肉饼了。人死不能复生,有解药也没用了,你就让我把郡主送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突然一只手握住他的喉咙,暗用内力,折断了他的颈骨。
即使手上一滴血都没沾上,无忌还是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扔在地上。“底层值班的鹿杖客已经被我处理掉了,解药可曾拿到手了?”
范遥有些愧疚,最后居然还有教主来给自己解围:“解药就在他怀着装着,属下这就拿去派发给塔内众人。”
“我师兄他们在底楼,你从那里开始发放吧。”
“是,属下晓得。”
范遥离去,屋里剩下的是张无忌和两个姑娘。无忌瞧着她们心里觉得好笑,一个欲盖弥彰地哭着,另一个则屏气调息的装睡。论演戏,无忌是高手也是老手;论武功,这塔内的人恐怕没有比得上他的,所以这两个人的小动作,都躲不开他的眼。
芷若见是他来,越发地柔弱楚楚了起来。对着赵敏就冲过去,捶打着被子:“你这妖女,我要杀了你。无忌哥哥,她、她逼死了我师父!芷若以后就没人疼了······”
赵敏的昏睡穴早在鹿杖客屋里她就自行冲开了,范遥当了她那么久师父,点穴解穴的手法多多少少被她学了些去。
耳听鹤笔翁说的话,赵敏当真以为自己是被鹿杖客那个老色鬼掳去的,虽然怒气冲天咬碎银牙,但是清白声誉要紧。衡量之下,赵敏才决定继续装睡,走一步看一步,赶紧离了鹿杖客的屋子才是。
莫名其妙挨了周芷若的几个拳头,虽然不疼,但是心里很是不爽。她心里面犯嘀咕:“灭绝师太?那个死老太婆看见就觉得倒胃口,我什么时候逼她了?她死了?”
既然你喜欢演,那我就陪你演。无忌将芷若扶拉起来,淡淡地笑一如他淡淡的情:“谁说没人疼你,还有个人对你念念不忘不是?别人可是疼你疼得都快把自己折腾死了,你瞧见了、看见了,却还是不领情。你还想要人家怎么待你?这个赵敏我来处理吧。这是解药,你把它服下,然后去帮苦头陀的忙,快些帮其他门派的人解毒。”
无忌的话模糊不清透着暧昧,周芷若刚刚脸上痛不欲生的表情都因之化成浓浓的女儿柔情。走到门口,微微羞涩地侧头:“我这就去,无忌哥哥对我的好,我都是知道的,没有不放在心里。”
无忌笑着送她离开,凤目低垂心中慨然:“师兄,这就是你的好芷若,她可是一星半点都没想到你。她倒是把颗半真半假的心送我,可是我情愿把她的情丢到风里。”
单膝蹲跪下来,把系着被子的结打开,无忌用扇子敲了敲赵敏的肩膀:“人都走远了,不用装睡了。”
赵敏尴尬地睁开眼,对上的是他弯弯的嘴角轻浮的笑。哑巴苦头陀居然会说已经出乎自己的意料言情或他是明教的人更是让赵敏的心有些慌乱,若是他告诉无忌自己在鹿杖客的床上出现怎么办?还是自己先说清楚好些。
第22章 救人
“你要相信我,我是清清白白的。”赵敏有些委屈有些倔强,心中无愧所以说出来的话很有底气。
无忌看她裹在棉被里的样子,猜到应该是范遥耍了什么手段,借着她来骗解药,只怪灭绝死的不是时候。至于赵敏,明教一直是组织各地抗元起义军的领头人物,自己身为明教的教主可是朝廷的死敌。她清不清白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她不解释,自己也不会在意。不过——
“我相信你,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一个姑娘家坐在地上不好看,无忌将手递给她,让她站起来。
赵敏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微微发颤地问:“只要是我的愿望,你就肯相信我?”
无忌听到下面的马蹄声,还有很多人的声音。“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到了。是,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我愿意相信。不过,你也可以选择用这个愿望让我放你出塔。”
赵敏迟疑了一下:“不,我要你信我。”
“那就得罪了。”无忌搂住她的细腰,从窗而出,稳稳地站在屋檐上。对赵敏说:“把耳朵捂上些。”
赵敏刚刚用手把耳朵捂好,就明白了无忌为何要让她这么做。张无忌站在她身旁,用狮吼功同王保保喊话。即使堵上耳朵,赵敏仍是被深厚的功力震得内脏震颤,若不是无忌搂住了她,她当时就会倒在地上。
塔下的士兵中许多人承受不住狮吼功,瘫倒在地昏迷不醒,剩余的那些也是勉勉强强站着。无忌看着仍然腰背挺直坐在马上的王保保,有些惊讶,看来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不止会战术,武功也是不俗啊。
挟持一个姑娘做人质,多少有些不光彩,虽然这是最简单安全的方法,无忌还是最后问了她一次:“你果真不改变愿望吗?”
无忌的呼吸离她那么近,自己只要踮起脚尖就可以碰触到他的嘴唇。赵敏看了看下面担忧自己的哥哥,咬了咬牙:“不改。”
“那就同我走吧!”说着话,无忌从塔上跳了下去,赵敏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当无忌搂抱着她旋身落地的时候,她的心才安安稳稳的回到肚子里。仍在塔上的范遥也是一惊,即便是自己,也不敢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更不要说带着个大活人。
王保保惊出一身冷汗,但仍是居高临下的坐在马上:“你是何人?马上放了我妹妹,我饶你一命。”
“在下明教教主张无忌,今天若是为了自己的命我就不来了。你妹妹我会放的,不过要先让这万安寺里的人质安全离开。”
王保保气恼地恐吓他:“你以为单凭一人之力就可以让我听你的命令?!”
无忌截住他的话,将手中的扇子投掷出去,紧紧j□j寺墙,王保保头盔上的翎羽悬挂在上面:“谁说我是一个人?五旗众听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五旗众各执武器,将王保保同他的人马连着寺塔全都包围了起来。无忌虽然要救武林众人,但是也不打算为了这些人折损他明教的一员半将,除非情况所迫,否者他并不会让五旗众同元兵在此对战。
王保保已经察觉到自己处于弱势之中,妹妹毫不反抗地站在张无忌那个魔头的身旁,虽然知道妹妹打小主意就多,可是这回自己这个做哥哥的,真的猜不出她这是什么打算了。
赵敏此时仍沉浸在无忌那一句“同我走”里,心中反而嗔怪哥哥怎么还不快快放行。
多一刻僵持敏敏就多一份危险,王保保等不到援兵,只能挥臂施号:“让路放行。”
从塔上下来,刚恢复功力不久的武林人中,居然还有想当场就同元兵拼命的。无忌都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愚蠢了,但还是和颜悦色地劝住说:“改日再收拾他们也是一样的,现在列为功力没有完全恢复,元兵大批的援军随时都可能到来。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先走为上。”
眼看着最后一个人都在五旗众护送下离开了万安寺,王保保对张无忌喊话:“人都已经放了,把我妹妹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