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嵩阳仍站在原地,那脸色蓝苗看了都觉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蓝苗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天都黑了,你一定饿了,我让小二去买饭,你不是很喜欢松鼠桂鱼?”
他将郭嵩阳拉到桌边,然后开门说了会儿。回来时,见郭嵩阳依然脸色不渝,但已经坐下了。
蓝苗替他倒了杯茶,微微一笑,道:“你别生气啦。你弟弟虽然说了我一箩筐坏话,还是为了你好。刚才那些话,是我故意气他的。”
郭嵩阳并没有接话。
蓝苗又道:“他年纪不大,武功倒不错,这臭脾气还怪像你的。难怪你看中了他。”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两声。这笑声又低又柔和,暖暖地妥帖人心。实在不怪郭嵩阳和郭定的品位怎的如此不合,是因为看人的角度不同。
半晌,蓝苗低声道:“你怎地不肯理我?难道是生我的气么?”
郭嵩阳最忌讳外人挑拨离间,使兄弟阋墙。但若斥责蓝苗,就是在郭定面前打他的脸。他与蓝苗相识已久,也算熟知对方品性。因此闭口不言,但心中仍有不快。
蓝苗突然搡了他一把,怒道:“你生什么气?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你弟弟要抢走我时,你在哪里?”
他脸颊通红,似乎眼泪都要掉了下来,道:“今天若来的不是你弟弟,我岂不是死定了么?若不是我行事谨慎,被他瞧见了,岂不也是死路一条?他照我衣服就撕,我说他两句坏话都使不得么?”
郭嵩阳和蓝苗闹别扭后,一气出门,但没敢离开太久,还看了周围并无可疑人物。谁知道上官金虹和伊夜哭那批人没找着蓝苗,倒是郭定找着了呢?
事是他办的,他只好一句话不说。
蓝苗纵身扑进了郭嵩阳怀里,用力掐着他的左臂,道:“你还敢生气,你还敢生气!”
他提不起内力。郭嵩阳不痛只痒,鼻端也嗅到了云朵儿鬓上的别样气息。他那点脾气早已湮灭了,反倒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不禁搂住了蓝苗的腰,道:“是我错了,我怎会生你的气?”
蓝苗冷笑道:“你没错,你弟弟也没错,错的是我。我是个扫把星,迟早会让郭大侠倒霉。我早该乖乖滚蛋,不该等到人来赶,自讨没趣!”
郭嵩阳越发没脾气了,他一紧双臂,道:“休得胡说,谁要赶你?”
蓝苗静了下来,道:“你当真不赶我?”
郭嵩阳望着他湿漉漉地眼波,不自主道:“你何必管他,我绝不会走的。”
蓝苗却将头撇开,低声道:“恐怕郭大侠现在说得好听,回头又要后悔。”
郭嵩阳心想,我何曾后悔过?他望着怀里人丰满的红唇,愈加心荡神驰,不能自己,突然低头就吻了上去。
☆、 59以奸救奸
这还是识破性别以来,郭嵩阳第一次吻他。两人极尽缠绵地口舌相交,郭嵩阳更是吮住了就不肯松口。蓝苗唇舌都发疼了,喘不过气想退后,却被他紧紧摁住。咂嘬半晌,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蓝苗面泛晕红,媚眼含春,低声道:“你弟不是个好东西,原来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比他更坏!”
人前再正人君子,抱着心上人时,哪个男人都会露出本性来。郭嵩阳不由哑声道:“他怎比得上我?他才二十出头,哪里算是会使坏……”
蓝苗听得浑身发酥,拧了他一把,低笑道:“我当你是正经人,原来你和别人一样,也是个下流种。”
郭嵩阳吻着他的脖颈,喘息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再下流些儿。”
蓝苗胸口起伏,道:“那得看你的本事了,你若不怕我要你的命……”
他吃吃笑着,一双长腿却已屈了起来。
郭嵩阳想起死在前头那七十八个男人,全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情欲越发澎湃难遏,恨不得将他摁在床上,从头到脚扒个精光,蹂躏得他讨饶才好。他手臂本就肌肉结实,又加一重力,几乎将对方揉碎了。
这就是郭定过于年轻之处。蓝苗既是毒蝎子,又是美人蟒。不仅会悄没声息蜇你一下,毒得你神志昏乱,还会死死缠住对方,将对方骨髓也吸干。不经事的年轻男人若想去招惹他,不去了半条命,也得脱层皮。只有郭嵩阳这般成熟男人才懂得他的好,也才消受得了他。
四片唇又粘在一块,不肯稍松。两人呼出的气息越发火热滚烫,郭嵩阳的手已经滑入了蓝苗的衣摆,握住了他的腰。他将蓝苗当做女人时,日日想这般对他,后也偶有遐想。现在当真得逞,只觉掌中细腻柔韧,一握销魂,倒真有些后悔自己执着男女之分。
他的长指急切向上逡巡,蓝苗却突然捉住了他的手腕,道:“你真要和我……”
郭嵩阳连回答都不耐了,一把撕开了他的外袍。
蓝苗顺势滚进了对方怀里,嘴里偏道:“还是罢了,回头你弟弟管不着你,又要埋怨你被我勾坏了,你可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呢。”
他咬着这六字,作势要起身。郭嵩阳哪里容他逃走,一把揽住他的腰身,一手搂腿,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蓝苗只觉天旋地转,已被重重扔到了床上。
他翻过身时,郭嵩阳已压了上来。
两人正衣衫尽褪,缠绵急切,突然窗外有人冷冷道:“我还没走。”
这正是郭定的声音。
两人均是一呆,面色也僵了。郭嵩阳还没开口,蓝苗已钻出头来,怒骂道:“郭定你不要脸!专听墙根,你是想和你哥有同靴之谊么?”
自从认识了郭嵩阳,蓝苗倾心他不止一日,不知暗送多少秋波。如今鱼终于吃饵,却又要脱钩了。
两人一上一下呆了会,外头毫无声息。蓝苗哼道:“管他作甚?”
窗外却立即接话,道:“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在这里吃饭,在这里睡觉。你们动一下,我就和你们聊天。你们自便。”
蓝苗与郭嵩阳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蓝苗今日总算认栽了,郭定居然可以无赖到近乎无耻。有个人在旁边时刻盯着,还要不停配音,奇葩才做得下去。郭嵩阳实在有个杰出的堂弟!
郭定果然钉在了门外。若是只一人出门,他也不管。若两人一同出门,他就缀在后头。蓝苗以为他只是一时热度,岂料连接几天如此,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郭定虽然乐意,身边有这么个人跟着,谁也受不了。小二每天送饭菜来,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看见三个疯子。次数多了,蓝苗倒觉得好笑,便故意说些调笑话,引郭定发作,吃了郭嵩阳好几个瞪眼。
这天,郭嵩阳一早便出去了。
郭定往屋中看了眼,确定蓝苗还在,便在门边看起剑诀来。因为蓝苗身上有伤,从不出门的,他也颇为放心。
他看得入迷,一直到晌午,突然发现蓝苗没有叫饭,郭嵩阳也没有回来。他心中突觉不妙,喝道:“蓝苗!蓝苗!”
屋中无人应声。他当即一脚踢开了门,里面果然没有人。蓝苗早在郭嵩阳出门不久,就从窗户偷偷溜走了!
在郭定大发雷霆之时,蓝苗已和郭嵩阳到了另一间客栈,并坐在桌子上,准备吃午饭了。
蓝苗一边盛饭,一边忍不住道:“不知他现在该气成什么模样?”
说完后,又忍不住发笑,干脆伏在桌上不起来了。
他内伤未愈,但已比先前好得多,出门走走还是可以的。平时不出去,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屋里养好了再说。
郭嵩阳眼里也微有笑意,淡淡道:“你别小看他,几天之内,他又能追过来。”
蓝苗瞟了他一眼,道:“只怕几个时辰,也是晚了。”
郭嵩阳显然听懂了这句话。
蓝苗望着窗外,似乎不知道对方正盯着自己,半晌才将黑眼珠一转,瞧了回来。郭嵩阳的目光早候在那里,两人目光粘在一处,渐渐湿得要滴下水来。
蓝苗抿嘴一笑,低着头,慢慢放下了碗筷。郭嵩阳已站起身,走了过来。
蓝苗任他握住了自己的手,轻笑道:“你弟弟知道了,恐怕要气得厥过去。”
郭嵩阳猛地一拽,看蓝苗跌进自己怀里,搂住了他,淡淡道:“他只能替他自己负责。”
说完这句话,他的语气渐至灼热。俯下头去,又吻住了蓝苗的唇。四唇相触,温度也逐渐升高。郭嵩阳的手在全身游走,蓝苗不由得轻声呻吟。
两人正情热时分,突然“咚咚”两声,有人敲门。
郭嵩阳的手骤然停住,蓝苗不禁脱口道:“这才几炷香?你也太低估你堂弟了。”
但并没有黑衣人推门进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外面低呼道:“蓝姑娘,蓝姑娘!”
蓝苗心中一惊,想,是找我的?我穿越后别无亲友,也没认识过太多朋友,这声音听起来耳生,但又能叫出我名字,不知谁派来的?
他起身拉开了门,是个留着小短髭的中年人。他倒觉得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那徐记酒家的掌柜么?他想传信给伊哭,便是这人接头。当时他远远瞅着,这人汗出如浆,现在想来,必是荆无命在后头拿剑威逼他。
他这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