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远听闻被皇上召见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衣襟轻轻一拂,这才微微弯了那冷寂眉眼道:“多谢公公。”
郭翔抽抽眉毛:“郭某不是公公。”
看着祁明远忍不住微微挑起的眉梢,郭翔摇摇头叹气:“罢了,高人这边请。”
祁明远被人平白无故叫了一声高人却是也不见几分尴尬赧然,只自顾自跟在后面,连周遭的盛景都不曾看上一眼,他的神色极为平静,竟是带了几分勘破世事的味道。
素来常人入皇宫,很少有人会是不左顾右盼的,饶是当年的叶枫,都是忍不住往那后妃宫里头瞟了好几眼。
倒是今儿郭翔带着祁明远穿来穿去,在那些个亭台楼阁中间,祁明远却是半点兴致都无的模样,一径地往前走,根本不曾看上旁边一眼。
郭翔心底微微一沉,只觉这人要么是个刺客,早就将这皇宫内外摸透了,要么就是个真正的高人。
然而一般尽职尽责的侍卫都会选择相信前一种,这样才可能确保万无一失。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就在心底加了三分小心。
祁明远浑然未觉,他只是一路走着一边微笑问道:“祁某之前起过一卦,言及京城西北外山有一起血案,不知官府可是查到了?”
这让刚刚提起心思的郭翔猛地一怔,西北山?那处是离着京城最近的地方,如若是有失,大抵就是朝着京城来的,他这般想着,对眼前的人忍不住更是多了三分怀疑:“高人何意?”
“无他,只不过是提醒一二罢了。”祁明远微笑言道,他的眼底一派澄澈,笑意却是意味深长的。
这样的笑意让郭翔又添了几分不自在,像是被人看透了一样摸了摸鼻子,示意门口的台阶:“高人请。”
祁明远看得出来,适才那一瞬,眼前的郭翔已经是遣人去查了。
他等门口的小太监小跑出来通禀罢了方才举步而入,跟着他进来的是郭翔,剩下的人将那门径自掩住,堵了个密不透风。
祁明远微微俯身礼道:“祁明远见过皇上。”
他没有跪,朱翊钧亦是没有说。
祁明远眼观鼻鼻观心,朱翊钧却是在打量着面前的人,半晌方才抬手道:“免礼。”
祁明远直起身来,这才得以看清朱翊钧的脸,事实上在之前李翊宸那一遭事情后,他对这个年轻的帝王就添了几分兴致。毕竟朱翊钧并非历史上的好皇帝,更别说对待李翊宸的那几分心机算计了,可是好像这样的人也就是更有趣一些。
不可否认的是,朱翊钧长得很清秀,属于那种上上乘的了。
祁明远打量人的时候目光很温和,不带有任何一种侵略性,反而让人觉得春风拂面。
然而就算是如此,朱翊钧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了,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更习惯于居高临下看清臣子们的表情心思,而非对着一个高深莫测的老道。
所以他开口了:“道士来此,是为了告诉朕何事?”
“祁某夜观天象,曾卜出一卦,”祁明远收起了那无事三分笑,面上添了几分肃然:“此事关乎国家安危,还望陛下珍重。”
朱翊钧坐直了身子,将手上把玩着的一支毛笔轻轻放了下去:“道士何意?”
祁明远默然无声地在桌上轻轻蘸着茶水划了个“九”字,他的神色依旧是老神在在,嘴上却是歉然道:“失礼了,皇上,祁某只能言尽于此。”
朱翊钧盯着那个“九”字看了半晌,就见之前被郭翔派出去的人已经跑了回来,那人脸上有些苍白,覆在郭翔耳边说了几句话,郭翔立时看了祁明远一眼,然后附耳对皇上说了几句话。
素来温和的朱翊钧立时站了起来,他盯着面前不请自来的祁明远半晌,竟是微微笑了:“高人,如若朕请你在宫中小住上片刻,不知高人意下如何?”
按照常理而言,这种时候要么是你很有用,皇上舍不得放人了,要不就是你有重大嫌疑,皇上不想放虎归山。
然而祁明远却是想都没想,只是镜子站了起来,他的笑意云淡风轻,藉着身高的优势看着朱翊钧微笑道:“那敢情好。”
然后就随着郭翔找地方住去了……就好像他千里迢迢来了一趟皇宫,不过就是为了将这地方当上一回客栈似的。
倒是朱翊钧一直一直看着祁明远的背影,直到那人走了开去方才缓缓落座,他对之前跑回来报信的人勾了勾手指:“过来。”
楚辞朝那一边,却是没了此处的从容,那人死了以后,就好像一切忽然被人下了个封缄,再也没了半点线索。
他不相信这件事是宫九做的,就好像是一种执念一般。
按照楚辞朝对宫九的了解,他只是喜欢找乐子,却是没有这样的滥杀无辜。
然而司空摘星不知道。
楚辞朝便是问道:“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传言这里头有着前任将军的令牌,上好的老玉做的。”司空摘星闷声道,有些不舍地又看了一眼楚辞朝的腰坠。
楚辞朝心底没了奈何,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上一句,比如说那令牌不大可能能卖的上好价钱,所以你还真的不用费力。
不过这样一说,宫九的嫌疑立时就更大了,楚辞朝默然半晌,忍不住重又覆上失而复得的那一支笔,缓缓问道:“如若是有人舀到了那令牌,可能诏令兵士?”
司空摘星觉得眼前这聪明人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叹气:“怎么可能,将军都换了一遭,那令牌早就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楚辞朝只是求个心安。
就好像楚辞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要费尽心思证实宫九的清白。
明明毫无瓜葛才对。
然而就在这一瞬,司空摘星却是立时抓着楚辞朝往后一跃,指指自己的耳朵小声道:“官府来人了,我们走!”
他动作极快,偏生还要带上一个无辜的楚辞朝,拉着像个兔子似的躲到了一个老祠堂里头,那老祠堂早就破败了,看上去摇摇欲坠。
楚辞朝几次想要说什么,都被司空摘星给捂住了嘴。
直到最后发觉官兵的脚步似乎终于往这里来了,司空摘星方才偷偷摸摸地一边找着地洞一边问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楚辞朝悠悠然叹了口气:“无妨,楚某只是想说,你这样东躲西藏,更像是犯了事的人。”
老祠堂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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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司空摘星啧啧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像是官兵。”
“不会是官兵,”楚辞朝悠悠然叹了口气,他对朱翊钧的性子实在是再了解不过,在皇城眼皮底下,如若是官兵如此嚣张,想必早就被人扒了一层皮了,“也许和你一样,来寻这东西的。”
楚辞朝早就了然,如若是这东西不过是如司空摘星所言不过是一块老玉,那么想必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更加不会有人为此彻底屠了这静夜庵。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身后伸过来,下一秒轻轻捂住了楚辞朝的嘴。
那手指微凉而细长,却是很有力道。
在楚辞朝伸手取笔的同时,身后的人开口了:“别动,是我。”
宫九。
司空摘星几乎是讶然无声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宫九,然后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你要这个?”
他伸手将那块玉舀出来,特别识时务。
宫九微微一笑,堂而皇之地在阴翳之处走了出来,他伸手自司空摘星的手里取走了那块老玉,然后极为平静地走向了门口的人:“你们来寻这个?还是来寻孤?”
他的笑容很冷,是那种睥睨万物的意味。
楚辞朝忽然觉得有些移不开目光,这人似乎生来就带着几分邪肆的意味,饶是此时他身着一身白衣,依旧掩饰不住那种孤傲的模样。
司空摘星啧啧叹了几声:“我该走了。”
“好走不送,”楚辞朝伸手微微笑道:“腰坠。”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我没舀你的腰坠!”
“沙曼姑娘的东西……”楚辞朝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这才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伸手从自己的怀里夹层轻轻一扯,将那东西原物还回。
沙曼有些讶然地看了一眼楚辞朝,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囧事,立刻鞠躬道:“多谢楚大夫,前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