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反应过来时,白纸上的人物已经有了轮廓。他知道那神韵像谁,气得挥笔抹掉了。
杜君棠扔掉了那张素描,重新把工作摆上办公桌,而后发了信息叫江帆上来。
他以为自己会把江帆再弄哭一次,但事实上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得多,他让江帆脱了裤子,在他的办公桌旁。
他让江帆展示下身——被束住的性器,和卡环下方的睾丸,确认那玩意儿没破皮,没红肿,没真被他玩坏。
杜君棠的兴致其实一直不差。直到他命令江帆给他叫一声。
怪那一声叫得太生动。
杜君棠又无可避免地想到江帆曾这样顺从地服侍过谁,或许是相差无几的卑微,倔强,连哭声也是。
那个人会对江帆做什么呢?他对江帆做了什么,才会让江帆在不被折磨时也哭得那么可爱,那么可爱地撒娇,那么可爱地叫他的名字。
杜君棠什么也不愿意想了,他只想把江帆吊起来狠狠打一顿。他想了太多能让江帆哭着求饶,又不敢拒绝他的事。
——却偏偏没想过要赶他走。
赶他走啊,这样你就安全了。
杜君棠沉默着,在自己的狂躁来临前,让江帆离开了他的书房。
第38章
凌晨两点十分。
杜君棠缩在被子里看纪录片。
他等了很久。
床头灯调到了最亮档,挂钟的秒针有规律地跳,他的呼吸很缓,只是有些心烦意乱。
等到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江帆今晚不会上来了。
其实这并非是多么难以判断的状况——他确定自己需要江帆。但同时,江帆的存在让他困扰。
杜君棠甚至开始思索前世今生这回事。他死水一般的生活开始翻腾,他在浪涛里,意识到自己简直胆小至极。
主卧的大灯倏忽被打开。
杜君棠在衣帽间里随便翻了套衣服出来换上,走回床边时,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躺着他的药。
他承认自己生病了,但他不喜欢吃药。短暂的缓解并不真实,产生依赖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就像江帆一样吗?
杜君棠怔怔地把抽屉推了回去,他停了半晌,才否定了自己。
他觉得他最近的状态实在太糟了。
杜君棠坐在床边,习惯性地戴上腕表。他忽然想到什么,弯腰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他拿起一个精致的抽绳布包,布包里装了个小盒子,直到把盒子打开,才看见里面那根被磨得有些抽丝起球的红绳。细细的一条,红色在岁月中变沉变暗。
这红绳跟了杜君棠许多年,他已经记不清来由了,造价应该不高,因为质量一般,搞得他很怕弄坏,渐渐不敢再戴,只好收起来放着。
只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实在不容小觑。
杜君棠每逢头疼脑热、大灾大难,都会想起这根红绳,将它戴在左脚脚腕上。
这次也不例外。
杜君棠嗤笑自己,真是魔怔了,无能到只能去信神神鬼鬼。
起初是想自己出门的,路过那个人房间门口时,杜君棠又下意识停了下来。
他没进去,在门外闹动静。
这夜江帆原本就心事重重,没怎么睡好,加上有起床气加持,江帆格外火大,挣扎许久,跳下床朝门口去。
杜君棠穿着整齐地站在门外。门里,江帆虚着眼按亮了顶灯。
江帆急匆匆地过来,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工字背心和一条底裤。一眼看上去,身材匀称强壮,连眉目间刻意压制的恼怒都平添了几分性感。
这样一身,太好脱了。按在门板上就能做爱。
杜君棠打量着江帆,两个人在门的两边静默,对峙一般。
直到杜君棠开口吩咐:“给你两分钟。”
车库里,江帆揉着太阳穴,发动车子。困倦是件容易克服的事,附加的头痛却不是。
江帆开到路上,问:“老板,去哪儿?”
“日常训练。”杜君棠在后座里对着江帆的后背出神,“你平常晨跑是什么路线?”
江帆从没跑过这么早的晨跑。
路灯稀少,连天光都没有。只有超跑远光灯的光芒和他时远时近。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江帆打开了手机的手电,在秋雨里步速均匀地跑。低电量的提示音忽然响起,不过他的剩余体能倒还完全足够,只是心情不佳而已。
这场雨来得突然。江帆觉得,这是秋雨落进了这个城市的初冬。
起风的时候,身后那辆超跑跟得更紧了。不过江帆没有回头,所以什么也没察觉到。
江帆戴上了外套的兜帽,挡风遮雨避寒。湿冷的感觉窜进他皮肤里,他哆嗦了下,跑得更快了。还没到受不了的程度。
江帆在风雨里愈发清醒。他边跑边思索,他的主人是在和他闹别扭吗?忽冷忽热的,简直像个幼稚的小学生。
这场无声的博弈僵持许久。
一个跑,一个跟。
夜色无边,连道路都好像没有尽头。
江帆丝毫没有要停下求饶的意思,自顾自地跑。杜君棠摇下车窗,望着那个背影。
如果那个人和他示弱,他或许不会犹豫的。
杜君棠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冷风冷雨顺着他开了一半的车窗往里飘,吹在他脸上的时候,还有点痒。
那个人太倔了。不会示弱的。
雨势忽的加大,稀里哗啦地砸在车顶上。在一处街角,杜君棠几乎以为江帆要被黑夜湮没了。
那时,杜君棠的心都被这场雨下乱了。他打着方向盘,在远光灯前找那个忽近忽远、一步不停的身影。
他又开始在将醒时做梦。
兜帽,暴雨,少年。
挣扎,潮湿的拥抱,和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哭,乖,不哭。
汽车骤停。
在突然刹车后,车体被惯性拖远了几米,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杜君棠扶着方向盘,垂下头,失神。这样的声音他并不陌生,他在车座里哆嗦着,像无端经历了一场浩劫。
车里,杜君棠一双眼瞪得猩红,开始生理性地感到反胃。他强忍着不适,调整呼吸,按下了喇叭。
悠长嘶哑。
他妥协了。
第39章
这似乎是杜君棠第二次为他开车。
上一次,是他为了杜君棠受伤,杜君棠带他去医院。
江帆的健忘在杜君棠身上完全无从体现。他几乎能记住他们在一起时的每一个细节。
从前是为了杜君棠那句用力的哀求,他求他“学长,记着我,你要记着我”,他牢牢记着,记了七年;而现在,他是怕他忘了,从此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记得。
——在那个飞逝而去的短暂的青春期里,阿拉斯加和他走失的小主人,他们那样荒唐地相爱过。
别墅里,江帆在大门口把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叠放整齐。
他被杜君棠带去了调教室——这栋别墅里他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冷色调,从地毯、窗帘到置物架,一切布置都很简单。江帆毫不怀疑杜君棠是特意留出了一间空房,只为存放他的玩具。
——这里说是调教室,倒更像个存放处。
没有特意的软装,没有一点暧昧气氛的渲染。普普通通的白光灯,简约的家具,家用医药箱。
若非墙上、柜子里码放着的各式各样的刑具,一整排贴墙放的样式不一的狗笼,没有人会对这间风格单一到极点的屋子产生任何暧昧的遐想。
这或许是件好事。
这表明,在此之前,这里从没有准备迎接任何一个客人的打算。
调教室里的温度被调到一个令人舒适的数值,江帆赤身裸体地跪在地毯上,四肢骤然回暖,连那点不适的潮湿感也在逐渐消散,他很快就因疲惫而感到困倦。
江帆悄悄掐了下自己的手心,他太知道了,倘或他现在打瞌睡,杜君棠一定会随手抄起什么东西痛扁他一顿。
地毯很柔软,一丝不挂地俯下去,皮肤也不会感到难受。上面很干净,江帆嗅不到一丁点灰尘味儿。他想,原来阿姨连这个房间也要打扫吗?不知道阿姨看到这间房子是什么心情。
杜君棠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没有下命令,江帆就一动不动地在原地待着。
他乖顺地趴着,塌着腰,两条腿微微分开,支着下半身,屁股高高翘着。他等得无聊时,就歪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头蹭地毯。
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要是江帆真有条尾巴,现在大概还会在空中摇来晃去。
像极了求摸的狗崽子。
江帆偶尔也偷看杜君棠。那个人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不得不说,杜君棠在这方面着实不挑。从绳,到狗链,到手铐脚铐,到鞭子,一点精美花哨都不讲究,所有刑具清一色的朴素风,根本不要什么情调,朴素到透着一种原始而野性的征服感。
江帆忽然觉得翻找东西的声音很助眠。
半梦半醒时,他终于收到了主人要他“展示”的指令。
因为犯困而不稳的膝盖被砸了一下,江帆立刻绷紧神经,他跪好了,歪头看,砸中他的是一瓶透明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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