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湛心想,好个混小子,明明可以直接施法术,非要先揉几下。这不是存心占便宜吗。
绵绵回忆道:“他施完法术后,就握住了我的手,望着我的眼睛。”
“这样吗?”云湛将绵绵的两只手握住,倏忽抬眼望着他。
云湛本就是剑眉星目,通身英气逼人。他的目光沉着冷静,倒是看得绵绵有些不知所措。
绵绵心慌地点点头。
“然后呢?”
“谭闵说他喜欢我,想要照顾我一辈子。”绵绵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莫名跳得很厉害,跳得发疼。然后谭闵慢慢地靠近了我。”
“像这样?”云湛捉住绵绵的手腕,倾身上前。
绵绵点点头。
“他亲你了吗?”云湛抚着他沾了点糖屑的嘴角,不冷不淡的语气里隐含杀气。
绵绵摇摇头:“没有,我不想要。而且我当时感到全身都被什么束缚住了,我不能动,很难受。我费了很大劲才挣脱开来。可谭闵告诉我,这就是心动,是心动让我这么难受。”
云湛长久地望着绵绵。
绵绵几乎能从云湛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只有自己,这种感觉与谭闵在一起时完全不同。不远处的喧嚣声似乎轻了下去,他有些耳鸣,又有些晕眩,那种酥麻又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云湛敛下眼眸,目光落在红润的唇瓣上。他握着绵绵手腕的手指微微转动,轻抚着温热的手背肌理。他用另一只手捧着绵绵的脸,缓缓倾身再凑近,闭上了双眼。
唇瓣将触时,绵绵痛苦地闭着眼睛,紧紧地抓住了胸口处的衣衫。
云湛慌乱地问道:“你怎么了?”
绵绵红着脸,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他气若游丝地说:“我好难受。”
他像是无意间落到岸边的鱼儿,抓着衣衫,大口大口地呼气吐气。脸颊红得像南山浣熊阿嬷种的苹果,眼睛亮晶晶的,映射着朦胧的灯花光亮。
云湛握住他的手:“哪里难受,告诉二哥。”
“我的心好难受。”绵绵说,“二哥,我的心跳得好疼啊。”
绵绵将手按在心口上,不知所措的咬着嘴唇,忽地握手成拳,往心口处砸去,一下又一下。
云湛静静地看着他,忽然伸手揭下绵绵的小狐狸面具,给他戴好。他摁下绵绵的脖颈,吻在了面具之上。绵绵浑身发着软,眼中氤氲着泪光,任他拥着。
云湛叹息着说:“我的绵绵啊……”
绵绵懵懵懂懂地“嗯”了声。
“你愿不愿意嫁给二哥?”
绵绵想了想,点点头:“嗯。”
……
后半夜山中下了蒙蒙细雨,云湛和绵绵回家时沾了雨水,受了点寒潮之气。
为写作事业呕心沥血的云朵破天荒地搁下笔,殷勤地给他们煮了热水,催他们赶紧回屋洗澡。
……当然不是为了讨好二哥弥补过错了哈哈哈哈哈嘤。
澡盆子不算大,挤不下他们俩,云湛索性让绵绵先洗。
云湛转个头的工夫,绵绵已经光光地钻盆子里了。热气缭绕,朦朦胧胧的。绵绵伸着雪白的手臂,手指穿入脖颈后边,想将半湿不干的头发与脖颈分离。云湛直接过去将绵绵披散的长发从水盆子里撩了出来。
云湛很认真地想,他们的爹娘,除了一副漂亮皮相和温柔的性格,什么都没给这只小兔子留下,既不聪颖,又不刚强果敢,太娇气了些,但他偏就心悦得不行。
小兔子洗完澡后换上了干净的亵衣,拿起外衫将要披上时,云湛却将一条坠子挂在了他的脖颈上。
云湛在他脖颈后边耐心地系着细结。绵绵拿起那颗散着淡淡流光的晶莹坠子,好奇地问道:“哥哥,这是什么?”
云湛说:“这是星星的碎屑,我从南山子那里求来的,做成了坠子,送与你作成年礼。”
“好看。”绵绵把玩着说。
云湛将缠绕进细绳的几缕细发勾出来,低下头去,凑近绵绵白中透粉的小巧耳垂说:“二哥等你长大。”
云湛的嗓音又低又沉,绵绵莫名面红心跳。
云湛给他披上衣衫,道:“出去吧,二哥沐浴了。”
绵绵乖巧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刚关上门就被云朵拉了过去。云朵神神秘秘地问他今晚发生了什么。绵绵很诚实地说了,几乎是有问必答。
云朵听完绵绵讲的故事后,简直要疯了,这是什么绝美爱情啊,她都要落泪了。
云朵慌慌张张地拿出毛笔和小本本,期待地问道:“二哥最后亲到你没有?”
绵绵摇摇头:“二哥亲的是小狐狸。”
“太惨了吧。”云朵皱起眉头,啧啧地摇头,“哎呀,二哥这也太惨了吧。”
第十三章 醋意
“怎就惨了。”二哥裹着件绣鹤玄色大氅,抱臂倚在门框上问她。
云朵被吓了个激灵,冥冥里感觉自己元魂里的两只兔耳朵都缩了起来:“没没没二哥,我瞎说的。”
二哥朝他们走来,在她对面坐下,对绵绵说:“去睡觉吧。”
绵绵问:“哥哥你还不睡吗?”
云湛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嗓子,道:“说是亲兄弟明算账,你哥哥跟你云朵姐姐还有笔账没算,打算聊一聊。”
云朵连打了两个寒颤,她想到二哥刚回来时没料理她,这是突然反应过来了。她偷偷用眼神乞求绵绵,叫他别走开。绵绵愣愣地看着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走。
云湛瞧了绵绵一眼,说:“二哥的话都不听了?回去。”
绵绵要是走了,二哥还会留她一条命在?云朵紧皱眼眉,对着绵绵拼命摇头。云湛瞥了她一眼,她当即停下动作张望别处,假装无事发生。
绵绵“哦”了一声,一步三回首地朝着房间走去。他担忧地回望云朵,云朵悲痛地看着他。
云朵的心一揪一揪的,眼睁睁看着她的救命稻草关上了房门。
“云朵。”
云朵闻声朝二哥看去。云湛垂至肩头的墨发微潮,眼中一泓幽静,神色淡漠得看不出情绪。他生了一双桃花眼,适合眉眼含笑。可这双眼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凌厉寒凉。
云朵抹了抹虚无的眼泪,抽了两下鼻子,丧气地说:“二哥你把我红烧了吧,我错了。”
“哪儿错了?”
“我不应该让绵绵和那条小恶龙朝夕相处的,当时先生说小恶龙非要跟绵绵一起坐,我就应该起疑心的。我真的不知道谭闵这个狗小孩会给绵绵看小黄书,对绵绵动手动脚的,我以为……”云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霍然抬头看云湛,云湛脸上已经是多云转阴了。
云湛微微笑:“小黄书?”
“嗯哪。”
“动手动脚,是动哪里了?”
云湛温和得让她有点害怕,她咽了口口水:“小……小孩嘛,上课摸胳膊腿儿。”
云湛站了起来,在手中幻化出长剑,轻飘飘道:“他住小秋山哪里,我先去砍了他的手,再回来把你清蒸了。”
云朵目光呆滞地说:“红烧不行吗,清蒸不好吃。”
云湛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了他的腿:“二哥你千万别冲动啊!谭闵只是一个小孩,他也不怎么懂事!你可是要成仙的啊!千万不要为了这一点的小事影响了仙途!”
云湛不听,拔腿欲走,云朵直接在地上坐下,手脚并用抱得更紧了:“二哥!那条龙有来历啊!他是霜华山玄纣洞司水君的儿子啊!我们云家根本就得罪不起。你要砍了他也行,你先把坐牢要交的那笔钱给攒齐了,不然你让绵绵怎么办!”
云湛深呼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她。
这时绵绵将门打开了。绵绵站在门口,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问道:“云朵姐姐你叫我做什么啊?”
“诶,你怎么又坐地上了?”
云朵觉得这个“又”字有一点刺耳,显得她好像经常赖在地上抱二哥大腿一样,拜托这很丢脸的好不好。她扬起下巴,结结巴巴又嚣张地说:“是……是啊,怎样啦。”
云湛微微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正了一下。他看了绵绵一眼,轻声道:“对面那个,是我将来的老婆,请你说话注意点,小云儿妹妹。”
……云朵简直想赖在地上打滚撒泼。同样是亲手足,云湛对待他俩的差别也太大了吧。她不服。
“我不服。”因爱生恨的云朵说,“我明天就要带着‘云湛是渣兔’的牌子去游街,我要让整个小秋山的人都知道你云湛是什么样的兔子。”
云湛勾唇道:“你去。”
云朵还赖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我真去,我要让你云某兔出名。我要在街上喊,哎呀云家的云湛对待弟妹简单粗暴,从来不将弟妹看作亲手足就算了,竟然丧心病狂地想把妹妹清蒸了,真是兔心险恶,有违天道伦常!”
云湛垂下眼眸:“你撒开。”
“我不!”云朵说着抱腿就抱得更紧了。
站在门口的绵绵一声不响地把门关上,回屋去了。
云湛回头唤道:“绵绵。”
云朵也转头去看,慢半拍地问道:“咦,绵绵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