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兴诚？”柏皓霖想不通他为何会得出这个结论。
“嗯！因为第一名雇用任卫婷的雇主的儿子说当时是姜兴诚的引荐，他们才会雇佣她！很明显，姜兴诚指使她杀人的动机是心理不平衡——跟他一起贪腐的蛀虫个个都在尾阳岛或是美国欧洲吃香喝辣，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只有他躺在病床上拖着半条残命苟活着，所以他才派出任卫婷去暗杀他以前的同僚！！”易云昭没有说出灵魂出窍、鬼妖附身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任卫婷承认了吗？”柏皓霖觉得就动机上易云昭的分析不算太离谱，但还是疑点太多。
“呃，没有。”易云昭声音小了许多。
“任卫婷是与控方达成了认罪协议，如果她真是被姜兴诚买通杀人，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指认姜兴诚以换取宽松的刑期。”柏皓霖道，他说完后，易云昭半天没吭气，不难感觉到他有些泄气，于是柏皓霖转口道：“不过你的分析有几分道理，事发的起因绝对就是在姜兴诚这里，这样吧，我先看看纪录片。”
“嗯，”易云昭的声音恢复了些许生气，“贺署长也嘱咐我让你看看纪录片，尤其是里面没有对外公布的那部分。”因有些内容影响太大，那家电视台在播出的时候进行了剪裁，所幸那名犯罪心理学教授手上有原版。
挂了电话后，柏皓霖不知为何心里有了一丝担忧——有着最强观察力且对案件超级执着的易云昭同有着多年犯罪侧写经验可以直击罪恶灵魂的贺广钟联合起来了，那他的暗黑之路还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走下去吗？
柏皓霖的心情复杂又不知如何是好，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尾阳岛的连环杀人案后回TMX市安心处理刑洪明的事
第704章
跟朱警长简单地说了情况后，朱警长赞成柏皓霖的看法，在去姜兴诚那里之前，两人先观看了易云昭发来的纪录片。
纪录片有近一个小时，前面介绍了案发经过、受害人和嫌疑人身份背景介绍、犯罪心理学剖析等，直到只余下十来分钟时，屏幕上打出了这样一段话：接下来是对罪犯任卫婷的独家采访，因涉及敏感政治信息，仅作为研究用途，不得对外传播。
在监狱的探视间里，任卫婷的双手被拷在桌上的铁环上，在被教授问及她杀人的动机时，她冷哼一声：
“动机？哼，我在审讯时就说过了，但他们不信！还硬扯说是我嫉妒那些王八蛋有钱，仇恨着他们！”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是什么”教授问。
“你应该没听过精卫填海的故事吧？”任卫婷问了一件不相关的事。
“愿闻其详。”
“这是我们古代的一个神话故事，就像你们的希腊神话、圣经故事一样。精卫填海讲的是一个叫女娃的小女孩在海边游玩却溺死于水中，死后化为不平的水鸟名叫精卫，每天衔石子投入东海以报溺死之仇。”任卫婷说时下巴微抬，目光凝视前方，“还有后翌射日的故事——以前天上有十个太阳炽烤大地，烧得庄稼枯萎，令人们苦不堪言，于是一名叫后翌的神箭手为让人们过上好日子，射掉了天上的九个太阳，让万物得以生长；除此之外，还有大禹治水、夸父追日、愚公移山等等，这些故事讲的都是抗争！我们的祖先从来就不提倡我们逆来顺受！好日子是要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
“那你是觉得这些神话在引领你杀人？”教授并不太理解任卫婷说的话，只是单纯地理解她字面上的意思。
“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任卫婷失望地摇摇头，“可惜抗争这个词经过多年奴性思想的植入早就从我们的血液里淡化了！C市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代表！”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教授很勉强才跟上她的思路。
“我杀的那四个人全是C市核污染的罪魁祸首！就是因为这些附骨之蛆，我的家乡才会变成人间地狱！你根本不会理解当我知道我出生仅三个月的儿子被查出患上骨癌时，我是什么心情！也不会理解我的父亲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求我杀了他时，我是什么心情！更不会理解当我知道毒害我的家乡的罪人一个个早就移民海外，活得逍遥自在时我是什么心情！！”
“所以你选择了抗争？通过杀人的方式？”教授问。
“既然不能伸张正义，就只能选择复仇！”任卫婷面露凶相，恶狠狠地道，“我希望那些背负着C市千千万万条无辜生命的恶魔们知道，他们永、远、都、逃、不、掉！在他们无法注视的阴暗角落，那些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的小人物会像看不见的核污染一样蚕食掉他们的生活、生命，在他们还来不及察觉时，就会落得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的下场！！”
即便透着屏幕，柏皓霖也能感觉到任卫婷身上散发出的无尽的恨意和骇人的寒意。
看完纪录片，朱警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任卫婷的思想太可怕了！”
可怕，但是没错。柏皓霖在心里补充着。
“朱警长，任卫婷最后说的话透露了一个信息。”柏皓霖开始将朱警长的注意力引向姜兴诚的护工小汪了。
“我注意到了，她提到的小人物很可能就是他们芙蓉庭的同伙。”朱警长点头。
“是的，另外她说的‘他们还来不及察觉，就会落得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的下场’，这不就是姜兴诚的现状吗——亲人与他断绝来往、他身患重病、眼下又成了警方的嫌疑人，所以我觉得还有另一名同伙就在姜兴诚府上。”只是小汪到姜府的时间并不吻合，严医师依然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们去会会这个姜兴诚。”朱警长觉得有理。
第705章
姜府
见到管家李女士后，朱警长只说想了解任卫婷在此就职时的事情，隐去了她在美国犯案的事，没想到李女士竟婉言拒绝：
“姜先生目前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姜先生的身体状况我们是知道的，不会担误他太多时间 。”朱警长道。
“两位警官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离开尾阳岛，若姜先生身体好转，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李女士说完已经做了个“请”的动作，令他们无法再说下去。
在姜府吃了闭门羹，平时慢性子的朱警长也急了起来：“这个管家太护主心切了吧！”
“朱警长，能申请法院授权吗？”柏皓霖虽知不可能，但还是要问。
“任卫婷的案子发生在美国，我们没有向法院申请的理由，更何况姜兴诚虽住在TMX市，但还是C市人，而且目前没有证据直接表明他与这起连环杀人案有关，TMX市恐怕很难插手。”
柏皓霖点头，心里却另有想法。
在跟管家李女士短短的对话中，他发现一个疑点：李女士在姜府十余年，任卫婷也算是她曾经的同事，有警方打听她的事，她一句都没问过她出了什么事，是她潜心修佛多年对俗事已经漠不关心，还是她早就知道？
细细一想，李女士在姜府的时间最长，符合这起连环杀人案中“老师”这个角色，但因她不是护工，先前警方并没有调查她，令她成为了本案的盲点。
另外，姜兴诚瘫痪在床多年，连呼吸都费劲，他本人亲自引荐任卫婷的可能性并不大，只能假手旁人，李女士在姜府的时间已有十余年，姜兴诚的同僚们对她肯定并不陌生，那会不会是她假传圣旨呢？
柏皓霖与姜兴诚没说上几句话，当时他的表现和从其他人那里对他了解的一二，可以推测此人善于诡诈之术且心机深沉，阿玲是与本案最无关的人，她的话是可信的，回想起她说过姜兴诚的一些表现，柏皓霖隐隐觉得他对尾阳岛，乃至美国的连环杀人案并非一无所知，可他本人亦算是第一个受害者，那他如今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想到这，柏皓霖有了一个想法：“朱警长，任卫婷如果确实是受人指使，她的通讯记录中一定有可寻之迹，易云昭已经拿到了洛杉矶警方的调查报告，我请他去查下。”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先暗中调查，先找到凶手再决定要不要交给警方，现在他无时无刻挂心着陆亚茗的安危和刑洪明的动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柏皓霖的提议正中朱警长的下怀，易云昭的动作倒还迅速，很快查到了任卫婷在犯案期间曾多次拔打姜府的座机，只可惜一没录音，二是不知姜府接听电话的人是谁，对案件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朱警长有些泄气，但柏皓霖却另有所图。
傍晚，趁着朱警长如今刑侦一处的警员们做简报的时候，柏皓霖再次来到姜府，他知道如果管家李女士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一定会百般阻挠他见姜兴诚，所以他绕开了她，请阿玲带了一张纸条给姜兴诚。
柏皓霖在门口等了不到十分钟，阿玲来叫他：
“警官，姜先生同意见你了。”
柏皓霖跟随阿玲到了姜兴诚的主屋，除了瘫痪在床的姜兴诚外，管家李女士也在，她站在姜兴诚的床边半米远，双手自然垂立，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等柏皓霖进去后，姜兴诚让阿玲离开，待她关上门后，姜兴诚用形同槁木的手移开了罩在口鼻的氧气罩，吃力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