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俊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张开手臂把两人抱住。
“呜呜呜怎么会呢!”他大哭着说,“我,我是你们的头号西皮粉啊!我,我永远支持你们!”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萧蘅默默地转开了头——顾昭雨骗老实人是一回事,温俊贤这货怎么这么喜欢肢体接触啊!
一直主导着这一幕“出柜大戏”的顾昭雨显然要入戏地多,他动情地说:“俊贤,谢谢你,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有多重要,是把自己看成好朋友、好兄弟,才会觉得这么重要啊!温俊贤自动脑补了剩下的剧情,他当下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默默吃糖、普天同庆。
“你们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我用生命保护你们的秘密!”他大声说,“哥,萧蘅,你们放心!”
顾昭雨很欣慰,“好,谢谢。”
“上车吧!”温俊贤又钻进了车里,顾昭雨和萧蘅坐后座,温俊贤发动车子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可这跟手铐又有什么关系呢……”
“哦,你说这个,”顾昭雨咬了咬嘴唇,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地表情,萧蘅侧过头,假装看风景,“我妈去她度假别墅了,我们本来说今天去看她……后来开车路过就想来这边看看风景……再后来……”他抿起嘴唇,露出一个假笑,就是那种“你懂的”的假笑。
荒野,车内,手铐……温俊贤作为二十一岁的正常直男,这三个关键词是什么信息量他还是很能get的,他张大嘴巴又呆滞了片刻。他又想起了顾昭雨的手——是玩了什么激烈的东西才会把手都搞伤了啊!!!!!!!
他不敢多问了,小情侣刚在一起,爱玩点刺激的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再问下去该有画面感了。
“那咱们还去顾影后的度假别墅吗?”他问。
顾昭雨耸耸肩,“去呗,肯定得去。”——其实是因为那边有顾影后的医疗团队,能帮他处理一下手,免得去医院引起注意。
温俊贤开着车载着两人开出了废弃的村落,他降下了车窗:“什么味儿啊……”
顾昭雨有一瞬间的僵硬,这是他唯一没想好怎么圆过去的话题,萧蘅身上的汽油味儿真的很大。
但是幸好温俊贤脑洞更大:“萧蘅,”他说,“你是不是做美甲了?????”
萧蘅:“……”
“不用害羞嘛,”温俊贤作为一个新世纪直男,虽然没有歧视的心态,但刻板印象还是有点的,喜欢男人的男人,那就应该有点像女人吧?他忍不住脑补了萧蘅一脸开心的涂指甲油的样子,然后告诉自己平常心平常心!都是兄弟,只要他不让我涂……如果他非要让我涂,透明的也就算了……
顾昭雨拼命忍笑,他觉得温俊贤这个朋友萧蘅交得真是太值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顾影后的度假别墅建立在城郊外的一处半山腰上,是一座群山掩映中的白色豪宅,顾昭雨的车牌早就在安保系统中,三人没费什么力就一路开到了正门前。
温俊贤被眼前的豪华震惊了,这哪是别墅,这他妈是一座城堡。
“这没什么的。”顾昭雨安慰他,“有钱什么都能造出来。”
——在从小没缺过钱的顾老师眼里这句话非常安慰人了,温俊贤的脸默默地扭曲起来。
三人下了车,还没走到门口,宅子里的家政人员就从屋里打开了门,对方是个穿着一身黑衣的高个儿中年女人,头发扎成紧紧的发髻,满脸肃穆冷淡。
她见到顾昭雨,也只是点点头而已,没有对这三人表达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顾昭雨对此非常满意,他实在不需要更多人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会选择来到这里,一方面是想给“突然出城”找个理由,一方面也是因为顾影后的人都和顾影后一样,对职责范围外的东西毫不关心。
“蒋阿姨,”顾昭雨说,“我妈人呢?”
“楼上,休息了。”蒋阿姨说,“需要安排客房吗?”
“嗯,这是我弟弟,找个房间让他休息一下——离游泳池近一点的。”顾昭雨用完好的左手指了指温俊贤,“俊贤你跟蒋阿姨走,等会儿我们去找你。”
温俊贤只顾得上点头,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蒋阿姨看了一眼萧蘅:“这位呢?”
“他跟我一起。”顾昭雨说得很简单,但这句话背后的隐含意思却不得不引人遐想,“杨医生在家吗,请他给我们看一下。”
蒋阿姨看起来还是淡淡的样子,只有眼角的鱼尾纹随着表情微微拉平了一些——这在她脸上,就是震惊的表现了,但她还是表现了很高的职业素养,她只是说:“洗澡的话要先放一会儿才有热水。”
顾昭雨点点头,拉着萧蘅上楼。
萧蘅一路上都很安静,上了山就更是一句话都没有,被顾昭雨牵着乖乖地走,顾昭雨边走边说:“其实我也没怎么来过这儿,也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要选在这里……可能是为了冬暖夏凉吧。”确实,大夏天的傍晚,城里闷得喘不过气,山里却凉得让人有点起鸡皮疙瘩。萧蘅还是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听,顾昭雨继续没话找话:“等会儿去厨房找点东西吃,你饿不饿?”他都饿得快死了,一旦脱离危险的境地,最先恢复知觉的就是胃,它正闹得欢呢。“来,这边。”两人拐过楼梯,房子采用的是复古的设计,中庭有一条长长的走廊,顾昭雨大约扫了一眼,找了一间房间推门进去看了看。
“就这里,来吧。”他转身把门关上,萧蘅就把他紧紧抱住了,顾昭雨一时没回过神来,愣了一秒,才抬起那只没事的手拍了拍萧蘅的后背。
“哥,”萧蘅小声说,“姓李的现在该醒了。”
难怪一路上不说话,原来是在计算这种东西,顾昭雨心里哭笑不得,“……嗯,我知道。”
“如果他报警……”萧蘅说,“我还是未成年。”
听起来没有任何逻辑关系的两句话,顾昭雨琢磨了两秒才回过味来,这意思是要顾昭雨把所有事都推到他自己头上了,顾昭雨又气又想笑,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力气还挺大,萧蘅一动不动,任他打。
“别胡说八道了。”顾昭雨说,“你绑架,我胁迫,谁也跑不了——要是真到那一步,你也别想着替我顶罪,你再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他声音确实严肃了一些,萧蘅抱着他还是没动弹,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好像一直在给你惹麻烦。”他低声说。
“没有。”顾昭雨说,“你救了我。”
这不是一句夸张的托辞,在那个深秋的雨夜,他从曲惠的葬礼的返回,疲惫和歉疚让他喘不上气来,他不停地在想,曲惠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这里面又有多少是因为顾昭雨的漠不关心造成的?
他不是个很脆弱的人,可是就在那个夜晚,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至少没有那种能让他敞开心扉去吐露心事的朋友,他视作唯一目标的事业只花了七秒就垮了台——七秒,就是曲惠从天台坠落到地面的时间。
天气那么冷,雨又那么大,很容易催生一些平时没有的念头。他还记得在捡到萧蘅前的那一刻,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酒柜里有哪些酒能让自己不省人事,又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让他彻底远离这个跟他本来就关系不大的世界。
如果萧蘅没有在那一刻拉住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也许那一刻的感觉会发酵和放大,放大到他也也会做出和曲惠一样不理智的选择的地步,也许他什么也不会做,只会喝到酒精中毒,又因为不会有人来敲门而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
萧蘅的到来,为他的人生打开了一扇新的门,门背后的世界是他从没想过的样子。
这些事萧蘅不必知道,顾昭雨闭上了眼睛。
“你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和你在一起的。”他轻声说,“所以不管什么事,都不要再一个人去扛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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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萧蘅、顾昭雨和温俊贤一起在泳池露台上吃了厨房做的披萨做晚饭。
顾昭雨的手上打了石膏,让温俊贤没想到的是,萧蘅的鼻子上也用绷带包扎固定了,他一看到萧蘅,就哈哈大笑停不下来,萧蘅从纱布上方投来面无表情的一瞥。
“你鼻子怎么了?”
“……别提了。”顾昭雨说,“刚才还没注意,原来撞断了……”
什么叫“原来撞断了”你们玩的这么激烈的吗?!温俊贤说不出话来,只能喝了一口可乐——健怡的,口感很不好。
“我妈冰箱里就这个。”顾昭雨又说,“来萧蘅……啊你不能喝汽水。”
现在看起来倒是温温柔柔的了,刚才在房间里也不知道是谁一听医生说“他鼻子断了”,整个人都狂暴化了,揪着医生咆哮“你快给他治好!鼻子歪了上镜不好看了!”……
顾昭雨大概也知道自己刚才反应太大了点,也怪不好意思的,特别主动地用一只手给大家分披萨,又拍着胸脯表示等回城之后要请温俊贤吃好吃的,期间萧蘅仍旧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