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思 (玎湘)

　　世人本凉薄，少有深情在。
　　晃眼到了冬季，天气越来越冷，辗转下了两场大雪，这个学期已经结束，期末考试考完了，寒假即将到来。
　　苏林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旁边的徐明哲用手肘推了推他：“那个，一直想问你的，你家里电话多少，要是有什么事儿方便联系。”
　　一开始知道苏林没有手机的时候，徐明哲挺意外的，但也没有过多询问。他一直都想知道苏林家的电话，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这不马上就要放假了，才了开口。
　　苏林正在默默的收拾东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沉声道：“没有。”
　　徐明哲一怔，心里不觉纳闷。苏林的家人是活在十九世纪吗。
　　又怕苏林是没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我说你家的座机号码呢？”
　　苏林这次认真的看着他“没有。”
　　说完背上书包，手里还抱了一摞书，就走了……留下黯然伤神的徐明哲。这一个学期，他觉得他跟苏林的关系已经算是很铁了，难道他产生了错觉？！
　　苏林到底是不想说，还是真没有啊！徐明哲无奈。
　　苏林要先回家一趟，把书放下才能去钱柜那里打工……
　　他没有骗徐明哲，他即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座机可用，唯一的电子设备就是老爸的那台老人机，每次打工，如果有事联系的话，都是让人家发信息到父亲的手机上，等老爸回家了他才会看到……
　　他在钱柜上班半年多了，这里的工资只能维持他的学费和日常的生活起居，更何况他还要为以后做打算。老爸每个月那一点工资，都不够他迟到闯祸扣的，每个月还要交房租，想要买多余的东西几乎不可能，这种生活他已经过了六年了。其实是有点麻木了。
　　苏林站在那里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灯红酒绿，寂静无声，看着那些喝醉的身影，不觉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曾经的他或许也很辉煌吧，只是现在连身影都有些佝偻了。
　　苏林需要钱，即使他再聪明，他也明白，上高三以后，他就不能打工了，要把时间留在学习上。毕竟高考是走向成功的必经之路，这句话没有错，他想要以后出人头地，就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考进名校，争取到奖学金。安稳的度过大学生活。
　　三天后考试成绩出来了，苏林依旧保持着他不败的地位。而徐明哲或许是因为这学期苏林的帮助，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他数学尽然提高了十几分，为此他十分高兴，听了刘丽的假前教导后，同学们都开始抄黑板上布置的作业，苏林很快就抄完了，他记忆力很强，大致看一下就记住了，就写了几个关键词。
　　他把本子放进书包里，准备回家。
　　旁边的徐明哲有点坐立不安，正好梅思琪过来喊他：“老班让咱俩过去一趟。”
　　苏林无奈，只得放下背包跟梅思琪一起去了办公室。
　　无非就是额外的给他俩布置了一些拔高的题，教导他们寒假不能懈怠，要多学习，多看书什么的。
　　回到教室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已经走了。苏林看了看空着的位置。心里些许落寞。
　　一抬头正好对上徐明哲的脸：“找我吗？”
　　苏林一愣，因为徐明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桌子前面，身子前仰。两人离得很近。
　　苏林感觉到徐明哲呼出的热气拍打在自己脸上，不觉往后退了退。
　　留下一句：“走了。”
　　便拿起书包往肩上一背离开了……
　　身后却飘来徐明哲的悦耳的声音：“我会祝你新年快乐的……”
　　苏林没理会他，走了出去。
　　公车上，正是放学的时间，人很多，苏林上了车以后，挤着人群，找了个位置站好，眼睛淡淡的盯着窗外。
　　过了大概两分钟，一阵响亮的音乐声响了起来。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良久那阵音乐声依旧飘荡在车厢内，虽然人很多，但是这首歌真的是盖过了整车人的吵杂声。
　　也不知道谁的手机，这么久了还不接，这歌也真是醉了，不接就关掉好了。一直响着，挺没公德心的。旁边有人在唠叨着。
　　苏林一直望着窗外，这种事情公交车上经常发生，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仿佛这些跟他都没有关系，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纷纷扰扰快速闪过的人和车，不知在想什么。
　　铃声依然响的悦耳。
　　这时后边有个女生拍了拍苏林。
　　“同学，同学。”
　　苏林转头，是一个大概跟他年纪一般大的女学生，看到苏林干净的脸庞，不觉有点羞涩的朝他笑笑“那个同学，你的手机响半天了，你看你要不要接一下。”女生心里吐槽了一番，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品味这么独特呢？
　　苏林一愣，直觉便想开口反驳，他哪有手机？可是回头那一瞬间，他却听到那响亮的声音好像是从自己背包里发出来的，不觉皱起了眉......
　　他伸手把书包拉到前面，翻腾起来，发现书包里面的内兜放着一个的手机，现在还在响。
　　上面的来电显示是：“亲爱的同桌。”
　　苏林不觉一条黑线从天上飘过……
　　他不好意思的跟旁边的人道了歉，才转身接了电话。刚按接听，对面就传来了徐明哲明亮的声音。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我都打了三个了！”
　　苏林无语，如果手机对面那个人在他身边的话，他可能会把手机扔在那个人脸上。
　　有时候苏林真觉得特别无奈，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手机，和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来电，尤其是徐明哲这个人，都让他无奈，加难以招架。
　　其实他以前也不是很冷漠的，但是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不自觉的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他不能像以前一样接受每个人，跟每个人都友好相处，他只能安静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觉得这样挺好，可是有时候却总是事与愿违。很多事情，压根不是你想就能事不关己的。
　　苏林一直不说话，那头的徐明哲也不计较，反正他已经习惯了苏林的无言，连面对面的时候，苏林也经常沉默。
　　徐明哲继续说道“这手机是我以前的，你就先用着吧。反正放在家里也是浪费资源。”
　　徐明哲自说自话，其实对于他来说给苏林买个新手机都不算什么，只是对于苏林，他觉得这样不好，最后在家翻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原来自己用过的旧手机，说是旧，其实也不算旧，他就用了半年，之后出了新款，大姐就又给他买了个新的。现在的手机更新换代太快了。所以这个手机就被淘汰了。
　　相对于新手机，他觉得这个旧的苏林更容易接受些。
　　听着徐明哲自说自话，苏林依旧沉默加无奈，他有一种强买强卖的感觉，虽然徐明哲没有问他要钱。
　　徐明哲开始有点心虚了：“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如果留的作业有什么不会的，我还能打电话请教你不是，我就是觉得......马上要过年了，给同学发个祝福短信什么的，都联系不到人，怪那什么的，再说......”
　　徐明哲冥思苦想着借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整个一个越说越说不出什么道理的人。
　　“知道了。”
　　苏林三个字阻断了他继续胡扯编排出众多理由。挂了电话，苏林盯着手机看了半晌。最后把手机调至了静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等太久，我们徐少可是个比较直白的人，没有那么多纠结情绪在里面。

　　☆、第 15 章

　　寒假期间，徐明哲并没有经常联系苏林，第一是觉得有点突兀，本来他给苏林这个手机，就是觉得手机不用放家里也是浪费资源，而且苏林也需要一个手机，毕竟这个年代谁还没有个手机。
　　第二是，他放假在家其实也很忙，过年前期，很多人来他家拜年，也经常跟着老爸一块出去应酬吃饭，老爸比较老派，总觉得家里的事业什么的最终还是要让儿子来继承，所以想要让徐明哲早早的熟悉这些酒桌上的应酬。
　　而苏林则比他还要忙，因为寒假的原因，再加上马上过年了，钱柜的人每晚都很多，映着这种喜悦的气氛，整个城市都在狂欢。下班时间也调整到两点了，苏林总是忙到虚脱，好在老板是个好人，知道员工的辛苦，特意给他们每人加了五百块的补助，这对苏林来说是一笔额外收入了。在他忙碌的生活中一份小小的安慰奖。
　　除夕夜，钱柜ktv爆满，很多人来了都没有房间了，苏林整晚都在忙碌中度过。十点的时候他收到了徐明哲的祝福短信，十一点的时候两个徐明哲的未接，当然这些苏林是不知道，因为自从拿到那个手机以后，他几乎没怎么用过，而且还是静音，除了徐明哲，没人知道这个手机的存在，连他爸也不知道。
　　那首“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高调的成为了苏林心中的一道阴影。
　　因为太忙了，怕员工连轴转受不住，所以过年前后这段时间，大家轮流换班提早下班，今天正好排到了苏林早班，他二点半就来上班了，十一点他就下班了。苏林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