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声清响,是严玉郎打翻了只茶盏,浑圆的盖帽骨碌骨碌,往几下滚去。
“微臣失仪,还请陛下与诸位大人谅宥。”严玉郎告了声罪,面无表情地匍下`身去,抬手拣那只滚落的茶盖。
万红庵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兀自捻了颗蜜饯扔进嘴里,脚背突然被人捏了一下,惊得他一个哆嗦。孟谌微微垂眸,只当他是被蜜饯酸到,便轻拍两下寥作安抚。
拈指间两炉香的时间过去,一时诸事议毕,群臣各自散去,孟谌也打发万红庵:“在朕怀中赖一晌午也该够了,自个回去拾掇好,等晚间看朕发落。”
万红庵嘴里应喏着,眶子里装着的却另有其人。他辞过孟谌便疾步撵出阁去,随着那道身影往行道与回廊里绕过几转,竟似是跟丢了。
正焦促间,严玉郎似个鬼魅忽然从身后蹿出,一把揽住万红庵腰身,把头埋进他颈间:“逮你个没羞没臊的小淫娃,薄情寡义的贼冤家,先把话说得恁般狠辣,这间才过几天,又过来勾勾缠缠。”
万红庵将严玉郎的头稍稍推开,轻叱道:“你这做甚么模样,待我喊人来了!”
严玉郎哪理会得他,只把鼻子贴到那细白香软的皮肉上一阵猛嗅:“也不想是谁个在众人眼皮底下给我发淫使浪,把那骚蹄子撂得欢畅,现在又来乔张致!”说着抬眼瞅万红庵一眼,促狭笑道,“怎么,眼见孟家那浊世的狗才靠不住了,又想起你汉子,那天说你该翘臀摆尾的来求我,可没说错?”
万红庵闷不做声,由他搂着嗅着,片刻道:“不过是吃下几场败仗,怎就见得要靠不住了?况且你又是甚么厉害角色,要教我翘臀摆尾地来求,倒是美哩。”
“莫在那里死鸭子嘴硬,再过些时日便见分晓。”严玉郎见万红庵不似往日那等利嘴尖牙,言语间口风似有些松动,便往他腮帮子上轻咬一口,好言规劝道,“你若识得时务,现在就把我巴结住,说些服软讨巧的话儿,我也大度些自不去计较你往日那些淫贱败坏的勾当,往后好衣好食地伺候着,情意好作当初,担保待你比现在要矜贵千倍。”
等过半晌不见回应,又厉声恫吓:“若不识时务,那少不得教你这贱胚吃些苦头,方才晓得利害!”
万红庵被嚇得浑身一颤,当下回身搂住严玉郎半边臂膀,咬着唇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待我好作当初,可哪次见了我不是轻薄作弄,拿那污言秽语来洗刷我、唬我嚇我,教人怎生信你?说不得又是拿了乖嘴蜜舌来笼络,转眼便抛却了去!”言罢招子里竟扑簌簌落下几颗泪来,真真委屈得紧似了。
严玉郎看那两道烟眉罩云笼雾,粉桃腮边垂珠挂泪,倒教人好不爱怜,不由心软,将额头贴近了柔声劝慰。待到别时,又将自己贴身佩的白玉嘲风坠子扯下来,塞到万红庵手中:“你若是真心回转,五日后定昏时节便去东门等着,自会有人来接应。”说完还同他狎昵一番,待听见人声,方从回廊一侧匆匆离去。
日影斜斜地打在廊边,将周围景物映得一面金光灿烂,一面晦暗无光,仿佛阴阳间两个世界。严玉郎离开已久,万红庵还盯着那空无一人的方向久久伫立,只把手中的玉坠攥紧。
第三十三章
晚间孟谌过来,神色却不甚明朗,浑身酒气浓酽,差没将前来扶迎的万红庵熏得跌一跟头。
原来机枢阁内那群大臣前脚刚出,后脚便有战报传来,氐盍大军已侵入跤州境内,三战连捷,攻下辖郡数十。若说先前那边陲州郡还无关痛痒,跤州已迫近腹地,关系至举国安危,更况乃,它亦是先太祖皇帝孟元晖身死之地。
跤州西面连着朔江,当年孟军横渡过去,江上风大浪急,将众兵士的甲胄浸得全湿,不少生了锈蚀,刀戟一戳便纷纷残损断裂。两军对垒之际,孟元晖身先士卒,骑一匹白鬃马冲在阵前与前朝兵士交戈,将士们亦深受鼓舞,纷纷勇决无惧。待一战告捷,才发现孟元晖身上甲胄已尽数脱落,他腹间被戳了个窟窿,从马上坠下来不多时便气绝而亡。
彼时孟谌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他一向谨遵父训,将那等情爱闲琐都撇下,一身只在沙场里飞踏驰骋。而今好容易天下坐定、海内臣服,他又怎肯眼睁睁看着洒满亲人热血的疆土落入敌手,一时郁郁不展,多吃了几口酒。
万红庵知他心中滞郁,便不拿闲话叨扰他,只为他除了衣冠,脱下鞋履,将他一头乌丝握到手里,拿了篦子来细细梳理。其时明月当窗,有脉脉清辉洒进屋间,二人都只着了中衣并肩坐着,发指相连,竟似一对相守多年的夫妻。
孟谌忽然握住万红庵执篦子的手,带几分酒气问他:“你可还记得椿萱宫那夜,你曾应承过朕甚么?”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万红庵一时怔忡,不知孟谌所指为何,空张着嘴答不上话来。
孟谌便又发问,语气急促许多:“芙蓉池旁,你亲口应承朕的,在那间磕磕巴巴莫不是想欺君?”
万红庵此时脑子才转过筋来,忙贴到孟谌身上,将一双手覆在孟谌胸前,试探着道:“三、三郎,我不走……我在这里一直陪你。”言罢细谨地抬起头,端详起孟谌神色。
孟谌也正拿一双醉眼看他,见他抬头,竟不由分说将他整个人拢进怀里,深吻起来。
猝不及防被堵了嘴,万红庵一口气还没提上,就慌慌张张拿了舌头去逢迎。孟谌那厢气息又稳又长,连咂了七八回都还没完,将他哽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好紧紧贴着唇儿,贪婪索着孟谌渡过的气来。那模样,倒似是他孟浪无餍,将人纠缠个没完。
孟谌却不管他这等窘境,既已撬开了唇齿,自然也少不得扒去衣裳,只见两手利落地一捻,便将万红庵的中衣似剥笋衣一般扒下,露出里间欺霜赛雪、滑如脂玉的肌肤。
万红庵把身子摊开,任孟谌的手掌在他腰腹间探摸,一时落到胯间,轻捋了几下,便见那玉柱颤颤巍巍地探起头来。孟谌戏谑地拿手指挑拨几下,看它一上一下晃动不停,端头粉盈盈的,竟然泌出些水来。万红庵羞得拿巾子捂了眼,却被孟谌一把揭去,执意要他看自个下`身是如何被戏弄的。
只见孟谌将他一只腿抬起,搭到自己肩上,将孽物往大张的股间一耸,这就进去了七八分。万红庵低低地喘气,有些耐受不住,孟谌便把手放他肚皮上轻轻摩挲,似在安抚只受惊的小兽,下盘却猛然使力,把茎身整根掼了进去,只剩两颗玉丸挂在外面轻轻拍打着臀`沟。
金丝楠木的榻柱被压得嘎吱作响,孟谌发兴大干着,每把阳茎抽出来抵在穴`口,又立时顶进去往深处撞,约近百抽,忽然诡秘地一笑:“把手探来,朕与你看个有趣东西。”
万红庵有气无力地探出只手,被捉着往自个腹间按去,竟觉着下面似有东西顶来撞去。却原来是他自个身娇腰细,孟谌那话儿又粗壮太甚、肏得又深,把他那肉道顶到了底,居然隔着肚皮也能摩出形状。
用手感知着孟谌的阳茎在自己体内进进出出,万红庵又羞又惧,呻吟里几乎带了哭腔,颤颤喊着:“三、三郎!”
听这一声称唤,孟谌眼中蘧然变了颜色,却不作声,仍闷头肏着,只是抽`插攮弄间动作似温柔了许多,每抽弄个十数下便要停下歇歇,与他亲个嘴。他便闭目任凭了肏弄,间或柔柔地唤孟谌几声,直到浑身散作一摊软肉,连个开口的力气也无。
缎子褥早被打得浇湿,万红庵满身香汗淋漓,脸上也湿漉漉的,却不知是汗是泪。一时孟谌泄了身,又把他烫得一阵称唤。
孟谌也不管身上黏腻,与万红庵汗津津贴着,拿手揩去他脸上水珠,犹似醉着瓮声瓮气地说话:“今番便饶过你,只是脑瓜须放灵醒些,自家应承过的话,可不许忘了。”
万红庵自然迷迷糊糊地点头,往孟谌怀里一蜷,忽然腰间硌着个物件,探手一摸,竟然是严玉郎送的白玉坠子。他不动声色地将它掖到枕下,再看孟谌已在身侧躺平,揽住他安然地闭上了双目,不多时鼾声渐起。万红庵眨了眨眼,不知为何竟倦意全消,心间空空落落,似缺了点甚么。
第三十四章
五日之期一晃便至,万红庵这天早早梳洗起身,对着孟谌赐他那面镜子照看了许久,午时将翠岫拉到身边说过一阵话,后来主仆间半晌无语。待到日影西沉,他便拿件暗色帔子罩住身形,轻轻悄悄出了门去。
出门后往东北方向约三百步便是东门,寻常是往来货物和供婢女杂役出入的偏门,把守倒不森严,门前只两列执长枪的守卫,城楼上约五六弓兵。万红庵走到近前,稍把脸面遮住,将白玉坠子交予打头的守卫端看一番,两人交汇过一个眼色,便被放了出去。
这定昏时的雾霭最是侵人,又平地生几阵凉风吹来,纵裹了帔子也觉背脊飕飕发寒。万红庵抖了抖脚,心道离约定时节还差着,少不得多等些时候,抬眼却发现已有人侯立在前,正负手背对了他。
万红庵几步上前,欲作一个揖,那人却先转过身来,将他惊出数丈开外:“怎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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