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
“你破案心切我理解，但要搞清楚状况，红衣连环杀人凶手，反侦察能力极强，快要把全队搞疯了，我们没有那么多人力，投入到梁晓琳跳楼案上，还有张一博的父亲，是谁你知道吗？”。
江寒紧咬下唇，一字一字的说:“我、只、想、查、明、真、相”。
“收起你的小动作，生气咬唇，很容易让人抓住你的弱点……梁晓琳自杀就是真相，如果不是拿出你的证据？”。
“再给我多点时间，我一定查的出来”。
“我已经给你一周时间”，李队望窗外平息情绪，从兜里拿出烟，递给江寒一根，“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学校里出现杀人犯的影响，比学生抑郁自杀高出很多倍，你能明白吗？”。
“难道校长怕影响升学率，毁坏学校名声，我们就草草结案？”
“草草结案？我给你一周时间，是你们找到的证据，证明她自杀的，窗台上的鞋印，剪刀上的指纹，她发给张一博的微信，目击证人殷倩，这些还不够吗？殷倩虽然有嫌疑，但她状态不大像能杀人，倒像会自杀”，李队熄灭烟，回收视线看江寒。
“她减掉的头发，为什么找不到？坠楼点为什么不对？日记中的第三个她，是谁？跟她跳楼有没有关系？”。
“经过这件事，六中校内外，全部按上监控”。
江寒露出鄙夷目光，“事后诸葛亮，有什么用？”。
“江、寒——”，李队抑制不悦，“你聪明能干，局里这批新人中，你表现最出色，别太轴，你可以前途无量的”。
“前途无量？我更在乎真相”，江寒破门而出。
李队叹口气，江寒身上他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圆润的滚上另一条路，变成自己当初讨厌的人。
他一方面希望江寒能永保这份初心，做个特立独行的人，另一方面又希望江寒收起棱角，更快的融入到真实世界。
江寒走出警局，迎面吹来一阵寒风，紧了紧衣服，点燃一根烟，没坐任何交通工具，漫步在路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天不作美，淅沥沥地下起小雨，雨水拍打在脸上，江寒头脑清醒不少，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冒雨走在街上。
雨小他并不狼狈，倒生出几分浪漫，不知不觉走进闹市区，路过的女孩，主动帮江寒撑伞，被他客气的谢绝。
一把深蓝色大伞，在他头顶展开，江寒正想拒绝，余光扫见一张熟悉的脸，对方开口道:“江警官，好巧，一起打伞”。
江寒:“……”。
“你去哪里？我送去过去”，余亦然来市里买书包，没想到遇见江寒，跟天上掉馅饼一样，他嘴巴张到极限，势必接住馅饼。
去哪里？江寒自己也不清楚，他想一直走，走到筋疲力尽，躺下睡的那种。
“你去哪里？”，他反问。
“我去前面买书包”。
想到余亦然丢了书包，不仅重新买书包，还要把作业重新写一遍，跟自己一样惨，江寒莫名其妙的有点想笑，嘴角微微上扬。
不明显的笑意，立刻被余亦然发现，“我丢书包……你好像挺开心的”。
江寒舔了舔唇，“没有，替你难过”。
余亦然:“……”，鬼才信你。
“走吧，陪你去买书包”，江寒有几年没去过文具店，突然来了去逛逛的兴致。
余亦然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心想:什么我没听错吧？天上掉的不是馅饼，是金子。
路上余亦然抑制不住高兴，时不时笑出声。
江寒不明白，有什么开心的事，能让身边男孩，笑的如此灿烂，“你彩票中奖了？”。
“没有，我很少买彩票”。
“那你笑什么？”。
“我也不想笑，可是我控制不住，就是开心，像被人点了笑穴，根本停不下来”。
江寒:“……”，我恐怕在跟个傻子说话。
江寒没再理会他，专心走路，很快到市里最大的文具店，转身往店里走，被余亦然喊回来。
“不买书包了？”，江寒一脸懵。
余亦然拉回江寒，“不去他家买”。
江寒透过橱窗看向店里，墙上挂满各式书包，他一眼瞄中墙面中间，蓝色配白条纹的书包，“他家东西挺全的，书包样式也多”。
“文具店的书包贵，前面有家经济实惠的店”，余亦然撑伞往前走，江寒收回视线跟上。
他停在一家门面小的箱包店，店门口的喇叭，循环播放：皮革厂倒闭，厂长跑路了，全场皮包统统20块。
正对门口一张矩形长桌，上面推放各种背包、挎包等，老板手里端饭碗过来说：“桌上全部20随便挑随便选”，手指两则墙壁上挂的包，“这边全部35，那边全部45，不砍价”。
江寒顺老板的手，看向挂满双肩包的墙，满墙没一个他满意的，脑中不断浮现，刚刚第一眼看中的书包。
“老板，要这个黑色的”，余亦然手指身边的黑色帆布书包。
老板放下饭碗，正要来给他拿。
江寒突然开口，“不好意思，不要了”，边说边拉余亦然往外走。
余亦然盯自己被江寒拉住的胳膊，目瞪口呆，说不出话，呆呆地跟他出去。
走出门外，江寒松开手，同为男生拉下胳膊没什么，一心想着第一眼看中的书包，没仔细看余亦然表情，“文具店有个好看的书包，我买来送给你”。
平白无故收人礼物不太好，余亦然克制内心的激动，故作镇定，“我自己买就好”。
“我不是为了送你而买，是我太喜欢那个书包，又用不到”。
余亦然：“......”，别说了，我不想听。
文具店里播放，当下最受学生喜欢的音乐，货架上各式纸笔，满满青春味道，“麻烦，帮我拿下这个包”。
店员动作麻利地拿下包，带领他们去收银台，余亦然听到108的价格，连忙说：“不好意思，我们不要了”，他说话的速度，比不上江寒付钱快，收银员停下找零的动作，看江寒。
“麻烦，帮我装的严实一点，别淋到雨”。
等余亦然再想开口，收银员已经找好零钱递给江寒，木已成舟，什么也没说出去。
走出文具店，雨停了，江寒把书包塞他手里，“别再丢了，赶快回去上课”。
“我跟老师请假，不用回去上晚自习”。
“那打车回家，别在外面瞎逛”，江寒陪余亦然买书包的短短二十分钟，成功转移注意力，烦躁的情绪得到缓解，这会肚子有点饿，想回家吃饭。
余亦然不好意思，白收江寒书包，“一起吃个饭？”，怕被拒绝，几次话到嘴边说不出口，见江寒抬腿要走，才说出口。
“不了，我回家吃”。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余亦然懊恼，脑子一抽，书包塞给江寒，“不吃饭，书包还你”，头也没回的朝前走，踏出第一步开始后悔，好端端的抽什么风，如果江寒既不去吃饭，也不送书包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转身拿回书包，嘴角上弯，“书包我先收下，饭以后再吃”。
江寒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淋雨的原因，碎发紧贴额头，没弧度的薄唇，微亮的火光，游走在手指和唇间，橱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颓废，抽完整根烟，抬眸看余亦然，“去吃什么？”。
余亦然被他身上，突如其来的颓废感吸引，又一次被吸魂，挪不开眼，直到撞上江寒的目光，魂魄“腾”的一下，弹回体内。
想起上次校外小饭馆相遇，江寒吃的牛肉面，“去吃牛肉面？”。
“嗯......行”，江寒更喜欢吃米饭，没米饭的环境，才会考虑面食。
“我带你去家，超好吃的店，周末只要有时间，我和陈袅都会去吃”。
“嗯”。
“陈袅，你记得吧，在食堂你们见过两面”，余亦然的嘴像打开阀门的水坝，来势汹涌，滔滔不绝。
“记得”，只要不是特别无聊的话题，江寒一般会给他回复。
“你猜我前桌跟陈袅叫什么？你保证猜不出来？”。
江寒：“......”，那还让我猜什么？
“叫晨尿，哈哈，江警官，你以后给孩子起名，可要谨慎点”。
“叫我江寒就好，我不会有那一天的”。
余亦然心想：江警官顺口，为什么叫江寒总感觉别扭，估计目前没熟到，直呼其名的地步，江寒、江寒.....默念一百遍，不信还别扭。
不会有那一天？
他比刚刚兴奋一倍，不会有那一天，说明不要孩子，为什么不要孩子？是不是不喜欢女人？越想越激动，仿佛不喜欢女人就会喜欢他，“你不想要孩子？小宝宝多可爱”。
“除了可爱更多的是责任，我怕我担不起这份责任”，眼前闪耀的灯光，夺目的夜景，江寒感受不到美丽，全身像陷入沼泽地，越陷越深，随后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迎面扑来。
良久。
再次开口道：“生而不养，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余亦然从他严肃认真的语气中，听出一点不对劲，似乎不是因为不喜欢女人，没再追问，安静地走一段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