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回家了，拜拜”。
余亦然和江寒一前一后，走在校门口的巷子里。
余亦然垂眸，偷看江寒路灯下的影子，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停住脚步。
江寒也停下，站他对面。
“江寒，我们算朋友吗？”。
能被江寒称为朋友的人不多，他对朋友定义严格，余亦然算不算，一时间答不出来，如实说：“不确定”。
不确定？
余亦然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算朋友，不好意思说？
“哦，我先走了”，余亦然加快速度离开，不愿被江寒看见，自己失落的神情。
脑袋里空空的，什么想法都没有，走一半的路，猛然想起自行车在学校，忘记骑回来。
回家，余亦然没再想这事，认识江寒这段日子，他已经习惯，心情起起落落。
睡前习惯，刷一遍手机，微信里，23点江寒给他发来一条信息，仅有一个字，【算】
余亦然：“......”。
☆、追夫
转眼。
冬天的来了。
时间像一只巨大车轮，轰轰隆隆往前滚，高三学生拼命跑在车轮前面，稍不留神，会被碾压。
余亦然集中心思学习，有两月没见过江寒，偶尔发微信聊天，内容都很简短。
春节高三放假十天，终于有机会喘口气，休息一下，两个月余亦然每天的生活，跟复制粘贴一样。
夜里。
他忽然失眠了。
人闲下来容易乱想，两个月没见，有点想江寒。
第二天起床，洗漱套上羽绒服出门。
空中飘着鹅毛大雪，地上一层厚厚的积雪，走在路上，发出吱吱声响。
寒风刺骨，余亦然戴上羽绒服的大帽子，往小区外走，无意间瞥见那家面包店，犹豫一会没进去，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江寒的小区。
走到5栋2单元楼门下停住，向上仰望，很想给江寒发微信，问问他家住几层几室，只是突然去他家里，又说不出合适的理由，有点唐突，他没敢问，孤零零等在楼下。
原地站一会儿，余亦然感受到强烈的冷，风像刀片刮在脸上，双手揉搓不停哈气，双脚原地跺脚。
不管用，依旧冷。
楼门左侧的空地，一片白雪没人走过，余亦然双手缩进羽绒服衣袖内，双脚跟合并一起呈扇形，在雪地里跳像兔子一样，跳过的地方一串脚印。
转身往回跳时，目光碰见心中所想的人，余亦然立刻停住，双脚恢复正常。
原地等那么久他不出现，刚跳他立即出现，余亦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出糗犯二，总能被江寒看见。
帽子的毛领裹住他整张脸，本来就小的脸显得更小，皮肤白皙，没一颗青春痘。
江寒神色自然，没有一点惊讶之情，往前走几步到余亦然身边，“你怎么在这？”。
“等……我同学，你又才下班？”，余亦然冻的鼻尖发红，声音略抖。
“我刚跑步回来”，江寒身上衣服单薄，没穿羽绒服。
年底的严寒天，江寒还在晨跑，不可思议，“你……不冷？”，余亦然边说边跺脚。
“跑起来就不冷了……要不你先去我家等？别冻感冒了”。
余亦然点头。
电梯停在9楼，江寒住902室。
进门热气迎面扑来，与室外仿佛两个世界，江寒递给他一双，浅灰色拖鞋，自己脱掉外衣，挂衣架上。
“先坐会，我给你倒杯水”。
沙发一端被小喵占领，余亦然坐另一端，看小喵懒洋洋地趴沙发上看窗外，像没看见余亦然一样。
“喝杯水，暖和暖和”。
余亦然双手接过水杯，握手里喝水，“你女儿跟你一样高冷”。
江寒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它也不爱理我，你吃早饭了吗？”。
第一次来就蹭饭，似乎不太好，余亦然想说吃过，身体却诚实的出卖了他，的确有些饿，“没有”。
“稍等我去做”，江寒烧水，冰箱里拿出两袋速度饺子，水烧开饺子倒进去，煮好捞出来，速度食品唯一的优点，方便快捷。
“过来吃”。
余亦然这会已经缓过来，反倒有点热，不好意思脱衣服，忍着热坐到餐桌。
“你要不要脱掉羽绒服？”。
“好”，余亦然立刻脱掉挂衣架上，开始吃饺子，半小时前他还在外面挨冻，现在却吃着江寒亲手煮的饺子，像在做梦。
江寒吃饭很安静。
余亦然没好意思说话，低头吃，吃完主动清洗盘子，厨房餐具少摆放整齐，大理石案台干净无暇。
走出厨房，江寒坐沙发看书，侧脸线条明显，下巴无一点赘肉，鼻子高挺，余亦然不自觉又看入神。
江寒似乎感觉到有人看自己，偏头跟余亦然对视，他像做亏心事一样，低下了头。
江寒把小喵放回猫窝，腾出沙发空地给余亦然坐。
余亦然四下环看，客厅除书架、书桌、沙发外，没任何东西，整个屋子东西不多很简洁。
书桌一角，摆放一个透明罐子，里面满是棒棒糖。
喜欢吃棒棒糖？女生送的？余亦然怎么想，怎么觉得棒棒糖跟江寒，扯不到一块去，“你喜欢吃糖？”。
“嗯”。
余亦然:“……”。
江寒看出他的不解，“小时候心情不好，家长会给一根糖作为安慰，时间久了变成习惯，改不掉”。
提起家长，余亦然想到春节将至，怎么没看到江寒父母，问道:“你不跟父母一起过年？”。
“我小时候在孤儿院，后来——”。
后来怎么样余亦然没问，他的心口，突然被一块石头压住，又闷又疼，“对不起……”。
“不用道歉，一个人挺好的”。
“我妈妈三年前车祸去世，我们家至今，没人会在家里提起她，避而不谈，强迫自己遗忘”。
江寒合上手中书放身边，“从未拥有和拥有之后失去，是不一样的”。
余亦然没再说话，看一眼时间，来江寒家快一个小时，不好意思待下去，以同学出门为借口，离开江寒家。
走出楼门，感觉楼上有人看他，特意往九楼看一眼，江寒家窗前没人，又自作多情了。
余亦然回家，找出《撩汉秘籍》翻到最后一页，化冰计划，在喜欢后面添加棒棒糖。
看到以前写的牛肉，余亦然拿上平时攒的零花钱，穿上羽绒服又踏出家门，坐上去远郊批发市场的公交车。
买了两斤新鲜牛肉，给江寒送去，人到楼下想起那晚妹妹说的话，没有上楼，他找到小区保安，麻烦保安帮忙送上去，特意嘱咐对方，说是一个女孩送的。
保安接过牛肉上楼，余亦然等在保安室里有点紧张，过了10分钟保安回来，手里牛肉没送出去。
“他问我女孩长什么样？多高？穿什么衣服？跟警察问话一样，问一堆问题，最后说他不认识我描述的女孩，不能收”，保安把牛肉还给余亦然，“你包成快递，让快递员跟送上去，看不见东西，他就收了”。
余亦然给保安大哥点赞。
在保安协助下，把牛肉放在纸箱里，写好地址，请快递员送上去，5分钟不到快递员下楼，手里空空，余亦然跟对方道谢。
没等余亦然到家，收到江寒的微信，【谢谢，你的牛肉】
余亦然:【你……怎么知道的？】
江寒:【我看了小区监控】
余亦然:“……”，在警察眼皮下搞点小动作，真难。
余亦然:【牛肉新鲜的赶快吃，时间久了，不好吃】
江寒:【不会做】
余亦然:【你今天不上班？】
江寒:【嗯】
余亦然:【我去帮你做？】
江寒:【可以】
余亦然在最近的公交车站下车，去对面等反向公交，一天之内，去两次江寒家，进展速度突飞猛进，有点慌，嘴角不自觉弯起弧度。
进门房间飘满咖啡香味，余亦然换好拖鞋，门口站一会，送牛肉总要有个理由，“要……过年了，想着给你送点年货，怕你不要，才——”
。
“谢谢”。
“客气什么，你想怎么吃？”。
这个问题，为难住江寒，他对吃没多少兴趣，填饱肚子就好，实话实说，“不知道”。
“那我随意发挥，先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菜”，边说边开冰箱门，冷藏里只有几瓶水，“你……平时不在家吃饭？”。
“不会做”。
余亦然:“……附近哪有超市？我出去买点菜”。
“我跟你一起去”。
俩人穿上羽绒服，出门去超市，直奔蔬菜区，买好青菜，余亦然怕江寒家里调料也没有，推去调料区，“你平时在外面吃饭？”。
“嗯，偶尔在家吃速冻食物”，江寒推车紧跟余亦然身后。
“那些没什么营养的，你可以学学做饭”。
江寒尝试过做饭，都已失败告终，洗菜切菜炒菜，整个流程忙下来，用掉一个小时左右，麻烦又费时。
满满两袋食材，填满江寒家冰箱，余亦然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江寒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说：“我能做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