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信,但阮惜时深信不疑,或者说但凡有一点点风险,阮惜时都不愿意让陆择陷入其中,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陆择被阮惜时拦住去路,见他一脸焦急的样子,不得已出口安抚他说:“何况我现在住在你家,那跟你就是一家人了,陪你上山去拜祭一下长辈,我想你爷爷不会不高兴的。”
阮惜时听了陆择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当下就愣住了,趁他消化这句话的时候,陆择轻轻松松就绕过了他,走到了门外。
等阮惜时回过神来,他就已经拦不住陆择了,他只得关上家门,小跑着跟上去,在陆择身后担忧地说道:“这样真的可以吗?陆择哥我还是有点担心,村里老人说过很多这样的故事的,说有人乱上山然后被鬼迷了,变得疯疯癫癫。”
陆择轻笑道:“这都是老人家编来恐吓小孩,让小孩乖乖听话的,小阮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相信这个?”
阮惜时被陆择说得脸一红,就忘记跟陆择计较上山的事了。
山路因为这段时间的雨变得更难走了,好在这座山不算陡峭,而且因为走的人多,山上被走出了一条道路,才不至于让人寸步难行。
阮惜时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他担心陆择被沉睡在山上的祖先们排斥,一路上都紧紧跟在陆择身后,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祖祖宗宗们,这位是陆择,他是我的好朋友,因为不放心我自己上山才陪着上来的,没有要打扰你们的意思,你们不要伤害他呀。”
因为心里惦记着这件事,阮惜时整个人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都一惊一乍,吓得他连忙抓住陆择的手。
陆择的手宽大干燥温热,几乎是他刚抓上去,陆择就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略冰凉的手,然后回过头问他:“怎么了小阮,害怕吗?”
阮惜时左右观察了一番,发现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突然握住了陆择的手,他看着自己跟陆择牵着的手,甚至他还能清楚地感觉到陆择手心的温度,那温度从他的手心一路流到他的心里,再一股脑儿冲上脸,他的脸腾的一下就热了起来。
他不自然地动了动被陆择握住的手,陆择没有领悟到他的意图,怕他又被吓到,反而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阮惜时的脸越来越热,他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没把手抽/出来,甚至还感觉到陆择握得更紧了,不禁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陆择哥,我可以自己走了。”
陆择却说道:“这里路滑,你还是拉着我的手吧,别摔了。”
阮惜时听了这话,就真的觉得这次上山比上次容易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说有了陆择牵着,走这条路真的安全了很多。
他感受着陆择强有力的手劲,好像有了陆择牵着,他就可以安心很多。
陆择一开始握住阮惜时的手只是条件反射,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习惯了阮惜时的手在他掌心的感觉。阮惜时的手跟他的不一样,比他的小了一圈,有一些薄茧,手指又细又长,掌心微凉,握起来很舒服,一时半会就舍不得松开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阮惜时的爷爷的坟前,因为下过几场春雨,这里又长了不少草。阮惜时用铲子把草铲了,把祭品放到坟前,点上香火,往杯子里倒上茶水,然后跪在地上叩拜,一边白一边自言自语道:“爷爷,我又来看您了,不过这次我不是自己来的。旁边这位是陆择,他现在住在我们家,今天陪我一起来看望您,还请您不要见怪,也多多保佑他,让他早日恢复记忆。”
陆择看他叩了三下头,自己也在旁边鞠了三个躬,对着坟墓说道:“爷爷您好,我是小阮的朋友,这段时间叨扰你们了,不过请您放心,在家里住这段时间我帮您照顾他的。”
阮惜时听到陆择的话,给爷爷烧纸时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在心里默默补充道:爷爷,我现在已经有了活着的勇气和动力,您不用太担心我了,我会好好生活的。
陆择也蹲下来陪他烧纸,一边往火里放纸钱,一边安慰他说:“小阮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不然你爷爷看到了也会担心你的,现在有我在你身边,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助你。”
阮惜时感动得坚定地点了点头,应道:“谢谢你,陆择哥。”
作者有话要说:
我饿了qwq
第25章 春25 [VIP]
祭拜过爷爷,回去路上阮惜时的心情就轻松了很多, 像是很小的时候, 他在外边交了新朋友,回家跟爷爷分享了交朋友的喜悦那样, 他走在陆择后面,晃着空袋子,像活泼好动的小孩, 走路时不时一蹦一跳的。
下雨天过后,山上的石头长出一层青苔,踩在上面容易打滑,阮惜时因为得意过头,没有注意脚下的路, 踩到了石头上的青苔,于是脚下一滑,身体下意识往后倒去,吓得他急促地叫了一下。
陆择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连忙转过身扶住他的手臂,他才不至于摔倒,陆择见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忍不住轻声责备:“怎么都不看路了?”
阮惜时在陆择面前出了大糗,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正是要脸面的年纪,他借着陆择的手站稳了身体, 拍了拍屁股,顾左右而说道:“这路太难走了, 幸好陆择哥你跟来了,不然我要摔好多次呢。”
他的耳朵尖还透着薄红,惹人怜爱,看得陆择怔了一下,才笑道:“我说吧,之前你还不让我跟你来。”
阮惜时红着脸小声嘟囔:“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两人慢腾腾地下了山,到了山脚路就好走了很多,阮惜时这下终于放心地大摇大摆走起来,闲着的手时不时掠过路旁的野花野草,一股子孩子气。
清明前后,道路两边长出很多白头翁,也就是艾草,嫩绿青翠的一片片,阮惜时的手放在上面,多动症一样掐了个尖尖拿在手中把玩。
他玩着玩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抬头跟前面的陆择说:“陆择哥,你想不想吃艾糍粑?”
陆择闻言回过头,看他手里拿着片什么叶子,疑惑地问:“艾糍粑?那是什么?”
大城市里极难吃到各种地道的特色小吃,也不怪陆择没有听说过,阮惜时弯着唇说道:“就是一种糯米糕,很好吃的。”
他这样说,搞得陆择对此产生了兴趣,点了点头说:“好啊,做艾糍粑需要准备些什么呢?”
阮惜时转身在路边采了一把绿油油的艾草,跟陆择说:“我们摘一些艾草回家就好了。”
于是陆择也走过去,蹲在路边帮阮惜时挑选新鲜干净的艾草,最后阮惜时挑了一大把最好的带回了家。
回到家,阮惜时把祭品放到灶台上,然后拿着艾草到压水井旁边,放到洗菜盆里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他让陆择烧一大锅水,把洗好的艾草放进去,从柜子里翻出了去年没用完的碱,丢了一些进锅里。
他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跟陆择解释道:“艾草要煮到发软,放碱是为了去除艾草的苦味,等煮好了,还要放到清水里泡一个晚上,艾草才不会那么苦。”
陆择听后下意识就问道:“也就是说艾糍粑要明天才能做好吗?”
阮惜时听他这话还有点急不可待的意思,这跟陆择的形象太违和了,但又让陆择添上了几分烟火气息,让他看起来更加像一个普通人了。
阮惜时笑着说:“你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先吃发糕包子垫垫肚子,我把艾草处理好了就给你做饭。”
陆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有些性急了,只好干笑两声把这个小插曲糊弄过去。
泡好艾草,天也快黑了,阮惜时马上又淘米做饭,灶里生好火后,他拌了饲料饭拿去喂鸡喂鸭。
养在天井里的小鸭子比买回来的时候长大了不少,待在那个临时的小棚子里面显得有些拥挤了,它们毛茸茸的身体长出了一些硬硬的羽翼,正是丑不拉几的生长阶段。
阮惜时却不嫌弃它们现在的样子,反而对它们更加爱怜了,它们变丑,意味着它们很快就要长大,再过两三个月它们就能下蛋了。
于是他偏心地给它们多撒了几把饲料,看这些小鸭子吃得欢,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有几只鸭子特别霸道,占着食槽不让别的鸭子过去吃,阮惜时看到了就拨开它们,轻声斥道:“你们几个快让别人吃一口,哎说你呢,这么横行霸道小心我把你关进笼子里。”
在厨房帮忙看火候的陆择听到阮惜时在外面自言自语的声音,想象着阮惜时跟几只鸭子讲道理的认真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喂完鸡,阮惜时从鸡舍里出来时,装饲料的盆子里装了好几个鸡蛋,他把鸡蛋拿回厨房,小心翼翼地放回橱柜里,留给以后吃。
陆择烧好了饭,阮惜时从篮子里翻出作为祭品的猪肉猪脚,猪肉煮熟后可以放一个晚上,明天再炒来吃也行,但猪脚怕没熟透,放到明天会发臭,阮惜时便准备今晚把它煮了吃。
他从缸里拿了一碗黄豆放到热水里泡着备用,然后把猪脚拿到外面的砧板上准备剁成一块块。阮惜时穿上了围裙,手里拿着菜刀,在猪脚上比试了一番,用力剁下去——猪脚并没有因此一分为二,反而还把菜刀卡在了里面,拔也拔不出来,剁也剁不下去,这就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