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时说:“他去镇上买东西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村民又问:“这两天都不见你妈来找你了,难道她知道你不愿意跟他们走,所以也不来找你了吗?”
阮惜时还是很维护自己妈妈在别人眼里的形象的,他怕村民们以为她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母亲,下意识就为她辩解道:“她这两天有其他事要忙,就没来。而且哪能让她天天跑这么远来找我啊,我宁可她不来,好好休息。”
村民笑道:“也是啊,不过你真的不打算跟你爸妈回去啊?”
阮惜时也没应得那么绝对,怕日后有人说他无情无义,只含糊的说:“还不知道呢。”
……
陆择去镇上买张新的餐桌,家里那张饭桌太矮了,也很小,都不够放几个菜的,眼看着要过年了,菜肯定要比平时做多一些,桌子太小放不下。
他去订了桌椅,趁家具店老板找人搬运装车那会儿,他去旅馆找了朱文。
朱文眼巴巴看着春节越来越近,而他boss还没有要回家的意向,boss不走,他这个拿工资办事的员工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自然也不能走,非但不能走,还要继续扮演收购商收辣椒,他感觉他现在就像个暴发户,一点都不像那个在商场挥斥方遒的精英了。
刚好陆择来找他,他就稍微地跟boss提醒了一下,问boss要不要安排回家的车之类的。
陆择却跟他说:“今年我在这里过年,你什么都不用安排。”
朱文苦了一张脸,boss在这里过年,好歹还有人陪,起码还有个像样的家,自己要是留在这里过年,说不定那几天镇上连一家营业的餐馆都没有,难道他要靠吃方便面和面包度过一个春节吗?那样太凄凉了吧,对得起他几十万年薪的身份吗?
陆择看到他愁眉苦脸的,就安慰他说:“放心吧,我会让你回家跟家里人过年的,不过这几天天气好,过年前应该还有一批辣椒可以收,你起码得收了那批辣椒再走,也让村里的人有钱过年。”
朱文幽怨道:“您还真把自己当财神爷了啊?”
陆择嗯哼了一声,没理他。
朱文又说:“最近来联系我买辣椒的零售商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我感觉自己都能转行告收购批发了。”
陆择笑道:“这也不错啊,多一个门路就多一口饭吃,都是宝贵的经验。”
朱文:“……”
陆择手机充好电后,给陆母拨了一通电话。
陆母好久没联系上他,眼看着要过年了,也不见他打个电话回来问候一下,好生气的。这会接到陆择的电话,她开口就埋怨道:“哎哟,你还记得给妈妈打电话呢?”
陆择笑道:“这不是没有机会给您打电话嘛。”
陆母恨铁不成钢地说:“让你当初玩失忆,现在不可收场了吧,你最近跟惜时发展得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坦白,带他回我们家啊?”
陆择叹气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坦白估计还得缓一缓,我怕事太多,他一时接受不完,会受到刺激。”
陆母好奇道:“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啊,说来给妈妈听听,妈妈给你出谋划策。”
陆择靠着窗台,看向楼下的车水马龙,因为快过年了,这段时间镇上每天都很热闹,到处是买卖年货的人,嘈杂而有生气。
“他的亲生父母找来了,想要劝他跟他们走,但是他放不下村里的人和事,没答应,这段时间他睡不好吃不好的,看着让人心疼。”
陆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跟陆择说:“对了阿择,妈妈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诉你。哎,主要是妈妈这段时间都联系不到你,没机会跟你说,其实惜时的妈妈是我的闺蜜,就是我上次见到惜时,觉得他跟我闺蜜很像,才联系她做的亲子鉴定。”
陆择这才想起来,好像潘瑶第一次拿着亲子鉴定上门的时候说过,是她的朋友陆氏夫妇给她阮惜时的头发做的亲子鉴定,他当时主要是太关注阮惜时的反应了,一时没注意这个细节。
但是,阮惜时的母亲跟自己的母亲是闺蜜,难道就能轻易接受自己把阮惜时掰弯的事实吗?
陆母感觉到他的迟疑,就安慰他说:“这个你放心,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呃,也不算很小吧,你小学快毕业的那年,妈妈开玩笑跟你说你很有可能会有一个小媳妇的事。”
她这么一说,陆择倒是有点印象了,他那时候十一二岁,正是男孩第二性征出现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最要面子,心思也很敏感,对于两性问题敬谢不敏,陆母突然跟他说他要有小媳妇了,这让他感到十分难堪,并且一段时间里对母亲的试探感到厌恶,被母亲以为他是叛逆期到了。
不过后来母亲就没跟他提起这件事,他后来从别处得知,他所谓的那个“小媳妇”生下来是个男孩子,结亲的事就不了了之了,陆择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再想起来,陆择有些哑然,哭笑不得地问道:“您是说,小阮就是您当年跟我说的那个‘小媳妇’?”
陆母也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笑着说:“可不是嘛,我跟惜时的妈妈也觉得太巧了,当年她生下惜时,我们因为两家都是男孩子不能成为亲家而遗憾了好久,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兜兜转转的,你居然跟惜时好上了,我和惜时的妈妈都挺唏嘘的。不过你放心,惜时的妈妈没有反对你们在一起的意思,现如今你只需考虑怎么跟惜时坦白,然后跟你潘瑶阿姨劝他回来,以后你们俩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陆择笑了笑,无奈地说:“这个倒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他放不下他爷爷,不愿意让他爷爷孤零零地留在村里的山上,也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放下,反正我不打算勉强他,慢慢来吧。”
陆母闻言也叹气道:“哎,这也真是个难题,要是惜时的爷爷还活着,那可能就好办多了。”
她突然想起来问:“照你这样说,你今年是不打算回家过年了?”
陆择看着楼下买年货满载而归的行人,点点头说:“是啊,我答应他了,今年要和他在村里过年,他这几天都在准备过年的事情,总不能让他期待落空吧。”
陆母笑骂:“那你就舍得让妈妈不能跟你一起过年啊,你这小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陆择也笑:“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跟您一起过年的啊,说不定还能带着小阮跟你一起过,您想想多热闹啊。”
陆母笑眯眯地说:“这话我爱听,那你就加油说服惜时,妈妈等你的好消息。”
陆择应道:“好的,妈,那就先这样,我得回去了。”
陆母连声说:“去吧去吧,你不用操心那么多,好好跟惜时坦白就好了,知道吗?”
陆择:“嗯。”
……
家具店的老板早就把陆择买的那张实木饭桌给装上车了,见他回来,就让司机跟着他把桌子送去。
陆择开着摩托车在前面,三轮货车就跟在陆择的摩托车后面,开在村道里,有种浩浩荡荡的感觉。
村民们看到了,就问道:“阿择,你又买了什么大件回来啊?”
陆择就应道:“买张吃饭的桌子,准备过年用。”
村民就笑道:“买张大桌子吃饭好啊,过年都能多方几盘菜,哈哈。”
阮惜时花了半天的时间终于把屋子周围的杂草清理掉,看到陆择领着辆三轮车开过来,觉得奇怪,等陆择开着摩托车到家门口,他好奇地问道:“陆择哥,您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陆择走到三轮车后面跟司机师傅一起卸车,应道:“一张吃饭桌,我担心到时候你父母要来跟你吃年夜饭,家里那张桌子放不下态太多东西,就去买了一张。”
阮惜时为陆择的周道感动,一边帮忙拿东西一边又心疼道:“其实可以去木头叔家让他帮忙做一张桌子啊,卖现成的会不会很贵啊?”
陆择跟他说:“也不是很贵,现在让木头叔去做,到过年说不定油漆味都没有散去,哪能用来吃饭啊。”
阮惜时想想好像也是,又开始懊恼自己没有陆择这么细心。
临近傍晚的时候,赵四过来喊他们去他家吃饭,说是补回女儿的满月酒,请他们过去看看他的女儿。
赵四的女儿早在十天前就满月了,虽然赵家没有大办,但也在家里摆了几桌,请亲戚朋友过去庆祝了一下。那会赵四就想请阮惜时和陆择过去吃酒的,但是阮惜时的生母来访,就没好意思过来打扰,还是这两天看到那辆大奔没往阮惜时家来了,赵四才过来喊人。
人家都亲自上门来邀请了,不去好像有点拂人面子,阮惜时应过之后,回屋里包了个红包,就带着陆择跟赵四去赵家吃饭了。
这顿饭算是额外请阮惜时他们的,所以除了赵家的人,就阮惜时和陆择两个,刚进门,阮惜时就看到抱着小女儿在走廊上散步的阿梅,阿梅见了他,就笑着跟自己女儿说:“乖囡,你看看是谁来了,是小阮哥和陆伯伯哦。”
村里的称呼就是这么乱,大家没那么多讲究,没有亲缘关系的邻里之间,不按辈分,一般按年龄婚否喊人,就像阮惜时喊赵四做哥,赵四的女儿喊他做哥一样,只是方便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