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春 (R.D. Hero)

　　“你经常来这里？”李问道。

　　“来过很多次了。但这次我估计是最后一次了。”

　　李抬头看了一眼凯因。也对。就这么冲进去指责大领导犯下的恶心事，这炒鱿鱼估计是吃定了。

　　凯因对上他的眼神，面露微笑道：“我没关系的。”

　　他们在这冗长而单调的长廊里，朝着李之前去过的中央实验室走去。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里面望去但没有看见任何人。“操，我觉得他们不在这里。”

　　随即他便看见了一个身影。那是……马尔文？他正像个傻子一样闻着不同的烧杯。

　　李推开大门，大步流星向里走去。“嘿，小伙——”

　　瓦伦和肖恩也在里面。肖恩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一个旋转椅上，身上还穿着实验外套。

　　“李？”他半惊半喜地问道。瓦伦望着李欣慰地笑着。他弯着身子斜靠在一个实验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当他看见凯因也在，便抬了抬眉毛。

　　李突然本能地意识到他接下来说的话需要非常小心了。“我给你发了短信——今晚我想要接你一起吃晚饭。”

　　“噢。”肖恩回答道。“我的手机不见了，对不起。我猜是谁不小心拿错了。”他的目光仍然在凯因身上，脸上写满了疑惑，但是他看上去还算清醒。

　　李没法不让自己看向瓦伦，他的表情是如此和善。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李问道：“我不知道马尔文也在这里学习呀。”

　　“他才不是。”肖恩笑道。“他说他好奇所以想来‘拜访’一下。我看他其实是不想写自己的作业吧。”

　　“嘿，这话听了我可不乐意了啊。”马尔文打断了他。“我是真的对‘春潮’很好奇啊。”

　　瓦伦清了清喉咙。“我正准备提醒肖恩，这里是个私人实验室，不过既然我们有了这么多访客，我想不如我带着你们参观一下吧。”

　　他的声音里有着一个中年Alpha的自信，其中自带的不满和宠溺完美结合。有那么一瞬，在大脑最深处的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李找到了一丝的怀疑：如此一个具有Alpha特质的人怎么会是控制狂呢？这里真的有什么问题么？李可不想就因为自己的误解而让肖恩的锦绣前程就此消失。

　　“参观听上去不错……”他木讷地回答道。凯因的手环上了他的腰，他看到肖恩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天啊，这一切都糟糕透了。

　　“你们逛得开心点。”肖恩说道。“我就，呃，还要做点其他事。”

　　李皱起眉。“你不和我们一起？”

　　“我都看过了呀。”肖恩耸肩道。“我在这里工作，你不记得了么？”

　　瓦伦合起双手。“好极了，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出发。就从香味档案室开始吧。”

　　暗自不爽，但他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李只好点头跟了上去。至少肖恩和瓦伦不会单独待在一起。

* * *

　　这本应该是顺走一些“春潮”的最佳时机。周围的柜子摆满了瓶瓶罐罐。李看见了几个贴着“持久”和“抑汗”标签的瓶子，他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又一个讨厌瓦伦的理由：毁掉了这么好的顺手牵羊机会。

　　他们走进了另一间毫无生气的房间里，这个房间要比实验室小一点。灯是关着的。在瓦伦打开开关的霎那，李发现自己被无数个小抽屉包围了。“我们会把所有研发出来的东西都保存在这里。”瓦伦解释道。“右边走到底就是我们的第一支‘春潮’试剂。”

　　“真有意思。”李故作正经道，双手端在胸前。逗得马尔文忍俊不禁。

　　“你们的新香放在哪里了？”凯因开口问道。他可不是个隐瞒目的的好手。

　　像个没事人一般，瓦伦走向了另一边的墙壁，手抚过一连几个抽屉。“这些就是Alpha团队这几年所研究出来的，凯因。我们还讨论过这一管。”

　　“Alpha团队？”马尔文好奇心大发地开口问道。

　　“对，我认为在这个特殊的项目上，我需要Alpha的力量和敏锐。Omega们当然也有他们擅长的地方，但是……”他顿了一下看向李，目光里满是“我并没有高你一等的意思——真的没有”那种潜台词。

　　“所以肖恩并没有帮上忙咯？”马尔文问道。

　　“肖恩当然完成了他的那部分工作。”

　　哎呦喂。就在这么短短的一句回话里，李终于听到瓦伦的伪装出现了裂缝。瓦伦在低吼，而且还是那种并不张扬的警示吼声，Alpha们会用这种方式警告其他人不要对他们的Omega产生过分的想法。李瞬间炸了毛。瓦伦可没有权利用这种方式看待肖恩。

　　“我很高兴听见你这么说。”李忍不住也低吼了一声。“如果听见因为我的外甥是Omega而被欺负的话，我会很生气的。”

　　瓦伦深色的眼睛看向了李。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嘴角透露出了一股厌恶。“肖恩他，在很多地方，都表现出了他的成熟，我很高兴他能加入我们的团队。他有着完美的Omega直觉。但我只怕某些外部的不良影响会让他误入歧途。”

　　在听见这话后李露出了他的虎牙。他确切地明白这些“外部的不良影响”是指谁。是他。终于，他彻彻底底地看清了瓦伦眼神中的厌恶。但是就这些话来说，他还没法给他定罪。

　　“我们继续吧。”瓦伦笑着说道。他撑着门让李先出去了，紧接着是马尔文。

　　直到他听见一声锁响和急促低沉的拍门声时，他才转过身发现凯因被锁在了收藏室里。“凯因——”

　　“我其实很想谢谢你，李。”瓦伦站在门前。“要不是你对我的警告，凯因之前的不端行为我根本不会注意到。还有，谢谢你把他带了过来。我稍后便会给当局打个电话，但现在，你还愿意继续参观么？”

　　马尔文站在李的身边。“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怒吼道：“凯因啥事都没有做，你很清楚。”

　　“我清楚的事多了。”瓦伦说道，话音盖住了凯因的拍门声。“关于凯因是如何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我可比你更清楚。但我还是很欣慰地看到你会如此关心别人。我之前还有点担心你的那些Omega天性中对Alpha的联系和信任会因为你一直以来的放荡行为完全根除了。”最后的那句话变成了一声凶残的吼声。

　　“哇啊……”马尔文深吸了一口气。

　　瓦伦无视了他。“如果你们俩会成配偶并且不要来多管闲事的话，我会很乐意放凯因离开。别再像个站街的一样了，李。也别再把你的那些恶习传染给肖恩了。

　　李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所以你是想扮英雄救美。”

　　“我会让他成为我的配偶。他是如此秀色可餐。如果他能学会乖乖听话的话，会更让人垂涎的。”现在轮到马尔文的低吼传了出来，但是瓦伦并不在意。他径直走向李。“我创造出‘春潮’可不是为了服务像你这样的奇葩。”他说着，用手捅了捅李的胸口。

　　他吐出一口气看上去镇定了下来。“在发现某个四十二岁的Omega正用着我的发明来对抗天性，”他笑道，“在知道我理想中的配偶正在被这个Omega所毒害——”他眯起了眼。“你是在找死。”

　　李伸出他的利爪后撤了一步。“毒害他的人可不是我。还有，相信我，就算没有我他也会变成浪货的。那小家伙的欲望可不小。”

　　所有一切一直埋在瓦伦内心找不到宣泄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他怒吼着一跃而起，伸手向着李的喉咙抓去。

　　李可不是斗士。无论他在健身房里有多么努力地做着力量训练、有氧或是无氧，他还是逃不开这具Omega身体带来的影响。马尔文呢，毛才刚刚长齐，和他一样不具优势。

　　瓦伦抓住了他们俩的领口向后丢去。李能听见马尔文暴怒的吼叫声，他顾不上身上的衣服便转换成了狼形态。李踉跄着爬了起来，但是瓦伦已经不见了。

　　李追了上去。

　　在走廊的尽头，他发现他们之前经过的那些门已经被锁上了。他把前额贴在玻璃上，尝试着各种角度。在门的另一边，瓦伦正在接近肖恩。他的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

　　李的心骤停了一下。他猛挠门锁。随后便开始疯狂地拍打着门。

　　肖恩回过头来，而就在他回头的瞬间，瓦伦往他的脸上喷了点东西。

　　“狗娘养的！”李嘶吼到。他扯下身上的衬衫，包裹住了他的拳头，然后用力向窗户砸去。受力点周围出现了一道道的蛛网痕。

　　他能看见瓦伦的双手摸上了肖恩的肩膀。他正对着他说着什么，而肖恩眼神迷茫地不住点着头。但是他的脸上仍然有着一丝不舒服，李看见了希望。他继续朝着玻璃猛砸着。

　　“让开，李。”凯因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马尔文回到了人形，正跟着他。李迅速让出路，随后脱去了身上其他衣服。他变成了狼形。

　　玻璃被打碎了，警铃也随之惊叫了起来，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李像一支离弦的箭般冲了进去。他露出牙齿，瞄准了瓦伦的小腿肚，牙齿没入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