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被他扯的有些站不稳,跳了一把扶住沙发,说:“没什么好说的。”你都知道避嫌睡沙发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的话语焉不详,季盈秋也不想和他兜圈子了,就问他:“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
这一瞬间周扬脸上空了一阵,等他反应过来第一反应竟是摸了摸自己的腰……
“???”季盈秋十分费解,自己看上去有这么禽兽吗?
“你这是希望我昨晚做点什么?”
“……你想多了。”
“你想的没错,你的澡确实是我洗的,内裤睡衣都是我换的。”
“!”周扬的眼顿时瞪大,只觉得脑袋里闹的更欢了,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想吐,不由弯腰捂住嘴……
“诶诶,你等下,我扶你!”看他这样季盈秋也后悔了,哪能这么刺激一个醉酒的人?于是手忙脚乱地扶着他去了洗手间。
里头周扬趴在马桶上吐了个痛快,季盈秋看的难受,一直拍着他的背,说道:“你是不是只会喝啤酒?”
他一直摇头也不说话,皱着的眉头能夹死苍蝇,最后才说道:“帮我倒杯水来。”
季盈秋自然答应,结果他才出去门就被从里锁上了,他甚至听到了一声“咔哒”声。
“喂!周扬你开门!”
回应他的是喷淋头放水的声音。
这货绝了,真的。
季盈秋都无语了,在门口守了他半天,结果里头人一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叫不理,也不吭声。这会他想出去买点早饭都没法,昨天那身衣服洗了还在卫生间阳台上挂着呢。
他又拍了拍浴室门,里头依旧没有动作。
周扬站在花洒下面,任水流从头淋下,他想,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魅力了,酒也喝了,脚也崴了,他都这么手无缚鸡之力了为什么季盈秋这柳下惠还当得这么稳当?
季盈秋的定力现在这么好了么?他喃喃地说道:“我还能做些什么?”
过了会传进季盈秋的声音:“周扬,我在你衣柜里找身衣服,出去买早饭。”
周扬不太想说话,脑袋空空,行动迟缓。
于是等季盈秋打开衣柜门时,他就楞了,为什么他好像打开的是自己的衣柜一样?里头所有的衣服都是他大学时期穿过的,颜色,款式,尺码,全都一模一样,唯一一个,它们都没有标签,这是周扬自己做的……
季盈秋又想笑又心疼,他的把这里布置成这样,是想营造一个他还在的错觉吗?
不用了,宝贝,这次我会陪着你的。
☆、冰雪消融
季盈秋回来的很快,放下早餐后,他瞥了眼浴室,门开着里头没人,房间门也敞着,从阳台上传进一阵烟味。
周扬穿着睡袍倚在栏杆上抽烟,受伤的右脚曲着,看上去一点不像病人,听见落地窗被推开的声音,他看了眼季盈秋,没说话。
于是季盈秋自己说话了:“衣服做的很好,比我当年买的料子好多了。”
“唔……前两年练手用的。”
“那也是我的荣幸。”
“想要的话全拿走。”
季盈秋笑了笑没搭腔,对他说:“这个周末和我回趟家成么?”
周扬不太想去,摇了摇头,说:“不去了,最近可能都没空,我让丹丹给我买了明天飞伦敦的票,打算先去秀场看看。”
“走这么急?”不是还有几天吗?
“嗯,在这边容易分心,秀的主题一天不定下面的人也稳不住,我怕到时候出事。”
季盈秋幽幽地想:容易分心说的是他么,他现在再想恬不知耻地跟过去是不是晚了?
“说起来王骞羽老想让我上场当模特来着。”
“可你的脚……”
“嗯,所以我让他死心了。”话到这里,他顿了下,上下打量了下季盈秋,这人身高腿长、宽肩窄腰又有肌肉的,比自己还高那么几公分,要说去走秀也挺合适,“要不你来啊?我的秀,你当模特,来吗?”
“不太好吧……嗯,其实也行……”怎么说也能和他待一块,也是个机会。
“那行,一言为定,我让丹丹给你定票。”
这天晚上依旧是周扬睡床,季盈秋睡沙发,被连环夺命似的门铃声震醒时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将拎着大包小包的马丹丹放进来后,他又扑在了沙发上,有气无力道:“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不早了!”她直奔周扬的门,猛拍周扬的房门,“总监起床了起床了,我们要迟到了!”
季盈秋眯着眼打了个呵欠按亮手机,这才五点啊,机票十点,怎么就迟了?他揉了揉眼睛,对她说道:“他有起床气,当心他骂你。”
“不会,工作时总监从不赖床的,就是懒得收拾东西,我来这么早其实是来整理材料的。”
“哦,那你别吵他,让他睡会,我给你开门。”
马丹丹有些犹豫,“不好吧?”
“没事,你等我下,我先进去看一眼。”
于是季盈秋就进去了,周扬果然还在睡,依旧是头蒙在被子里蜷成虾米一样的姿势,季盈秋撩开他鼻子前面的被子,把头埋进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助理来了,你先睡,我让她进来收拾东西。”
周扬被他吹的有些痒,就换了一个方向蜷着,季盈秋笑了笑,将门打开带着她进了周扬工作的隔间:“好了,你看着收拾吧。”
马丹丹惊喜地点了点头,期间季盈秋一直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看着,见她十分熟悉这个屋子的布局,就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跟着他的?”
小姑娘正在收拾书桌上的一堆手稿,随口道:“没多久,才半年。”
“那之前是谁在处理这个事?”
“Lisa姐,我是Lisa姐带的,这些都是她教我的,她说声音太小吵不醒总监,所以我才会那么大力拍门的,其实我自己挺过意不去的。”
“……那她跟他跟了多久?”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一直对总监挺不客气的,但是他俩关系好,我们都知道。”
听到这里季盈秋迷茫了,这俩人的关系怎么那么迷呢?
这时马丹丹瞥了眼被子,神秘兮兮的凑近他道:“有个小道消息,我从别处听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据说Lisa姐以前是个心理医生,头一次见我们总监就看上他了,甚至追他追到了我们公司,这事闹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被老板出面摆平了。”
“嗯?心理医生?”这事还是被王骞羽摆平的?
“是啊,心理医生,还在国际上得过奖呢,擅长的领悟好像是焦虑症抑郁症之类吧……”
季盈秋隐隐有个想法,他得找王骞羽问一问才行。
一行人很快上了飞机,计划变的太快,季盈秋甚至没能回家拖个行李,只得在周扬的衣柜里扒了几身带着,小助理是个实诚人,给周扬团队的人买的都是经济舱,只有他俩是头等舱,一上飞机周扬整个人就崩的很紧,季盈秋不清楚昨天醉酒后的事他还记得多少,只得对他说:“要不你睡会吧,或者看会书,不然这么久也难受。”
想不到最后却是他自己先睡着了,于是周扬就让空姐拿来一个毯子,盖在他身上,又把他的头搁在自己肩上,飞机驶过千里云层,就像在流水一样的光阴上方倾轧而过,而他还在自己身边,他突然有些恍惚,有些侥幸。
从虚惊一场,到失而复得,人生大喜大悲他都经历过了,可他还是会恐慌,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分离。
在飞机持续的轰隆声中,他想:算了,等秀过后我就去道歉,为过去的三年分离,为自己的不成熟,为过去,为以后,这是我欠他的。
中途空姐过来一趟,原本是例行检查,却发现最头上有两个倚在一起睡觉的人,他们的互相靠着,盖着同一张毯子,宛如最亲密的人,让她走过去时都不由慢下脚步……
飞机落地时是当地时间凌晨三点多,天还黑着,空气躁动又潮湿,一行人都坐的腰酸背痛,很快就找了个酒店安置下来,周扬瘸着腿,全程都是季盈秋在跑来跑去,而小助理责是负责其他人的安置。
一切按部就班,几人走进酒店时已经四点,天空隐隐有了些光亮,季盈秋一周之内连着倒了两次时差有些吃不消,困的呵欠都停不下来,不过他还是耐心对周扬说:“这会就不洗澡了,先睡,等醒了再洗,我给你把睡衣先找出来。”
看他直揉眼睛周扬也有些心疼,坐在床上说:“你把箱子拿过来,我来找。”
“没事,你就坐着吧,我也懒得拖了。”
“那你今晚就睡我这吧。”
“嗯?你助理只定了一间房吗?”
“两间,所以你要和我睡这吗?”
“额,行啊……”
好不容易换好衣服关了灯,躺在床上季盈秋却不知道手该往哪放——他是躺着睡好呢还是侧着睡好?周扬会不会觉得他隔他太近了?
“扭什么,睡不着吗?”
“唔……没有,我能抱着你睡吗?”
黑暗中周扬的眼睛瞪大了点,半晌才说:“好啊。”
于是季盈秋就凑了过去,两人的睡姿就像两只蜷着的龙虾,紧紧地靠在一起,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放松,对两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