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开始了。
陈荨介绍祁意去的就是一个普通的水泥砖厂,每天要做的也无非就是搬砖,虽然冬天不像是夏天那样烈日炎炎,但寒冷也并不好受。
砖厂的规矩是无论外面是什么样的天气,刮风下雨还是飘雪,只要有人来买砖了,都得搬。
整个砖厂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叔,祁意是中间唯一一个小年轻,还看着又白净又细皮嫩肉的,身板也不厚实,大叔们就都格外照顾他些。
可哪怕是这样,哪怕搬砖的时候是带着橡胶手套的,一个星期下来,祁意的手也起了一层茧子,甚至手心上方还长了几颗水痘。
给宋潜心疼的都快哭了。
晚上的时候,宋潜和祁意面对面盘腿坐在沙发上,宋潜抓着祁意的手,仔细而又小心的给他挑水泡。
“明天就别去了,”宋潜颤着声音说,“不然还破着皮,用力搬砖得多痛啊。”
“不痛,”祁意笑着说,“真的,我贴个创可贴就好了,对了,你今天在超市怎么样,累吗?”
“累什么啊,在超市有唐燃照顾着,一天也就搬那么两箱货,打打码,有时候还只要收个钱就可以了,我有什么累的啊。”
“打住,”祁意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也不累,不许跟我争这个了,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闹得不愉快。”
宋潜给他的手心拿碘酒消着毒,闷着声音回答:“知道了。”
消完毒之后,宋潜把东西收拾好,又坐回了祁意身边。
“宋小朋友,”祁意突然把棉衣一脱,然后把毛衣袖子卷了上去,用力握拳把手臂横到宋潜面前,“你看看我,我是不是有超结实的肌肉了?”
“你脑子有病吗!”宋潜骂了他一句,然后把他的手拉了过来,展开手心查看水泡那一块儿,“刚刚才弄好的伤口,你就用力的握拳头,不怕指尖抠到吗!他妈的吓死我了。”
这就是宋潜近年来细微的变化了,仿若踏入了青春期的暴躁期,平时还乖乖听话的模样,可一看到关于祁意不好的事情,就能立刻变成一只挥舞着利爪的幼狼,毫不客气的炸毛。
尤其是对着祁意本人。
“不准再这样了,”宋潜把他的衣袖放下来,“我看到了,肌肉是结实些了,比原来壮实了那么一小毛毛了,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祁意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听话的把棉衣穿好,老老实实的认错:“我错了,知道了……不过一小毛毛算什么啊。”
“一小毛毛,”宋潜靠到了沙发背上,闭上眼睛轻笑了笑,“就是一小毛毛。”
在祁意忍着水泡的疼痛干了三天活之后,他迎来了他的十六岁生日,准确的说,是在宋潜的强烈提醒下,他终于想起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祁意是觉得自己的生日完全算不得什么特殊的日子的,他吃完早饭后,拿上水壶就打算像平时一样出门了。
宋潜当然是制止了他。
“休息一天吧,”宋潜连门都没让祁意出,直接挡在了他面前,“哥,我们也还没有穷途末路到生日这一天都要拼命赚钱……嗯,我已经让陈荨姐帮你请假了,我今天也请假了,陈荨姐和唐燃说,他们今天会过来,给你庆祝生日,我答应了。”
“什么?”祁意觉得小兔崽子简直要上房揭瓦了,“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联系的?我有同意吗?”
“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啊,”宋潜笑着注视着他,眼眸里的光像是揉碎了冬日的暖阳一样,“想让你生日快乐。”
祁意一肚子话全让他这个笑容给堵了回去。
“唐燃他一直挺想来我们家看看的吧,”半晌后,祁意转身往家里面走去,别别扭扭的说,“好好来打扫一下吧,家里乱七八糟的让他俩看了多没面子啊。”
宋潜把大门敞得更开了些,同时开怀的笑着说:“好!”
家里其实也不太乱,因为本身也没有什么东西,即便是在祁意来之前乱七八糟四处散放的杂物,也早就已经被祁意全塞进宋滨的房间了。
宋滨那间房宋潜从来不进去,拿一把挂锁锁住,对祁意来说,也就是一个杂物间。
打扫完卫生后,祁意和宋潜一人捧着一杯热牛奶靠在一起喝着。
“唐燃他们能找着我们家吗?”祁意问。
“应该能吧,这方圆百里的也就咱们这一栋楼房,我指路指得很清楚的,再说了,唐燃要是找不到,也会打电话过来的。”
“要不然,”祁意还是有些不放心,“我骑车去接他们?”
“还是别了,”宋潜喝了口牛奶,“往这来那么多条道儿,万一他们已经出发了,再在路上错开了,就是有电话联系也麻烦啊,哥你不用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今天你生日,就算有要操心的,交给我就可以了。”
自此之后,祁意自祁棒槌之后,又在宋潜心里有了第二个称呼——祁老妈子。
祁老妈子也是个操心的命,见不能去接他们,就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厨房里转来转去,非常有要当场造一桌满汉全席来迎接唐燃他们的气势。
宋潜劝不住他,只能哭笑不得的在一边看着。
唐燃他们是上午十点半才来的,而且还是步行来的,而且还是一个人步行拿着个烧烤架,一个人提着一袋子鸡腿鸡翅各种肉串和调料来的。
这么闪亮一登场,把宋潜和祁意都吓到了。
祁意拿手肘撞撞宋潜,小声问:“这也是你计划给我的惊喜?”
宋潜捂着嘴小声回答:“不是,我也不知道。”
“宋潜!”唐燃冲门口站着的祁意和宋潜喊,“祁哥!过来搭把手啊!”
“说了不许叫哥!”宋潜跑过去,接过唐燃手里的烧烤架,往门口走,“你们这是什么惊喜啊?”
陈荨手里的大袋子也被祁意拿走了,她在一旁笑着说:“我一直都想和朋友一块儿烧烤,好早以前就想了,还缠着我爸买了烧烤架,可惜一直没机会,正好这次祁意生日,我们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中午烧烤吧?”
祁意在一旁调侃她:“谢谢啊,不过陈大小姐是正好趁我生日练手吗?”
陈大小姐瞪他一眼:“我不和寿星瞎闹儿。”
祁意知错就改:“我错了。”
宋潜先把烧烤架和祁意手里的袋子都放进了厨房,然后泡了两大杯甜牛奶端了出来。
唐燃从宋潜手里接过牛奶的时候直接乐出了声儿:“宋小朋友,你们家太可爱了吧,别人都是端茶,就你们是牛奶。”
“家里没茶,牛奶将就吧,你看陈荨姐就没说什么,”宋潜说,“还有,不许叫我小朋友。”
“知道了,”唐燃喝了一大口牛奶,“只有你哥能叫是吧?哎呦这牛奶好甜啊。”
宋潜莫名有些脸热,别开了脸,走到了一边儿坐着。
陈荨在屋里转了转,边转边和祁意说话:“家里挺好的啊,很干净,对了,你们俩是都住楼上吗?”
“是啊,”祁意说,“你和唐燃上去玩吗?”
“肯定要上去啊,”唐燃泡上楼梯,“我好奇宋潜房间长什么样儿老久了呢!”
宋潜跟上去:“唐燃!”
祁意冲陈荨扬扬下巴:“陈大小姐,走吧。”
唐燃一进二楼门就一脸不解的问宋潜:“你们怎么就只有一间房间,另外一间房还锁了,那你们怎么睡啊?”
“一起睡啊,”祁意在后面听见了,就抢在宋潜前面回答了,“锁了的那间是杂物间,就不给你看了。”
“一起睡?”唐燃进了他俩的卧室,不敢置信的瞪着那只并不宽长的床,“这床这么小,你俩怎么睡啊?”
“拿俩绳栓一块儿睡,你瞅着合适吗?”宋潜在一侧幽幽的说,“小脚老太太,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呢?”
唐燃:“……”
陈大小姐和祁意这边儿就和平多了,两个人在沙发上坐着,陈荨问:“和宋潜住一起应该过得很开心吧?我觉得你现在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比高一刚认识的时候好太多了。”
“哦?”祁意笑了笑,“我高一之前什么样儿?”
“什么样啊,”陈荨敲着下巴说,“陈年寡妇样——好啦逗你的,就很内向,不爱理人的样儿,看上去不好接近,还总不笑。”
“有吗?”祁意揉了把眼睛,“我都忘了。”
卧室里,唐燃东翻翻宋潜书桌上的名著点评点评,西拉开他的衣柜欣赏欣赏,还大有想看看宋潜的宝藏抽屉的气势。
宋潜在一边一忍再忍,最后在他把爪子伸向抽屉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拉着这个小脚老太太将他拽出了房间。
“哥,”宋潜拽着不安分的唐燃,“我们现在干什么,现在还没到烧烤的时候吧?”
“现在烧烤确实还早了,”陈荨伸了个懒腰,“我有一个俗气的提议。”
宋潜:“嗯?”
“来玩牌吧,”陈荨说,“输了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怎么样?”
☆、暧昧
“玩牌啊,”祁意说,“可我家没牌。”
“没事儿,”陈荨从肩上挎着的文艺小布包里拿了副扑克牌放在桌子上,“我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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