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无心笑的眼睛弯成月牙,“是啊,叔宝会嗷嗷叫。”
“曲妹妹。”
“姐姐何事?方才你就心事重重的。”
苗衣犹豫再三,还是拉了曲无心的手走到一处隐秘的地方,道:“曲妹妹,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有求于你。”
“姐姐你说,我能帮的一定帮,我们是一家人。”
“乌蒙贵带着人叛变到此处,兴建了烛龙殿,目的就是为了将中原各大门派一网打尽称霸中原,勾结南诏军亦是如此,中原危机重重啊。”苗衣皱了眉头,惭愧道:“我与阿爹原本是跟着乌蒙贵叛逃到此,但阿爹被炼制成傀儡后我才明白他根本不顾我们死活,我是逃出来的,是个天策的将士救了我,我为了报恩便留下来用毒医为他们疗伤。”
“曲妹妹,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但我求你,给秦将军说说,让他探敌营时救救我阿爹。”
“姐姐,你知道的,傀儡救不回来了。”
苗衣绝望的滑坐到地上,喃喃的说:“我明白,至少,给他留个全尸让我尽尽孝。”
“苗姐姐……”曲无心心里不好受,抱着苗衣的脑袋和她一起掉泪。
叔宝正好来树林里小解就碰上这两人鬼鬼祟祟的,他担心自家师兄的身体,于是跟上去小人一回偷听。这一趟倒是让他听到了个重要消息,难怪用山河社稷图引他们来,不过……乌蒙贵此人一日不除,大唐就多一分危险。
心思细腻的叔宝给秦义一说,秦将军沉思片刻摸了摸下巴,笑得邪气,“给老李发封信,让他自己琢磨着办。”
“好嘞。”叔宝颠儿颠儿的去发信了。
秦义回头看紧闭双眼的叶长风,感受到血液里的脉动趋于平静,也没再疼。他闭上眼缓缓运功,暖流流向四肢百骸,转了个周天后停下运功。转了转脑袋缓解酸疼的脖子,给叶长风拉了拉被子就要出去。
叶长风的手指轻轻的收拢勾了他掌心,秦义捏了捏他的手后起身出了营帐。本来心情甚好,但一想到可能是体内的蛊虫作祟心就沉了下去,这莫名其妙的心情他自己都搞不明白。
营地的篝火烧起了,映照着黑龙暗沉的天幕。
同一片天空下,与黑龙的沉重不同,裴悬与傅长随悠闲得很。裴大夫路上只要遇到疑难杂症怪病无药可救的病症,就会耽搁行程为人诊治,他面色不善的模样让那些个乡绅给出的诊金都相当的高。
傅长随算是发现了,这人会在不经意的小动作中,把钱扔到流离失所的孩子身上,或者扔进落魄的百姓家里。就是不知道,这天下大夫的心肠,有几个是这样软的。傅道长初时还比较着急,他担忧在万花谷的太虚师兄。哪知裴悬斜睨他一眼,胸有成竹的说了一句话,傅道长便安下心来,当然只是暂时而已。
“这花一日不败,他便不会死。”
裴悬带了一株花出谷,一路长势大好,在裴大夫说那句话的这天,迅速的枯萎了。傅道长的心刚放下又提起,捧着碗吃也不是放也不是。他太虚师兄究竟还活着吗?
“裴悬……花枯了。”
裴大夫挑眉,夹了一筷子青菜细嚼慢咽,“你就这么信我说的话?”
“骗我的?”
裴悬专心吃饭,心道:道长你能长那么大真不容易,果然纯阳宫太冷了连脑子都给冻坏了,真要不得。
“你师兄好在内力足,躺一年半载无大碍,谷里有人照看,你且安心。”裴悬撑着下巴看客栈外的天幕,这几日傅道长心绪不宁,要不开个方子给他熬点药?或者直接敲晕了省事。
也许是兄弟之间有心灵感应,叶长风中蛊毒时傅长随心悸了好几下,疼的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傅道长面容都扭曲了。
傅长随听裴悬一说,便点头,道:“有劳了。”
“哼……”裴悬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即便是再耽搁行程,裴悬与傅道长也到了南疆,但并未进入五毒教的领地。裴大夫高贵冷艳的指挥傅道长给他在野外的泥地里抓虫子,拿了个小秤在称虫子的重量,不符合就放了再抓。天可怜见,傅道长成天就与虫子为伍了。
傅道长跟着裴悬相处了一段时间,从他的医典里看了好多的医术草药,还是能认得一些奇花异草的。正在刨坑找什么七星蛛的傅长随看到一处矮壁上开了朵蓝紫色的花,他记不清叫什么名字,但他记得医典上有画。一个轻功跃上去,从根部细致的往外挖。
纯阳的轻功自有一番风味,翻飞的蓝白道袍,带起的风无形中凝成一个八卦又消失。足尖点地站稳,负剑而立,清风傲骨。他们有个十分契合这轻功的名称:逍遥游。潜意识里,只要看见纯阳宫的道长道姑们轻功划过,就似一群伴着仙鹤羽化登仙的仙人。
“裴悬,看。”傅道长举着药草,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得很柔和。
裴大夫仰着脸看傅长随,道长就站在崖壁上,始终都是蓝白色的道袍异常刺眼,他总想着,那种纯粹的颜色染上些许耀眼的红,会不会更好看。
傅道长一个轻功落地,把草药放到药篓子里。瞥见路过自己脚边的蝎子,不动声色的往裴大夫那移动几步,问道:“裴悬?”
第十三章
裴大夫走近傅道长,用平时挂在腰间写药方的笔抬起傅道长的下巴,戏谑的说:“道长,就这么听我的,一点都不反抗?”
四周静悄悄的吹着山风,树丛里不时传出虫鸣。天色瞬间暗了下来,天边还挂着几缕红霞经久不去。傅道长一本正经的看着裴悬,看他长发随意的散在脑后,慵懒的笑脸显得有些不正经,搁在自己下巴上的笔还悠闲的轻点,不由的就想叹气。
裴悬正笑着,嘴角勾起的弧度因为傅长随的动作微微的僵住了。傅道长凑近裴悬,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肩膀,脑袋越贴越近,眼神一凛,指尖聚气往裴悬身后一指。重物倒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惨叫响彻丛林惊飞无数小动物。
“啊……”
“……”两人相对无言,最后还是傅道长先说话,他放下手侧过脑袋轻轻说了两个字:“有人。”
裴悬挑起眉头,心道:听出来了。
两人拨开草丛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和中原人不一样的男子躺在地上瞪圆了眼睛,袒胸露背的还有纹身,古铜色的皮肤闪闪发亮,旁边还有个大蛤蟆鼓着嘴一动不动。
裴悬在此人身上碰了碰,地上的人猛的蹦起来,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像孩子一样。三个人静默了半晌,那人抱着大蛤蟆蹭了蹭,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裴悬和傅道长都听不懂的话,然后把放在一边的一束奇怪花草递给了……裴悬。
傅道长眨了眨眼,这是示好吧?
裴悬犹豫了片刻,接过了那束花。那人见裴悬接了花,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弯成新月的模样。他拍掉身上的草屑站起身,脸色有几许红晕,挠了挠头,斟酌了好半天才开口,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话。
“你们好,我叫乌黎。”
“你好。”裴悬冷淡的回应。
傅道长想,毕竟是自己先出手打伤了人,直来直往的傅长随刚正不阿的道了歉,“抱歉,方才伤了你。”
乌黎闻言笑了笑,摇头,“没事,我以为你们要偷圣药,准备让呱太咬你们来着。”
“呱……”一旁的蛤蟆很给面子的应了声。
乌黎不知道气氛为何物,见两人不说话,扬了扬手表示对他们很感兴趣,眼睛充满了求知欲,“你们是中原人吗?”
“是的。”
“哇……听闻中原很好玩,但我不能去,真可惜啊……”乌黎遗憾的捧着脸。这略显可爱的动作被身高矮他们一个头的乌黎做起来毫无违和感,还有些可爱。
也许都是陌生人,所以大家都不愿意透漏出过多的信息。乌黎没得到回应有些失望,看了他们几眼后又扬起温暖的笑容,堪比白日里天上的太阳,热烈但不会灼伤人。
“天色晚了,你们走不出这个林子的,要去我那休息一晚吗?”
正中下怀。
傅道长抱拳,“叨扰了。”
乌黎挠头,“你们中原人礼数真多,好麻烦。”
“礼不可废。”
乌黎撅着嘴带着两人走上回自己住处的道路,大蛤蟆呱太在一边一跳一跳的跟着走。一路上乌黎不死心的继续和两人搭话,傅道长有问必答,而裴悬则是低垂着脑袋一脸沉静,两人也就识趣的没去搭理他。
裴悬在傅道长和乌黎聊天时左右看了看,回过头时就见走在前头的乌黎j□j的后腰上有个印记,由于天色暗淡看不清是什么图案,但模糊中依稀大约能分辨的出是朵花的形状,很是繁复。
三个人回到乌黎的住处时天色已晚,漆黑的天幕挂着明亮的星子。
五毒教的名声在中原十分的不好,传闻他们的毒术超群,成日与毒物为伍,心狠手辣。但这其中真假又有何人能分辨的清?至少,在乌黎带着他们进了村落后,邻居们虽然脸上有警惕的神色,但还是很友好的开玩笑,毕竟戒心任何人都会有。不得不说,这的人汉语说的还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