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闹着玩儿 (小家瓦)

　　杨果揣着五万块钱，去找裴耀辰。
　　裴耀辰很意外，杨果在不是约会的时间来找他。在公司附近的快餐店里，裴耀辰看见杨果抱着一个背包等着他。在杨果对面坐下，裴耀辰有点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
　　杨果一见到他，脸上就挂起甜蜜的微笑，“不是说下了班再过来吗？”
　　“马上时间就到了，提前出来一会儿。”裴耀辰殷勤地给杨果点饮料，服务员小妹花痴地偷看两位大帅哥。
　　杨果眼睛里闪着光彩，“今天不用加班吗？”
　　裴耀辰笑着看他，“你来啦，当然不加班了，怎么想起来今天找我？想我啦？”
　　每次裴耀辰说这样调情的话，杨果都止不住地害羞，“谁想你啦？”
　　裴耀辰不再逗他，“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改天再请你吃好的。”
　　杨果点点头，两人叫了套餐，裴耀辰见杨果一直抱着背包，问：“你总抱着它干嘛？怎么不放下？”
　　杨果神神秘秘的，没有把包放下，反而递给裴耀辰，“看看，里面有什么？”
　　裴耀辰疑惑地接过去，打开拉链，里面装了五捆人民币，看了一眼，锁住眉头，“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帮你，不过我只有这么多。”
　　“杨果，”裴耀辰低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很受感动，“你不需要这样，你还是学生，哪来的钱？”
　　杨果故作轻松地回答，“当然是我的私房钱啦，还有一部分预支的生活费。”
　　“谢谢，”裴耀辰显然很需要钱，他没有矫情地推辞，只是很感激地说，“杨果，患难见真情，你真是个善良的人，这些钱我先收下，你能主动借钱给我，我真的很感动，等我有钱了，会立刻还给你的。”
　　杨果笑笑，“你别客气了，先给伯父治病要紧，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其他的你还得多想想办法。”
　　裴耀辰点点头，忽然打开手机递给杨果。杨果觉得他的举动有点莫名其妙，接过手机看了看，是张文件的照片，写满了英文，杨果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我爸的诊断书。”
　　杨果把手机很快还给裴耀辰，“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懂，怕我不相信你呀？”
　　“怎么会？”裴耀辰收好手机，“对了，你们是不是快放假了？”
　　“嗯，还有半个月，所以，我要备考，这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裴耀辰笑眯眯地说，“你好好准备，等考完试，我请你吃饭。等你回了家，我都见不到你，就只能电话联系啦。”
　　“好，考完试我给你打电话。”
　　试考完了，杨果也回家半个月了，因为怕打扰裴耀辰工作，每天都只能在他休息的时间才联络，裴耀辰一如既往地甜言蜜语哄他开心。
　　春节前，裴耀辰告诉杨果，他要出国一趟，让杨果暂时不要联系他。杨果答应了，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裴耀辰回复，“你也是。”
　　不能和裴耀辰联系的日子很煎熬，杨果连春节都过得没滋没味。杨妈妈看杨果每天无精打采的，提不起精神来，刨根问底儿打听杨果是不是恋爱了？杨果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自己青春断奶期来得有点晚。杨妈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百般呵护，可杨果现在更期待的是另一个怀抱。
　　虽然裴耀辰告诉他暂时不要联系，可杨果忍耐不住还是偷偷地给他打了电话，打了几次，都是对方已关机的语音。朋友圈也有些日子没更新了，裴耀辰怎么了？
　　杨果不知道裴耀辰什么时候回来？他只说出国，没告诉杨果他去了哪个国家，杨果问过却没得到回答。刚开始杨果并没有太在意，觉着裴耀辰大概是不想被别人打扰。
　　等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都快开学了，裴耀辰的手机始终关机。杨果渐渐觉得不对劲，着急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裴耀辰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一直不联系他？
　　杨果在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提前返回了学校。一到学校就给裴耀辰打电话，可依然是关机。
　　杨果心急如焚，跑到裴耀辰租的房子找他。防盗门紧闭着，杨果不死心地敲了半天门，没有一点回应。他心里又急又恨，“到哪里去了？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不说一声呢？混蛋！”连找了裴耀辰三天，杨果一无所获。
　　还没去的地方只剩裴耀辰的公司了。但杨果仅在那里实习了一个月，没人知道他和裴耀辰的关系，这么贸贸然地找上门，实在欠妥。还好，他有杨小宁的电话，可以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如果可以打听到裴耀辰的行踪，找到他就容易了。
　　杨果从联系人里找出杨小宁，又调整了一下焦躁的心情，装成自然普通的问候，“小杨姐，你好，好久不见。”
　　明显杨小宁没料到杨果会给她打电话，有点吃惊“杨果？”随即很欢喜地夸奖他，“行啊，弟弟，还记得姐姐啊。”
　　杨果问候了几句，两人在电话里寒暄了一会儿，杨果说自己校签没有成功，佯作对他们公司很有好感，有意让杨小宁帮他留心公司的招聘情况。
　　杨小宁一口答应。杨果又假装问候其他人，聊了几个部门里的哥哥姐姐，杨小宁忽然压低了声音，在电话里鬼鬼祟祟地说：“弟弟，告诉你一件惊天大新闻！”
　　杨果听了，心猛地缩紧，他直觉地感到惊天新闻会跟裴耀辰有关，强压住焦燥，问：“小杨姐，快说什么新闻？”
　　“唉！”杨小宁先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裴总吗？”
　　“记得！”杨果的心抽成一团，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他跑了！前几天警察还来找过他，现在公司里都传遍了，裴耀辰赌-博，输了很多钱，听说有两千万呢。还有，他输的那么多钱，很多都是借的。赵姐，赵莉，被他忽悠进去三十万，说是合伙投资，他跑路了，赵姐都气疯了。听说还有几个他的同学，也损失不小。”
　　“是，是真的吗？”杨果的脸早已面无血色，声音是意识不到的颤抖。
　　“千真万确，”杨小宁言之凿凿，“谁能想到他是这种人？藏得多深啊，看他外表一副衣冠楚楚、正人君子的模样，原来却是败絮其中！居然爱好赌博。所以，小杨，看见没？人啊，还真不能只看外表！”
　　杨果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心一直往无底的深渊坠落。他抓着手机，颓然地坐在地上。
　　“小杨，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杨小宁感慨够了，这才发现杨果已经很长时间没吱声了。
　　“嗯，听着呢，”杨果被杨小宁唤醒，强打起精神，“小杨姐，听没听说，警察找到他了吗？”
　　“没有，这个裴耀辰也真够精明的，看来早想好了退路，一下子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就连他老家的父母都把房子卖了，不知所踪。”
　　杨果的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喃喃自语，“真的吗？真的找不到了？”
　　杨小宁絮絮叨叨地继续啰嗦，“我只是听说，大家也不知道他老家在哪里？虽然现在公司里还有不少的传闻，但除了赵姐特别关注外，其他人已经不那么在意了，毕竟这事没波及到自己身上，顶多就是感慨一下，赌博真是害人不浅，一个大好的青年就这么堕落了，唉！一生都毁了！还有，谁借给他钱谁跟着倒霉！”
　　杨果不相信这种程度的传言，那么庞大的数字，即使对于一个高阶的打工者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是怎么弄到这么多钱的？就算杨小宁说的有板有眼，杨果也不能相信，“小杨姐，他只跟周围的人借钱，怎么会输那么多？”
　　“傻弟弟，光借周围人的钱哪能输那么多？据说他还借了高-利贷，所以才有那么大的数字，你听过高利贷是怎么回事吧，钱越欠越多，还不起了，所以他才跑路了。”
　　“他的去向真没人知道吗？”杨果近乎绝望地问。
　　“不知道，咱们又不是公-安，知道的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对了，弟弟，”杨小宁恍然大悟似的，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没跟你借钱吧？”
　　杨果满嘴苦涩，艰难而痛苦，“没有，我一个学生哪有钱。”
　　杨小宁松了一口气，“没借就好”，这时电话扬声器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音，杨小宁似乎回了几句，片刻后杨小宁就来结束煲电话粥，“弟弟，我会帮你留意招聘的事的，我这边还有事情，改天再跟你聊，我先挂了。”
　　“好的，再见，小杨姐。”
　　“再见。”
　　杨果的心乱到不能再乱，不能思考，难以呼吸。他浑身冰凉，有一种冷，从心里一直冻到四肢，连思绪也冻住。上一刻的完美情人，转眼剥-皮现骨，丑陋不堪！这个伪君子、骗子，装得多好，枉费自己满腔热情，之前还那么担心他，怕他出事，结果父亲生病是假，甜言蜜语是假，对自己的感情也是假。该死的混蛋！怎么不去死！一声不吭地抛下自己，玩弄别人的感情，那么有趣？难道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吗？他的心是什么做的？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混蛋！去死！该死的……混蛋！”杨果恨得咬牙切齿，后悔不已，他自-虐地瘫坐在冰凉的地上，心里万分憋屈，却有口难言，满肚子的愤怒不知道怎么发泄？他难受得仰起头，终于扯着嗓子，在无人的寝室里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