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越弯下腰,和我鼻子相抵,然后好笑地捏住我脸颊上的肉,轻扯:“那以后考得更好岂不是要上天?”
他的眼中似有星辰大海,与我对视的时候,所有情绪都化作一江春水,勾得我心痒难耐。
面对这样的他,怎能不心动?
我环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说亲了一口。
他佯装发愁,笑着说:“怎么,不怕被人看见了?”
脸慢慢往下滑到胸口,悄悄地打量周围,果然好几个人都停了下来看我们俩。
我连忙抓起菅越的手就跑,开玩笑,跑慢了要是被认出来岂不是要上论坛?!
午休从寝室回到教室,感觉有点不对劲,大家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多了一分审视,甚至当着我的面捂住嘴巴说悄悄话。
我摸了摸嘴巴,没有油,牙齿上也没有辣椒皮。
低头看衣服,菅越给我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白的发光,找不出任何污渍。
就在我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菅越从后门走进来,把在小卖部买的水递给我就坐回了位置上。他走路根本不看人,俗称‘目中无人’,哪里会注意到偷偷打量我们俩的同学眼神的变化。
晏九九朝我递了个眼神,我没看明白,想要走过去问她。
她的后桌把她扯了回来,不让她和我说话。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坐回位置,挠了挠头发,拿出第一节 课的课本。
上课前,老彭站在窗外环视了一圈,最终眼神停留在我身上,满脸沉重,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从后门走进来,把我偷偷喊出了教室。
我还没从老彭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神色,无论是以前打架斗殴被请家长,还是后面稍微消停一阵子不学无术,他都没有露出一副事态严重的表情。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被他赶了出去,老彭把他们探究的目光和只窃窃私语挡之门外,让我坐在他对面,然后长叹一声,说:“有人向校长举报你作弊。”
我脑海里立马浮现出杨潇的小人嘴脸。
“大家都知道校长是你叔叔,被压了下来。”
“原本以为能够私下问清楚,结果举报的这个人已经把你作弊的消息传遍整个年级。”
“现在压都压不住,你叔叔让我先来探个底。”
最后老彭顿了片刻,目光灼灼看着我,踌蹴着开口:“顾行之,你只告诉我一句话就行,你到底作弊没有。无论你答案是什么,你知道的,你叔叔都能为你摆平。”
我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反问他:“老彭,你相信我吗?”
老彭点了点头:“你这些天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本来就不是个笨孩子,稍微点拨一下就能懂。”
我轻声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现在也只是传谣言,还没有贴出来确切的证据,其他人对你的猜疑也只能窝在心里,不能乱说。这个时候你只要腰杆挺直,谁也不能说你一个不是。”
我应了下来,心里却是在盘算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把杨潇那个混球拖到校门外揍一顿,然后再拷问他为什么要污蔑我。
“顾行之。”
老彭喊住我,半天不说下话。
“有个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先说好,你别生气,跟这次作弊的事情也有关。”
反正我行的端做得正,管它什么妖魔鬼怪也别想伤着我。
“你谈恋爱的对象是不是菅越?我们班的那个菅越?”
既然他都发问了,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我直接承认了:“嗯,菅越是我男朋友,就是他辅导我每天学习的。”
老彭又从他回忆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我面前,指了指:“是你们俩吧。”
照片是新洗的,上面挂在菅越脖子上找他索吻的是我本人没错。
照片拍得比较微妙,能清清楚楚看清楚我的脸,但是菅越只能看清楚一个大概轮廓。
看来这件事情就是专门针对我进行的了。
还好,菅越的脸拍得不清楚, 只要我极力不承认对象是他,谁也别想祸害他。
我把照片收了起来,问:“哪来的?”
老彭往后一摊:“今中午老师们吃完饭回来,桌子上人手一份,直接贴上了你的名字,菅越的名字没有打出来。”
他想了一会儿:“顾行之,你告诉老师,最近是不是又打架惹事,得罪谁了?”
我得罪的人多了去,真正想要害我的却只有一个。
第44章 (修)
对于老彭提前给我透露风声的行为我很感激,同样也很感动他对我的信任。
我让他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菅越,然后带着照片回了教室。
菅越对于我被突然叫出去的事情,有点疑惑,更多的是担忧,回过头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被训了。
我尽量保持面部表情正常,笑着说:“没什么,这次进步了,我叔专门让老彭给我带话,刚刚就过去聊了两句。再说了,谁敢训我啊?”
菅越脸上的疑惑没有散去,显然他对我的说辞不太相信,但又要上课,只好转了回去,让我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要瞒着他。
我趴在桌上,眼睛盯着黑板,精神却已经游走到外太空去了。
平时和杨潇根本没有什么往来,我连他是个性格的人都不知道,又怎么得知我在哪里会惹到他?
更何况在一中没人敢,也没人会公然污蔑我,大家都知道我家的情况,也知道我是惹急了就要动手的人。
能把事情捅到明面上来的只可能是那个人。
于航。
我伸进裤头,反复揉搓着照片,忍不住想:如果暴露出来是菅越,毁了他的前途该怎么办?
我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菅越。
作弊这件事对我来说无足轻重,反正菅越是相信我的,老彭也是相信我的,我爸我哥我叔自然也是站在我身后,任由外面的风怎么吹,雨怎么刮,都不能伤我分毫。
然而因为我的一个不注意,把菅越的性取向暴露在公众场合,暴露在流言蜚语中,就算菅越不在意,我也做不到任由其发展。
我自由开放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和我一样的前沿思潮。
我承认,我是同性恋。
因为爱菅越,我是同性恋。
其他人怎么说我,我都无所谓,说我恶心也罢,看不起我也罢,或者孤立我也罢,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我都不在乎。
但是菅越不一样,他好不容易从一个又一个的困境走出来,理应接受这个世界给他的赞美,给他的鲜花,而不是明里暗里的嘲笑,有意无意中伤的石头。
明年六月他就要高考了,菅越没有我的背景,更没有像我这样恣意妄为的资本。
就算他平时再怎么表现出对考试的不在意,我也能通过他做每张卷子的认真看得出来,他很想通过高考这个稍微公平的方式,为他的未来博取一个可能性,一个很大的可能性。
我还记得他告诉我他理想专业是学编程,想要以后赚钱养活我。
他的美好未来才刚刚起步,我不能让他们这群渣滓把他毁了。
杨潇没有在教室,也没有在办公室,我问了老彭,他没有请假。从早上起冲突后,他出教室就没有再回来过,不知道他到底是心虚还是什么。
我问晏九九有他的联系方式没有。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我,然后又低头给我发微信:怎么了?
我没有给她过多解释,我怕她告诉菅越。
整件事情,我不想让菅越收到波折,就连一点点坏的我都不想让菅越知道,我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人。
晏九九从我嘴里套不出话,最后还是给了我他的手机号码。
其他人都还在上课,我看了一眼菅越认真的背影,然后拿着手机偷偷溜了出去。
等走到角落才拨通杨潇的电话,对方像是知道我要给他打过去一样,刚响一声就立马接通。
我也不和他多说废话,直接问:“杨潇,你在哪儿?”
“顾行之,你找杨潇啊?”
不是杨潇的声音,是于航。
我就知道杨潇这种小虾米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于航公然挑衅我肯定是有备而来,我直接问:“于航,你到底想怎么样?”
于航在电话里狂笑两声,给我说了个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我本想先知会我叔,可他最近几天都在兄弟学校进行教学交流,于航很有可能就是故意挑的这个时候。
他安静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来找我,显然是有所准备的。
我哥收拾了他还是没能让他安生就说明,他也是个不要命的东西。他找我无非就是因为我家断了他家的财路,而我,还让我哥把他的腿打断了一根。
如果我今天把事情闹大了,不但不能惩戒于航,反而会波及到菅越,因此我没有叫上任何小弟来撑场面,更没有告诉其他老师同学。
给我爸打了第三个电话,还是没人接,不知他是在开会还是在谈生意。至于我哥那边,远水救不了近火,懒得麻烦他,我叹了口气,想着今天是逃不了了,只能靠自己。
沿着操场走了两圈,我最终选择赴约。
于航很俗,哪不约,偏偏要约在学校天台上,中二少年必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