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熟人默念事物是发展的,变化是永恒的等类似哲学观,转个身就到把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的照片发到了帖子上。
连个标题也没有附上。
等到熟人吃完饭,回到教室,忍不住把帖子打开来看,只见上面一串人留言。
然而无一例外的,回复的内容都是省略号……
省略号……
省略号……
看来大家都不理解,熟人满意了。
和袁铮的矛盾忽然间好像不存在一样,偶尔在办公室找老师答疑的时候还能碰到他。但也仅此而已了,两人并不同班,所有时间都耗在学习上,平时的交流也不多。
直到期末考试结束的第二天。
由于马上要上高三,这个暑假学校给了十天的休息时间,也算是最后一次让学生玩了,所以学校组织一起到周边旅行。
当然,报名纯属自愿,而且还有名额限制,先到先得。
毕竟人数太多,学校也不好管理。
周景晖就没有报名,他考完当天就收拾行李回家了。
欧阳铎被他妈妈强行拖走,说成绩太差,这几天找了个名师给他补习,其实内心深处应该是担心不安全。
剩下姜培风和冷肃两个人乐呵呵的收拾收拾,坐上了去郊区的车。
这次旅行,分成两拨人,每拨四十人左右。一拨是走城市路线,参观下城市的湖光山色,历史遗址;另一拨选择了自然风光,去农家乐。
姜培风和冷肃毫无疑问选择了后者,他们甚至带上了帐篷,准备在野外露营。
才上车,冷肃就被他同桌的糖衣炮弹和手游攻下,抛弃姜培风跑去前面坐了。
姜培风找了个没人的位置,把背包放在上面,坐下不久,看到袁铮走过来。
一个人的样子。
袁铮看了下周围都坐满了——确实是他上车晚了,再晚点可以直接坐下班车。
他指了指姜培风里面的位置,问:“这里有人吗?”
“没,你坐。”说着,姜培风往里面坐,把外面的位置让给他。
说来也奇怪,之前两人争的时候互看不顺眼,如今主席位置被一个外人抢了之后,两人心里不仅没有膈应,反而因为是敌人的缘故,对对方都很了解。
偶尔说到什么,都能想到一块去。
反正姜培风觉得挺神奇的。
袁铮才坐下,就奇怪的问:“你笑什么?”
姜培风说:“没什么,就想到以前咱们闹不愉快的时候,矛盾挺大的,现在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好像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
“可能是因为你没把我当敌人看了吧。”袁铮说。
姜培风歪过头来打量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很久,终于肯定道:“可我当初看你不顺眼是真的,现在看你很顺眼也是真的。”
袁铮回过头,看了姜培风一眼,笑了。
袁铮的五官有种雕刻般的硬朗,平时不说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生硬的距离感。此时笑一笑,楞是从雕塑风生生转为了油墨风,无端让人好感顿生。
姜培风默默想了想,忽然知道“疑人偷斧”是什么感觉了。
“一样。”袁铮说。
话说完,前面带队老师拿着名单走过来递给袁铮。袁铮站起身,从老师手里接过名单。
要去清点人数了。
姜培风昨晚打游戏打得太晚——他告诉自己这绝对是高中时代最后一次打游戏,他说这话的时候信誓旦旦,游戏才开始就啪啪打脸。
第一把游戏打完,输的很惨,他不甘心,又打了把,总算是把丢掉的分补回来。两把打完,心说就再玩最后一把,最后一把打完就滚去睡觉。
然而等他放下手机,发现已经凌晨了。
姜培风看着黑黢黢的寝室,感觉要睡的信号已经从大脑传达到眼皮,从内而外就是一个大写的困。
正准备宽衣睡觉,他心一横,忽然回忆起学过的效益递减原理,于是在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的夜晚里,逼着自己玩了通宵的游戏。
姜培风不记得自己玩了多久,玩到后来手指都没有知觉。
当启明星照亮校园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真玩吐了。
但是还不够,他要让自己彻底厌烦这个游戏。
姜培风的初衷是好的,但是等到天亮了,他彻底不想碰这个游戏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个重大问题。
游戏是不断更新的,一个游戏最多火个一两年,很快就会被新开发的游戏所取代。所以他折腾了一晚上,其实只是让自己以后不再玩这一个游戏而已。
车才启动,姜培风就靠在窗户上昏昏欲睡。
迷糊的时候,他回忆起昨晚奋战游戏的事情,心里潜意识里骂了一句:傻-逼。
袁铮回来的时候,姜培风已经睡了。
姜培风给自己带上耳际,窗外的阳光从窗帘的间隙洒落进来,照在他的脸上。
姜培风的脸庞虚幻的带着几分柔和的光泽,光线在他的皮肤上打了个光,柔和的罩在毛孔上面。
袁铮这才发现,其实姜培风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姜培风的长相一直属于老少皆宜型,宜喜宜嗔,说白了就是长得讨喜。
尤其是他的下颚,从袁铮的角度,姜培风整个侧脸的弧线非常柔和,有种男女莫辩的俊美。
袁铮摸了摸自己棱角分明的下颚,心说他是怎么长的。
早上七点出发,到达牙子湖的时候,已经十点。
把东西放进农家乐,带队老师拿了份名单过来:“过来集合。咱们今天的午饭自己做,后院里有蔬菜、水塘有鱼,山上还有野生的韭菜玉米之类的,每个人分工,看你们要做什么。”
“我要下湖抓鱼!”老师话音刚落,冷肃就高声回应,他从农家乐老板手里拿了个鱼篓,拉着姜培风说,“走走走,咱俩抓鱼不。”
“不,”姜培风车上睡了一路,精神气特别好,高冷的拒绝,“我要上山打猎,哈哈哈哈!”
所谓打猎,不过是从农家乐老板那里拿一些抓山鸡的兽夹过来,然后自己想办法看能不能抓只山鸡过来。
姜培风自己也知道肯定抓不着,但难得来一次,他就想知道山里的野味长什么样子。
正好袁铮在旁边,姜培风窜梭着袁铮一起去。
带上所需要的东西,再三跟老师保证手机有电,随时保持联系后,姜培风拉着袁铮就往山里跑。
跟关久了的二哈似的。
袁铮简直无奈。
虽然要他们抓鱼摘菜是走个形式,农家乐老板那里肯定不少他们这一点吃的,但袁铮还是认认真真的找野菜。
他穿着休闲衣,背了个竹篓,竹篓里有把镰刀。他手上拿着个带钩的杆子,还顺带拿了本图画册子。
像极了二岁宝宝识字学文用的画册。
上面有能吃的菜的照片,是农家乐老板给的,虽然有些菌类不认识,对着找总可以找到。
姜培风则拎着个篮子,跟放归自然的动物一样,兴奋的到处跑。
袁铮猜姜培风小时候,一定是那种撒手没的皮孩子。
恰好他看到旁边的草地上有种菇,长得很淳朴,袁铮不确定能不能吃,对着图册翻了下,没发现长得类似的,索性作罢。
这时他听到姜培风在前面喊:“快来,这里有棵猕猴桃树。”
袁铮走过去的时候,姜培风已经折了几根树枝,在那里掰猕猴桃。
树不高,但是是个斜坡,姜培风伸长了手往前够,看着很危险。
袁铮只好操起婆婆心,走过去用钩子把树枝折过来。
姜培风一口气摘了十来个放进袁铮的背包里,猕猴桃并不大,猜也不甜,但图个新鲜。
摘好了猕猴桃,斜下方有块平地,有几株野生甘蔗。袁铮来了兴致,“走,我们下去去挖甘蔗。”
两人于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砍倒一根甘蔗,累得手都酸了。
袁铮正想感叹一句,姜培风突然捂住他的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嘘。”
两人距离太近,袁铮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顺着姜培风的目光往前看去。
只见脚踝高度的草地,正悉悉索索的响着什么。
是蛇?
袁铮本想提醒姜培风一句,姜培风却已经先一步拿着他的篮子,朝声源处小心翼翼的靠过去。
姜培风在距离那里一米多的位置停下,那个东西似乎发现了什么,杵在草里没有动。
姜培风瞅准了时机,突然扑了过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那白色的东西“唆”的一下就跑了。
姜培风喊了句“兔子”,拔腿就追了过去。
袁铮就看着姜培风风一般的跑过去,然后华丽丽的摔倒,然后“啊”了一声。
他踩到了兽夹子,但幸运的是这是个锈迹斑斑的夹子,只是疼,还没有出血。
袁铮跑过去的时候,看到姜培风兴致勃勃的趴在草地上,拎起一个兽夹子给袁铮看。
那是个崭新的兽夹,夹了个白色的小兔子。
小兔子的腿被夹得死死的,兔子扯不开。
袁铮蹲下身,抄起姜培风的膝腿窝,颇有些无奈的说:“你要不先看一看你脚下的兽夹子夹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