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着,穿堂风很大,发出‘砰’的一声关门声。
周深恍然回过头,看见门厅一闪即过的一个熟悉身影。
午间的阳光洒在屋内,像是镀上了一层金。
周深立在客厅内,看着白景程边朝卧室走,边脱掉上衣的背影,一时竟有些局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竟然问出一句废话。
白景程已经换了衣服,系好衬衫扣子,从柜底搬出一只拉杆箱,他按开密码锁,扳开卡扣,随即将箱子摊在床角。
周深走近了两步,攥着拳立在床边,看他行动迅速的一件一件的收拾衣服,嘴唇动了动,试探性的小声开口:“……要走吗?”
“嗯,”
白景程像是很赶时间,匆匆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项目考察。”
周深僵着的手指放松了一点,忽而觉出一丝自欺欺人式的安心,他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问:“几天……”
白景程动作利落的合上行李,抬着拉杆将行李箱放在地板上:“大约一周。”
说罢,他抓着行李,不作片刻停留朝门外走,拉杆箱顺着光滑的地板移出半米,他又回身倒退了两步,抬手揉了一下周深的脑袋,扯出一丝安抚性的笑意:“走了。”
白景程已经站在门厅在换鞋了,周深踩着拖鞋,一步一步的走近,他看见对方微微低下去的身子,以及侧脸靠近下颌的位置,一处异常刺眼的抓痕。
白景程转身推门,被一只修长白皙,骨节硬朗的手攥住胳膊。
“我跟你一起行么?”
周深抬头去看他,语气真挚,像是在乞求。
他太急切,太慌张,生怕晚了一步就错失时机,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我、我陪你一起行么,我能请假,组里不忙了,我想……”
“你别胡闹,”
白景程打断他,身形支在门厅内,有些疲惫的皱眉看着他,语气恳切:“行么?”
自己在胡闹吗?
周深的心脏像是狠狠的顿了一下。
他的挣扎,他的不安,他的隐忍,他的懦弱,他在这段关系里所展现出所有煎熬痛苦的情绪,在对方的眼中,都只是胡闹吗?
他没办法作拒绝,没办法为自己作辩解。
周深竭力去控制情绪,只眨着眼睛,微笑点头,然后一点一点的松开对方。
重来一次,结局会有所不同吗?
周深有些怔怔的回过身,听身后大门关闭,过堂风牵出巨大的一声闷响,那些掩饰在假面背后的情绪瞬间崩溃失控。
喉间充斥着酸涩的味道,他踩着拖鞋,僵硬着身体到桌边灌下一大口水,不顾一切的下咽,又被呛得几乎忘记掉呼吸。
他拼命的咳嗽,拼命喘息,两只眼眶嫣红,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直直的流淌,他哽住声音,蜷缩坐在餐桌前,两只胳膊交叠盖住脸颊,脑袋重重的垂在臂弯里泣不成声。
9月25日,这像是他和白景程爱情的死期。
已经快到八月份了,他控制不住事态的发展,阻滞不了时间的齿轮,他束手无策,他无能为力。
周深就这样闷着脑袋无声啜泣了半晌。
而后,他红着眼睛咳嗽着起身,扯过餐桌上的纸巾拧了一下鼻涕,踉踉跄跄的走到卧室,东翻西找的从衣柜里找出一大堆七零八碎的物品,又从柜底找出行李箱,条理清晰的一件一件收拾行李。
三十分钟后,他得到病假赦令,从白景程公司助理的口中套出落塌地点,将自己收拾成人模狗样状,拎着一只皮箱,颇有些英姿焕发的立在门前。
临出门时,周深回身闪进洗手间瞄了一眼。
他对镜而照,镜子里的人唇色微红,因一场痛哭过后脸色呈现出鲜活的生气,除了眼睛有点肿之外,还是能堪当人模狗样这个称号。
周深拧开水龙头,鞠了一捧冷水打湿眼睛,抬头去照镜子,一双眼睛依旧是有些微肿的,湿漉漉的显得有些梨花带雨。
他从悲伤的心境中解脱出来,对着自己的一双桃核眼有点犯难。
周深百般尝试消肿奇方未果,最后脑中灵光一闪,从抽屉里翻出一只大学时候买的一副浅棕色太阳镜。
这个季节航班很满,他比白景程晚三个小时到落塌的酒店。
下了飞机,周深拎着轻装简行的一只皮箱,风风火火的打上出租车,绕着这个沿海城市兜风,最后在GPS导航定位的指示下停在山水酒店的正门。
已经很晚了,地面喷泉响起悠扬的乐声,夜风拂过,沿海岸线亮起盏盏灯火。
周深拖着皮箱,在酒店高层铺着厚羊毛地毯的走廊里无头苍蝇一样来回乱转。
他在内心一遍又一遍的试图说服自己,那些暧昧扑朔的痕迹,或许并不代表什么,也许是自己曲解了背后的含义,那些显露出来的蛛丝马迹,或许只是自己的多余的怀疑和猜忌。
周深立在暗褐色宾馆客房门前,攥着金属拉杆的手渗出冷汗。
他不愿意坐以待毙,不愿意再去等待时间的宣判,可面临触手可及的真相,他又望而却步,缩手缩脚的踌躇不前。
在事实面前,一切的解释都显得太苍白无力。
这个有些荒唐冲动的举动,相比于千里幽会,更像是千里捉奸。
周深拖着行李,心里隐隐有点打退堂鼓。
他不能去孤注一掷,也无法承受自己不敢去设想的后果和结局。
他独立站在长长的走廊内,墙上的壁灯洒下柔光,打在脸颊上,又被笔直的鼻梁断开,映出一半明朗,一半阴暗。
攥着金属拉杆的手上绷起青筋,一阵无言伫立过后,他推着行李箱转身,忽而被一声问话打断思绪。
“先生……”
身后是一位盘着发髻的前台接待人员,旁边还立着一名穿工作服的保安。
接待人员微笑看着他,很和善的开口:“不好意思,先生您能先出示一下房卡吗?您如果要找人,可以先到楼下前台作登记。”
“不、不用了……”
周深有些讪讪的反应过来,拖着行李正准备仓皇出逃。
他拎着行李转而要走,行色匆匆,看上去确实很形迹可疑,接待和保安人员上前两步,还想作进一步的盘查追问。
1039号客房的门被拉开。
白景程站在门内正拿毛巾擦着脑袋,他视线落在周深的脸上,停住动作,眼神中有片刻的不耐,然后沉声开口:
“……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周深:死亡微笑JPG.
白景程:你等这个挨千刀的作者把坑填完再死亡微笑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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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甜宠兽体精神不稳定攻x温柔素食好奇宝宝受1v1 HE 互宠
by:夜媚花飞羽
☆、第 60 章
周深狠狠的怔了一下。
他在对方平静到近乎漠然的目光注视下无处遁形,手足无措的杵在原地,显得有些自惭形秽。
他下意识的想逃,但白景程却没有给他潜逃的机会。
白景程上前两步,不由分说,拽着他的胳膊,拧着劲儿以蛮力将人拖进客房内。
暗褐色的复合门被关上,发出电子感应器的提示声音。
白景程身上只围着一件白色浴袍,浴袍下摆,笔直修长的小腿上挂着水珠,他踩着拖鞋的两只脚还是湿的,发梢还在微微滴水。
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客房内一片静默。
片刻之后,白景程抬胳膊,俯身提起周深的行李,沉着步子,无言朝客房里侧的床边走。
屋内的气氛像是凝住了,周深局促的攥着两只手,亦步亦趋,做错事一样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经过时,目光不自觉的朝浴室一瞥。
“看够了么?”
白景程止步,问得很平静。
周深有些错愕的抬头,正对上他侧着身,挺拔的身形立在客房的转角处,顺着客房内昏暗的光线,投下一道审视的目光。
从他接到助理的汇报电话的那一刻起,压抑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像是终于找到突破口,在心底撬开了一个缝隙。
那些无时不刻在折磨他内心的负面情绪,那些狰狞可怖的梦魇,肆虐着,不受控的从缝隙里一一挣脱。
“看够了么?”
白景程踩着拖鞋,快步走到床边漆色装饰柜前,双手打开柜门,他回身,侧过一点身子作展示,瞪大了眼睛去看周深,声音有些颤:“够了么?你还想看什么?”
白景程绷着下巴走到周深面前,皱着眉,低头看他,又问了一遍:“嗯?”
周深身形僵直的立在原地,在对方近乎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下无言垂下脑袋。
他眼眶微红,像是连呼吸都滞住,干涩的喉咙中发不出一个音节。
白景程回身,将客房内铺着的床单薄被一起展开,狠狠在床上一扯,又越过客房的大床,到落地窗边将层层叠叠的窗帘一把拽开。
那些咖啡色的布帘和浅白色的冰丝线纠缠在一起,窗帘扣环和金属轨道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白景程咬着牙,红着眼睛去看周深:“还想看什么?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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