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要到五月了。他想。
白景程披星戴月,在凌晨时分归来。
酒局散场时雨还未停,有些愈演愈烈的势头。
原本他已经驱车开到江桥,等红灯的时候略微分神,后面的一辆汽车喇叭按的震天响,然后他果断绕远,在前路打方向盘调头,下了桥飙车往公寓赶。
白景程扳住门,轻轻拧开钥匙,抬手,只悄摸声息的开了门厅的灯。
光线略暗,但看得出屋子被彻底清理过一番,鞋架上齐齐摆着当季的鞋,书桌前平时凌乱散着的书籍纸张被归置到一处,连衣帽架上挂着的几件外衣也被清理一空。
由于房间过于整齐洁净,莫名显出有些空旷。
白景程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内,视线扫视了一圈。
桌子上很干净,房间内也很整洁,一切正常如旧,并没有丝毫不对的地方。
客厅的窗户还是开着的,但白景程鼻子很灵,鼻尖微微一动,他嗅到一丝残留的焦油味儿。
一种隐隐不安的情绪在心内悄然滋生。
他没作停留,直接闪身走进厨房,身影立在空空如也的餐桌前犹豫了两秒后,断然去扳开冰箱的门。
随着灯控按钮被弹开,照明灯洒下柔和的亮光。
饶是白景程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看见冰箱里纹丝未动的,卖相并不讨喜,已经彻底凉透,不可名状的几盘未知菜品时,心底还是生出一种动容。
他调头,从筷架上顺过一双筷子,挑了一道单从外形看上去比较安全保险的腊肉春笋。
片刻之后,白景程满腔感动顿然消散一空,丝毫不剩。
他从厨房走出来,经过客厅的时候没注意,到卧室扫视一圈,床上光秃秃的没看见人影,心头有点隐隐冒火光,还以为周深又敢挑战权威,深更半夜出去兴风作浪。
白景程有点恼火,踩着拖鞋去关窗户。
他回身走到沙发前,视线刚好瞄到一只白森森的长脚,白景程原本落座的姿势一怔,赶在把对方一屁股坐成两截之前,很及时的停住动作。
周深挤着睡在沙发的夹缝里,舒展身体,露出半截腰身,修长的两条胳膊交叠挡住脸蛋,一条腿直勾勾的挂在沙发靠背上将垂不垂。
白景程看着对方五花八门的奇异睡姿,略带一丝疲惫,无可奈何的展露出一丝笑意。
他脱下略有些潮湿的外套,脚步轻柔的走近,拽过周深的两条胳膊,俯身将人打横抱在怀里。
他刚准备抬脚,怀里的人懵懵懂懂,像是有一点转醒了。白景程一会儿还得走,怕真吵醒对方,抱着他站在原地,没敢再动作。
客厅光线很暗,加之周深背着光,面容沉在阴影里,模模糊糊看不清表情。
白景程不大确定,低着头,小声问了一句:
“吵醒你了?”
白景程站着等有了一会儿,怀中的人还是没有反应,确认周深睡熟后,他这才定心,抱着人脚步沉重的朝卧室里走。
多了一道墙的阻隔,卧室光线更暗,他俯身,小心翼翼的揽着,将对方放到床上,低下头,又顺势拽过一侧被角。
就在收手的瞬间,脸颊忽而触碰到一丝温暖。
周深脑袋蹭着枕头,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不自觉的抬手,在睡梦中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
出于节目效果考虑,国安的一档老年养生类节目《东方养道》转战演播厅,并且请到一众老年嘉宾活跃现场气氛。
电视台下达意见,导致摄制脚本临时出现变更,演播厅内灯光摄像都已准备就绪,一众人守在现场还未正式开拍。
刘老身着素色唐装短衫,手执泼墨山水画扇,身影时不时从台下观众席上走过,带着一副指点江山,丘壑于胸的气派。
漫长的等待过后,台下嘉宾也觉出无趣,开始三五成群的聚堆在一起东扯西谈,闲唠家常。
灯架子明晃晃的打出匀称白光,一颗颗白花花的脑袋聚在一起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严肃正式的演播厅拍摄现场瞬间变成为嗑瓜子聊天的社区老年活动室。
周深哈欠连天的守在监视屏前,穷极无聊的看着台下嘉宾偶尔同刘老作问答互动。
“好的,那么台下还有哪位嘉宾关于老年病症的预防存在疑问,我们趁这个时间可以做详细解答。”
“老师您好——”
一名戴着老花眼镜,身穿印花纱裙的大妈在后排缓缓举手:“老年人心慌心悸,您说说该怎么调理,我最近总感觉睡着了,自己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嘉宾的话题成功吸引到周深的注意力,他脖子一拧,浑身酸痛的调换了个姿势,面向主讲台提起点精神。
由于他自己昨晚也有这种感觉,所以对于台下大妈的讲述有点同病相怜,颇为感同身受。
后半夜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阴森森的,有点类似于鬼压床。
而且严重影响正常生活秩序,他早上设置的两个闹铃愣是没把自己摇起来,最后紧赶慢赶,踩着点进到公司,整个人一天都是无精打采的。
刘老展开扇子,老神在在的坐在演播厅主讲台旁边,神乎其神的开始讲述:
“一般中老年人,类似这种心脏问题,临床表现很具特征,一方面注意放松精神,舒缓压力,另一方面在日常生活中注意内脏机能的养护……比如说这款安神养生茶,疗效非凡,无副作用……”
刘老手摇画扇,对着台下嘉宾侃侃而谈,讲解的头头是道,周深神情很凝重的皱着眉毛,听得糊里糊涂,一头雾水。
等这一期节目录制完毕,他看着主讲台一侧,墙边堆放的琳琳琅琅一大堆养生产品,以及围成一圈的现场嘉宾,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周深扪心自问,自己毕竟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的大好青年,扎堆在中老年人群中跟着起哄抢购,总归是有点掉价掉面。
他犹犹豫豫的抬脚走过去,有点别扭的从人群一侧伸出手。
手指刚触到药品盒子,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细看,身后某只手轻轻一触肩膀,愣是把周深吓了一跳。
周深回过身来,镇定了心神,仍有点心有余悸的看向魏明,脸上老大不情愿:
“怎么了?”
“师父啊……”
魏明亮漆漆的一双眼直勾勾看着他,作出畏畏缩缩,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是要……调理身体吗?”
“呃……”
这该怎么解释呢?周深把拿着药罐子的手不着痕迹的朝身后藏起一点,“也不是……就是最近有点……”他咳嗽一声,言不由衷:“脱发……”
一言既出,覆水难收。
周深又尬笑了一声,随即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来,虚飘飘不大真切:
“最近失眠,就买来……吃着玩……”
魏明不忍去戳穿,看着他一头朝气蓬勃的短发没敢再说话,视线偷瞄到对方抓着药品的一角,脸色不由得转红。
半晌,魏明闷声不响的和他对了一个‘你不用解释我全都懂’的知会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周深被他一个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等他攥着药盒,有点心虚的去到厅外药品赞助商搭起的一个收款台前,暗黄色的盒子按到桌面,视线陡然清晰——
七步壮阳茶。
……
负责收银的大姐对于面前这位脸色苍白的男青年深表同情,举动异常贴心的,从柜台抽屉底层掏出来一个黑色包装袋。
结款时,这一盒貌不惊人的补药近乎花去他当月工资的五分之一,周深接连遭受来自生活的双重打击,他手捧着被特殊打包过的药盒欲哭无泪,心碎了一地。
这种怨天尤人的悲愤感一直持续到下午。
临下班时,周深只身一人窝在国安器材室内,对着上次从产业园搬回来,破破烂烂的灯架子修修补补,螺丝钉散落在周围,几个钢管横在地板砖前。
他费了半天劲刚扣好一个螺丝,正准备回身找扳手,白景程的一通刚好电话晃过来。
周深在内心衡量过两件事情的比重,很有自知之明的当即选择放弃扳手,接通电话。
“喂?”
周深用肩膀夹着手机,一手按住钢管两端联接的一颗硕大螺丝钉,拿螺丝扳手上劲。
像是对他的疑问口气不大满意,电话另一端有点语气不善:“还没下班?”
“在修一个灯架子,”
周深心不在焉的回话,已经拧好了架子底部的一个螺丝关节:
“下班了,一直没倒出功夫修。”
“什么时候修完?”
白景程不自觉的看了眼手表,很直接的表明目的:“我去接你。”
周深有点诧异,随手抄过另一截钢架:“你不忙了?”
电话另一端是一阵沉默,周深立即反应过来:“半个点!”
“嗯。”
白景程低沉着语气,但没有按挂电话。
话筒两端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秉持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方针,对方没有做出指示,周深不敢先挂,他边叮叮哐哐的修理灯架子,边在脑中寻找话题。
某个念头一闪,周深还在掰铁架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皱着眉,语气不大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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