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是两个月后的市医院病房里,医生跟他说,他撞在桥墩上,又长时间溺水,鬼门关走了一遭才把命抢回来。林向黎果然头痛欲裂,脑中一片空白,除了母亲谁也记不起。医生说他这是暂时性失忆,恢复得好慢慢就记事了。
林母也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她面颊凹陷,瘦骨嶙峋,告诉林向黎是路过的货船上的船员救起了他们,恩人们现在怕是已经开到长江武汉段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在林家,必须得改成“后祸”,林母在溺水和高烧的双重折磨下,得了那套古怪的病,不打针吃药就浑身抽搐手脚冰凉,险些翻眼咽气。林向黎变卖了家中还算值钱的物件,来充当医药费。那时舅舅家掏了一笔不小的费用,舅妈已经很有牢骚。
本来林母想一死百了,但林向黎明确跟她说,她不肯活,那自己也跟着她去。他会担负起这个破碎的家,努力让母亲活下去,请别辜负他的心意。舅舅带林向黎去办理了退学手续,问他还有什么大学同学要知会一声的吗,他摇头,说没有。其实他压根记不起任何事,也无暇再把他人的姓名揣在脑中。
回宿舍胡乱收拾了单薄的行李,林向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奋力考上的名校。走在校园里,也无人与他打招呼,舅舅催他上车,他只来得及瞥一眼Z大金灿灿的校名。
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他成了社会底层的碎屑,不敢再去追忆那段云泥之别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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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完了。”林向黎给这段本是平平无奇的回忆打上完结tag,“对不起。”
简铭却在这一瞬完全释怀了,他反扣紧林向黎的手,蹙眉道:“你完全不需要跟我道歉,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我只要知道你不是故意忘记以前的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林向黎却不这么想,他把一个深爱自己的男孩子丢在了无尽的过去里,他很歉疚,很难受,他的不辞而别肯定狠狠地伤害了简铭。如今还要对方故作欢愉地说“我没事我很好”,这实在是很过分。
简铭看他眼角积蓄的透明的泪水倏地跌落下来,赶紧抬手去接,盛在了自己的手心,那如蜡油一般滚烫的液体灼烧击穿了他的心脏,死去多年的那份情愫又开始搏动,宛如春风过境后的野草,勃勃向上。
“我猜测过很多种,甚至猜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简铭举起手来把清澈的泪盖在唇上,抿了抿,好不感慨,“但我不敢多想,宁可相信你有别的任何理由,比我简铭重要得多的理由。”实则事实也是如此,林向黎并不是故意要忘记他,故意人间蒸发,故意将他的情意践踏在脚下,这一切该怎么形容,用一句咱们中国人的老话说,命运弄人吧。
林向黎看见简铭舔去了他流下的泪水,羞赧地低下头去,道:“可我觉得,我竟然会把男朋友给忘了,实在是差劲……”简铭一怔,脸色微妙地变了变,似乎有些犹豫,但仍实话实说:“我们当时,其实还不是那种关系……”
“呃?”林向黎诧异,“怎么会?我们难道——”
“这件事先搁一下,我觉得我们该先吃个饭,我很饿。”简铭急迫地打断他,“刚刚的游击战,我打累了。”
用邀请函打了两份饭的简铭在食堂大妈告诫的眼神中回到了餐桌旁,林向黎说:“你和那个阿姨说了好久。”简铭鼻子里哼气,道:“她说一张邀请函只能打一份,我跟她理论了一番。”
林向黎笑笑:“阿姨也是按规章制度办事,毕竟学校的食堂名声在外。”简铭点点头,把餐盘推到他跟前,道:“所以我打了酱鸭、糖醋排骨、东坡肉和椒盐虾,吃吃看还跟以前味道一样吗。”
下午两点多,偌大的食堂只有他们两个人,当然,忽略50米开外的一对小情侣和100米开外一个做作业的小伙子。林向黎饿惨了,埋头大吃,等他垫了几分肚子,缓过劲儿来,抬眼,看见简铭一动不动盯着他,问:“你不吃吗?”
简铭这才装模作样地夹起一筷子,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咽下:“好吃。”林向黎忍俊不禁:“为什么……你好像有一点点傻傻的?”简铭答道:“你知道当时我第一次跨进福满地时在想什么吗?”
林向黎摇头。
“我想,我要是能做到和别的男人上床,我就忘记你。”
林向黎呆住了,一瞬间心里涌起一片浓硫酸似的气泡,鼻头也酸了,眼睛又起雾了。简铭见他委屈得要命的样子,心中竟有些快活,他真是个坏心眼的人呀。
“然后我就跟小渝上床了,结果更加忘不掉你了。”简铭恶劣地开了个玩笑,配上他一本正经的脸,坏透了,“这就是命中注定,虽然很肉麻,但我觉得这就是命中注定,注定我还是会遇见你。”
林向黎点点头,赞同:“这世界好小啊,谁想得到,我们是同乡。”简铭补充:“这世界太小了,你的第一次,注定是要给我的。”
喂喂,还在食堂里,荤菜可以随便吃,荤话就别瞎说了吧,旁边拖地的阿姨狐疑地瞄了他们好几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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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他们并肩逛了一圈校园,到各自的院系看看,又在启真湖畔的草坪上坐了会儿,身边全是面庞青涩的少年人,或看书,或谈笑,就像一只只鸟雀似的,活力动人。林向黎卸下包袱后,整个人轻松不少,他在简铭耳边轻语:“柳先生说,那时候你一直对我……嗯,可我真的半点都记不得了,你能给我讲一讲你……”是怎么追我的吗?实在是耻于开口,林向黎觉得有妄自尊大的味道。
简铭沉默了片刻,歪过身子倒在了他的腿上,眨眨眼:“你这么想知道吗?”林向黎点点头,简铭似乎是拿他没办法,伸手揪了一下他的下巴尖,继而道,“我暂时不想告诉你,因为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怂,我要面子,不说。”
“……”行吧,老板的面子最大。
下午十七点十七分,晚霞绚烂如虹,深深浅浅的橘色填满了启真湖的湖面,粼粼水光被黑天鹅的脚蹼划开又收拢,耀目袭人。简铭好似睡着了,他的黑眼圈被霞光熨平,严肃的嘴角松懈了一丝弧度,挺拔的鼻尖上落着一颗光点。林向黎好想去触摸,但他克制着,不管曾经他俩有没有正式在一起过,都改变不了此时此刻、此地此人,都属于他的事实。
晚上简铭连发19个红包在校友群中,感谢大家对他的关心,他妈已经找到了他。林向黎和他夜游西湖回酒店,正在洗澡,柳夏海打电话来猛烈抨击:“我刚刚没看见!你给我重新发一遍红包!”简铭淡淡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柳夏海气愤:“是谁把你老婆带来杭州的?你不能忘恩负义!”简铭真心实意感谢:“祝你也早日梦想成真。”柳夏海遂挂掉电话。
林向黎在里面洗了很久,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蒸得粉粉的,像一块糯米糕。简铭对着落地窗外的西湖夜色出神许久,玻璃上突然映出一个人影来,他转身,看见林向黎拘谨地裹着睡袍,露出一双白/皙的小腿,站在床边。
是个人就把持不住,简铭走过去道:“那我进去洗了。”
林向黎一愣,赶紧拉住马上要擦肩而过的人,急道:“可以先——先——”简铭故作不知,侧首注视,林向黎知道他藏着坏心,却也纵容了,“先做吧……好吗?”
他话音刚落,简铭就一把回搂住他,猴急地把嘴贴上去,满脸满脖子地瞎亲,两个人顺势倒在棉花般柔软的大床上,简铭摁住林向黎的双臂,居高临下地凝望着身下的人,嗓子已哑:“我终于抓住你了,林向黎,再也不可能放你走了。”
林向黎把膝盖屈起来,夹着简铭的腰身蹭了蹭,轻声道:“谢谢你抓住我,这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说罢反手扣住简铭的腕子,把人往下拉面贴面,继而道,“再给我一次记住你的机会,这次的期限,我希望是一辈子。”
呵出的热气蒸红了简铭的耳廓,他眼里蒙上了一层薄雾,但是作为大男人,他克制住自己波涛翻滚的心绪,只得佯装镇定地点点头:“好。”
他吻住林向黎柔软湿润的嘴唇,用舌头撬开对方薄荷味的口腔,细细地尝遍每一寸滚烫的角落。林向黎像猫一样在他怀里发出呻吟绵叫,他用手指挑开对方凌乱的睡衣,就像在剥一颗鲜嫩多汁的荔枝,莹白瘦削的身体镶嵌在墨蓝色的床单上,宛如十五的圆月般圣洁白亮,胸膛上缀着两颗娇小淡粉的乳粒 ,小得太过于可爱,简铭埋头含住反反复复地舔吸,林向黎发出难耐的抽泣,抱着简铭的脑袋不敢乱动,就像给婴儿喂奶的年轻妈妈。简铭轮流折腾这两颗无辜可怜的乳粒,手却没有闲着,慢慢地下移抓住了悄悄勃/起的淡色阴/茎,林向黎惊呼一声,腰杆猛地一弹,又重重地落回床垫上。
“你是不是洗了龟/头?擦得好红。”简铭询问道。林向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一鼓作气也去伸手抚摸简铭胯下的物件,西裤已经快要被撑爆了,亟待解放。
“我……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吧。”林向黎直起腰来,睡袍滑落到肩下,他棱角凸起的肩头泛着光泽。简铭任由他操作,只是用欲/火迸发的双眸凝视着他,他一定会吃了他,林向黎心惊肉跳地想,他还会和他缠绵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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