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学校的户外篮球场的时候, 周立成忽然瞥见了谭绥运着球跑动的身影。
难怪不接他电话呢,周立成笑笑, 走了过去。
几个篮球场地,目前就谭绥他们这里有人,场边围着很多人,多数都是女生。周立成在看台上找了个位置,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也没有影响他观看。
这场比赛好像到了关键的时刻,谭绥是被对面队员紧盯的目标。周立成看他眉眼沉着,手掌稳稳地扣着篮球,小腿肌肉紧绷,线条流畅。然后他在三分线外一个急停起跳,微风扬起他的衣角,露出劲瘦的腰腹。
周立成的目光忍不住停顿了一秒,然后一阵欢呼响起拉回他的注意力,原来是谭绥投中了球框,一个完美帅气的三分球。
场上,谭绥和激动的队友们碰了碰拳头,他随意地撩起衣服擦了擦汗,露出了紧致分明的腹肌,引得队友纷纷吹起了口哨,周边的女生们也脸红着惊呼了一声。
“这小子……”周立成失笑,谭绥那撩的是衣服吗?那分明撩的是人。
比赛已经结束了,周立成正想抬手挥两下好让谭绥发现自己,没想到谭绥比他先一步看到他,满脸惊喜地跑过来,“小成,你怎么来了?”
十月份的天还是挺热的,刚激烈运动完的谭绥,额发汗湿着,汗珠顺着太阳穴流下,诱人的荷尔蒙不停散发。随着谭绥的靠近,感受着他身上的热气,别说周围害羞的女孩子们,就连周立成都感觉自己被这样的谭绥给晃了晃,心跳可疑地加速。
周立成因为这一晃神而有点发愣,谭绥看他不动不语,身体前倾,抬手在周立成的额头上抚了一把,“小成?”
周围人因为谭绥这个动作而又有了些小小的骚动,周立成天天和谭绥待在一起,谭绥以前类似这样的亲密举动也没少做,以往周立成都觉得没啥,偏今天觉得有点不对劲,觉得额头上的手太大太烫。他心想可能是今天天气太热,日光太烈的缘故,才让人呼吸都跟着灼热起来。
旁边有位女生弱弱地给谭绥递了一瓶矿泉水,谭绥直起身礼貌地拒绝,然后他从旁边地上拿起他的背包,从里面摸出一瓶矿泉水。
周立成掏出纸巾递给他,让他擦擦汗。
谭绥小口小口喝着水,没接纸巾,只是侧了侧身体,然后膝盖微微弯曲将自己的身量在周立成面前放低,示意要他帮着擦汗。
周立成拿着纸巾的手一顿,他觉得继他今天感觉自己不对劲之后,现在看谭绥的举止行为好像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被周围女生一脸羡慕地看着,周立成的耳根莫名发热,重重地将纸巾拍到谭绥脸上,草草给他擦了几下,说:“懒死你得了。”
谭绥笑了两声,球场上的其他球员都走过来,有个男生说:“绥哥,下课后一起去吃饭呗?这是你朋友,一起去吧。”
谭绥说:“我们不去了,你们去吧,有机会一起。”
那个男生打趣道:“约你吃个饭可真难,你天天到点儿就跑,也没见你跟哪个女孩儿来往啊,怎么就这么忙。”
谭绥只是勾着唇笑,收拾着书包,搭着周立成的肩膀挥手离开了。
周立成却是回头疑惑地扫了那个同学一眼,没见谭绥跟哪个女孩儿来往?
说实话,周立成之前是有感觉到奇怪的,谭绥说自己有喜欢的女孩儿,可每天一放学,谭绥就来找他了,因为学校隔得近,便是中午谭绥也会经常过来找他吃饭。晚上回家也是,谭绥不是和他一起看电视就是赖在他房间看书,期间从不见他和别人打电话、发短信之类的。他以为是因为谭绥白天其它时候已经在女孩面前露过脸了,但现在听他同学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
这么算一算,周立成才忽然发觉谭绥每天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居然是最多的。就按他每天的行程表,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找别的女孩谈情说爱啊……
周立成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异样。
等第二天,谭绥照样像之前一样问他:“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
周立成本来脱口就想说帅气,然后他心思一动,忽然迟疑了一下,说:“嗯……这身今天好像不适合你。”
他特别注意了一下谭绥的神情,发现自己说不适合的时候,谭绥立即抿着唇角蹙蹙眉,然后转头去房间里换衣服。
连换两套,周立成才在谭绥希冀的眼神中,点着头说“很好”,然后他看见谭绥的眼角明显飞扬了一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周立成心里虽然有点敏感了,但也觉得谭绥这个臭美的行为是合乎常理的。不过之后周立成又发现,凡是被他说过不合适的衣服,就再没见谭绥穿过。而且让周立成格外注意的是,谭绥每天的穿衣颜色,和他十分相近。
看起来就像情侣装一样。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你不注意的时候,即使在你面前坦露再多,你也不会发觉;但当你有心查找的时候,就处处都能看到那些仿佛带着深意的细节。
周立成怕自己想多了,偷偷打电话给白修然,问他认不认识什么短头发的女孩儿。
白修然说:“没有啊,我认识的女孩子都是长头发哎,你问这干嘛?”
周立成说:“没,随口问问。”
白修然贱笑道:“是不是春心萌动,想谈恋爱了?要不要哥哥跟你介绍啊?”
周立成才懒得搭理他,“你再说?我下周茶叶不卖你了。”
“!”白修然立马认错,“立成,我错了,求高抬贵手!”
周立成挂掉白修然的电话,还是找了个吃饭的时间,状似不经意地问谭绥:“话说,你喜欢的女孩儿是哪所大学的?”
谭绥正给周立成夹菜,停了停筷子,才道:“是你们学校的。”
周立成不动声色,又问:“那她创业的内容是什么?”
谭绥看着他,算是大大方方,没有遮掩地回道:“和你是同行,也是搞餐饮业的。”
如果周立成没怀疑,那么谭绥说的这些他只以为是真正的巧合。但现在明显不是那么回事了,他觉得谭绥的回答以及直视着他的双眼代表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
周立成神色自然地垂眸,笑道:“那挺巧的,不会也姓周吧?”
谭绥这次没敢承认,含糊地笑了一声。
这顿饭过后,谭绥尽量表现得像从前一样坦然,周立成也没有什么回避的态度,只是气氛到底不如以前自然。谭绥每天早上还是会特意换上和他颜色相近的衣服,以“你觉得”为开头问一句。
周立成很想扶额,他现在看谭绥,就是一只开屏的雄孔雀,每天都转着自己华丽闪烁的尾羽眼巴巴地讨心仪对象欢心。
到十月底时,谭绥十九岁的生日到了。
当天谭正城特意没去公司,留在家里给谭绥过生日,他错过了谭绥十八年的生日,这一次自然格外重视。不过他只在中午办了个简单的家宴,请了比较好的几个朋友为谭绥庆祝,周立成和陈飞鹏也在其中。
饭由谭家的厨师做,但周立成也亲自下厨,给谭绥煮了一碗长寿面。
谭绥吃之前还像模像样地闭着眼睛默默许了个愿,陈老太太笑说:“怎么对着面条许愿啦,别人都是吃生日蛋糕吹蜡烛时许愿,许的什么愿啊?”
谭绥埋头夹着面条,说:“没什么,就是希望以后每年都可以吃到小成亲手给我做的长寿面。”
周立成没做回应。
虽然谭绥的表情一切正常,但这一天身上的气息明显地低落了下去。
中午谭绥陪着谭正城过,到晚上,谭绥和周立成就去和白修然他们聚会。
在聚会上,白修然带了个短发女孩儿过来。周立成立即去看谭绥,却见谭绥的眼神很平淡地从对方脸上扫过,一触即收。
周立成不确定地问谭绥:“……这个短发女孩儿,不是你喜欢的那个?”
谭绥眼眸惊讶,“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不是都已经知道他喜欢的人从来不是什么短发女孩儿么,怎么还有此一问?
周立成默然无语,他看到那个女孩儿时,以为之前的猜测全是自己对谭绥的误会,但现在看来,果然不是误会,谭绥的短发女孩儿才是他对谭绥最大的误会。
白修然带着女孩儿直接走向他们,当先就冲周立成道:“你之前打电话不是问我什么短发女孩儿么?最近刚好认识了个,带来给你瞧瞧。小楠,这是周少,旁边这位是谭少。”
小楠虽然留着短发,但是模样很是秀气,她腼腆地笑着,“周少,谭少。”目光更多的是放在周立成身上。
谭绥怒了,看着白修然:“你欠揍是不是?”
白修然一眼就看出谭绥这是真怒啊,一下子懵在那儿,“绥哥,我……”
谭绥已经一把拽起周立成的手往旁边走了,周立成对白修然刚才那一副拉皮条的语气也很是无语,他回头看着白修然,说:“记住了,你下周的茶叶没有了。”
白修然顿时哀嚎不已,忙追上去:“立成,哥错了,哥真的错了!求放过啊,下周买不到茶叶我爷爷会打死我的!”
这一晚上,白修然尽绕着谭绥和周立成转了,他其实依旧茫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不就是好心给哥们儿介绍姑娘认识么,咋就一副罪大恶极的感觉呢?但先认错总是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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