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樾会抬起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是的,他回自己家那边过年了。”
没有人知道他说的是“他”还是“她”。
大年三十那天早上,终于勉强倒过时差的沈时樾,一大早就起来,坐在了沙发上。
沈母正在挑选今天的衣服应该搭配怎样的饰品,看见沈时樾起来了,就让沈时樾替她挑。
女人这些饰品,在他看来都一个样,于是沈时樾就随手一指。
这一指,就指到了当时张阿姨,也就是阮夏她妈,让沈时樾从国内给带到国外来的那条项链。
沈母戴好项链,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当时替我去取东西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你张阿姨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夸你夸得天花乱坠,我看就差想让你去给他当女婿了。”
沈时樾正研究季延今天给他发的流水账,听到问话后头也没抬,只轻笑了一声:“我能干什么?就一块儿吃了顿饭呗。”
“我听说她女儿也去了?”沈母一边摆弄脖子上的项链,一边顺嘴提了一句。
沈时樾“嗯”了一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
沈母自言自语道:“她女儿我以前好像见过一次,还挺漂亮的,不知道这几年怎么样了。”
沈时樾又敷衍地“嗯”了一声。
这下沈母不高兴了:“净敷衍我。你看不上她女儿,我不说什么,但你给我看看你女朋友的照片不过分吧?我倒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入你的眼。”
沈时樾警惕地抬头,大脑飞速旋转,最后答:“我手机里没有他照片。”
沈母眼睛一瞪:“你骗谁呢?你手机里不存,人家女孩子朋友圈还没几张照片了?”
沈时樾还在想怎么样糊弄他妈妈,倒是屏幕上先显示了通话邀请。
是季延。
他也顾不上糊弄他母亲,一看见来电显示就笑了,按了接通键,转身就往房间外走。
接通的那一瞬间,电话由免提转为听筒播放。
虽然仅仅只有那么一瞬,可能电话那端的“喂”字才说了一半,但因为他们距离太近,沈母还是听到了对方的声线。
尽管清秀,但怎样都不像是女生的声音。
沈母看着沈时樾难得有些匆忙的背影,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她也没太在意,这个想法仅仅在脑袋里闪现了一瞬,又很快被抛掷脑后。
他们这几天通电话通的少,电话接通的时候,季延居然难得地有些紧张。
他咽了咽口水:“学长,新年快乐!你…你睡了吗?”
季延可是掐着国内的零点打的电话。
沈时樾一听就笑了。
他索性打开自己这边的摄像头,让季延看看他这边的阳光,随后又把镜头转到自己脸上,朝季延笑:“我们这边还没到跨年的时候呢,还是大白天来着。”
季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犯了蠢,只乖乖地“噢”了一声,没再说话,沈时樾只听得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他说:“宝贝儿,这么多天没见了,开个摄像头让我看看你,总不过分吧?”
虽然季延不怎么爱视频通话,但毕竟好几天没见,他也是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沈时樾。
不过,就算他没什么自拍的经验,也知道直接把镜头怼在脸前面是不行的。
在真正打开摄像头前,季延还尝试了好几个角度。
沈时樾问他:“没看春晚?”
“看了”,季延紧紧地盯着沈时樾,又补充道,“今年的不好看。”
明明只有几天时间没见面,却好像面对面说话都有些尴尬了。
他们随意扯了几句,沈时樾问:“你几号回去?”
季延答:“还没买票呢,可能初六或者初七吧。”
沈时樾说:“你买票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跟你买差不多同时段到的。”
因着这句话,季延后几天过得又快乐又煎熬。
快乐自然是因为沈时樾,煎熬…大多则来源于他的亲戚们。
他们家小孩儿似乎都特别会读书,这个表姐今年拿到了什么名校的offer,那个表哥又拿到了哪个学校的全奖……
后果就是吴老师抓着他,回家的路上念了一路,让他好好学习,好好保研。
保研?
他档案上留下的那浓墨重彩的一笔,已经注定了他无法保研。
直到这时候,季延都是一个人苦苦守着这个秘密,对沈时樾已经窥破了这个秘密浑然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 我是个弟弟TT
尝试二更失败
我错了
☆、双主席83
初六,吴老师正式开始回去带她的高三重点班,季延于是收拾好行李,也准备回檐城。
吴老师赶着去监督早操,天没亮完全就出了门。
等到季父起床的时候,还是季延给他爸爸做的早餐。
他的工作本来就繁忙,季延长大后,回家的时间本来就少,还出去交换了一年,导致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一而再再而三的缩短。
他看着季延熟练地做早餐的样子,忽然觉得季延这几年好像成长地格外快些。
他问季延:“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季延愣了一下,答:“也没有多久,就最近几个月的事情。”
季父又问:“听你妈说,你搬出去住了?”
季延盛了碗粥,又把煎好的薄饼推到季父面前,一时摸不准这个问句的意思,只好说:“是的,没在学校住了。”
果不其然,季父下一句是:“那现在跟你一起住的,是什么人?”
季延避开视线:“是一个学长。”
“男生啊,挺好。”男人心思到底没有那么细腻,季父没再追问,倒是把注意力放到了煎饼上:“你手艺不错啊。今天就回学校吗?”
“嗯,下午的飞机。明天早上开放登记考研自习室的座位,再不过去就来不及了。”
说是登记座位,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沈时樾也从国外回来了。
他们买了差不多时间抵达檐城的航班,季延要比沈时樾早四十分钟到。
季延还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沈时樾已经登机,航班也顺利起飞了。
他没什么睡意,看电影也有些心不在焉,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没分清楚主角和配角的名字和样子。
头等舱几乎没有孩童的吵闹声,加上也有挡板隔着,沈时樾索性关掉了电影,专心地发起呆来。
想着想着,思绪又转到了季延身上。
他还是对季延当年为什么会背处分这件事情感到很困惑。
倒不是困惑为什么季延会打人,是困惑季延到底经受了什么,才会让这样一个温吞、不爱社交、甚至都不太主动跟其他人说话的人,大打出手。
只有一点毋庸置疑,就是对方一定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究竟是谁呢?又对季延干了什么事情呢?
他问过阮夏季延打得到底是谁,阮夏给的回答是她也不知道。
这件事情虽然闹得大,但偃旗息鼓的速度也快,加上名誉受损的总归不是所谓的被打的“受害者”,所以大多数人知道季延的名字,却只知道被打的是当年大三的“某个学长”。
这叫沈时樾实在是毫无头绪。
撇开这件事情不说,华语辩论世界杯世界赛也开赛在即,他接到的通知是在三月的最后一周,正式确认落户檐城,两周后由赛事主席通过网络直播的形式,公开分组抽签和辩题。
沈时樾正打开赛事红头文件确认时间安排表,想着等下了飞机要把这个更新到论坛上,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季延在国外交换那年,他其实通过论坛,以QuadKill的身份和对方相处过,只不过那时候不知道对方是季延,到底是没那么上心的。
但是——找找聊天记录,或许会有收获?
论坛的APP,其他功能多多少少有些BUG,唯独聊天记录能保存很久,沈时樾没费多长时间就找到了他们聊天的开始。
认真回想起来又觉得很神奇,明明最开始只是论坛的一个随机活动,沈时樾还是被因为害怕活动没有人气被拉过去凑数的,即便是这样,都能让他们两个匹配上。
沈时樾翻了翻聊天记录,这才意识到,在不知道对面的季延的情况下,当时自己的确挺冷淡的。
虽然说话客客气气,但每次都说的那么些套话,也不及时回消息,只有想起来了,才会象征性地回一两句。
反正你要是让他现在这么对季延,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沈时樾按着时间找,没多久就翻到了季延交换快结束那会儿。
那段时间正好赶上季延比赛,沈时樾也忙着夏令营入营的事情,两个人联系并不多。
除去季延拿到季军后,沈时樾对他说恭喜那次,他们只有过一次对话。
然而就是这段对话,沈时樾来回看了好多遍。
【Oct18:您怎么评价“明知道一件事情的后果很严重,但是还是去做了”这样的行为呢?】
发送的时间是在凌晨两点半。
沈时樾盯着这句话,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季延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在对话框里打下这句话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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