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车上的时候比谁都急,可当季延真正坐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地方的时候,他却又没那么着急了。
最后还是季延先看到的他。
他们四目相接,沈时樾才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季延声音很低,说:“输了。”
沈时樾都要被他气笑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
人都在医院里了,还能挂念着比赛输赢的事情,可真行。
然而还不等他张口训人,LED屏上已经跳出了季延的名字。
他看季延一眼,随后陪着季延进了房间。
医生的眼神还落在电脑上,嘴上已经开始问季延的症状了。
季延很乖地答,说是胃痛,有灼烧感。
医生又方方面面都问了几句,让季延把诊疗卡拿出来。
季延在口袋摸了摸,不小心掉了个打火机出来。
银质ZIPPO落地的声响并不小,医生只是看了一眼,笑道:“哟,还抽烟?”
随后抬头看沈时樾:“他这种情况最好不要抽烟——你是家属吗?家属记得管管,烟酒咖啡浓茶这种刺激性的最好不要碰,也不要熬夜,记得按时吃饭。”
大夫给开了药,还让季延去做几个检查,沈时樾不敢怠慢,急忙一一应下。
缴完费,季延刚进去做第一个检查,袁情和另一个女生也拎着吃的回来了。
两个人似乎没想到沈时樾来的这么快,手上只拎了两人份的晚餐,给季延买的是只有一点点咸味的清粥。
沈时樾摆摆手说没事,等季延做检查的过程顺便问了问今天下午的状况。
问完她们,沈时樾才知道,季延压根没打比赛,对方一辩陈词过后他胃病就发作了。
他问:“那为什么让蒋宇阳顶替他?小胖子从来没打过四辩吧?”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答:“队长说,杜学长没准备这道题,不方便上场。”
沈时樾觉得奇怪,一时半会儿却也说不上哪里奇怪。
等到季延检查完出来的时候,袁情看季延吃过药后精神好像好了些,便相当有眼色地替沈时樾叫了外卖,然后找了个借口先回了酒店。
他们两个人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沈时樾有一万个问题想问季延。
然而季延捧着白粥,只是轻声道:“这一轮淘汰了。复活赛,也就是最后的机会,在明天早上。”
沈时樾没说话。
季延又说:“对不起。”
沈时樾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问:“季延,你脑子装的到底是什么?你一点都不在乎你自己的身体吗?”
季延的头垂地愈发低了。
于是沈时樾又不忍心训人了。
他把自己外卖里的送的那份汤拿出来,揭开盖子,再递到季延手上。
季延乖乖低头喝汤,沈时樾漫不经心地问道:“杜町为什么不上?他又作什么妖?”
季延沉默片刻,答:“他提了要求,我没答应,所以他不愿意上场。”
沈时樾没听懂,追问道:“提要求?他有什么可提要求的?”
季延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说:“他想要我还没发表的研究成果。”
沈时樾愣了一下:“他做梦呢吧?”
-
等到沈时樾和季延终于回到酒店,他们两个又给校辩论队开了场临时会议。
他们确认了明天复活赛的时间、地点和出场的人。
季延想的是,他自己、沈时樾,加上袁情和蒋宇阳。
沈时樾的意思则是让季延好好休息,换其他人上。
两个人对峙片刻,沈时樾抬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还是听季延的。
复活赛安排在第二天早上,被淘汰的六支队伍两两交锋,明天八点当场抽取辩题,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十点准时开始复活赛。
除去半决赛和决赛,复活赛大概也是可看性很高的一场比赛,气氛也异常紧张。
因为这是最后一个翻盘的机会了。
别的队伍都在熬夜通宵准备,唯独檐城大学,十二点还没到,沈时樾就逼着季延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开赛前,他们还得接受一个事前采访。
问题很简单,是一个填空题,叫“我比别人都更擅长_____”。
季延发誓,这一天,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在镜头前讲这么长的一段话。
他说——
“其实我知道,不管你多努力,永远都有人比你厉害,比你看过更多的书、比你懂更多的技巧、比你打过更多场比赛、接受过比你更好的指导,甚至是连运气都比你好。”
“我也问过我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就没有一丁点儿地方,是比别人都厉害的吗?”
“我此前一直都找不到答案,但今天好像终于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季延一席正装,脸色还微微有些发白,但目光专注,语气诚挚而坚定。
他说:“是的,别人也许在很多方面都比我厉害,但是——我应该比所有人都想赢。”
“我真的比所有人都想赢。”
☆、双主席62
季延说这段话的时候,沈时樾正抱着手臂站在摄像机显示屏后看着他。
工作人员一说结束,沈时樾立马走过去问他还有没有难受。
季延咽了口口水,说没事,让沈时樾赶紧去录。
沈时樾于是在摄像机前坐下。
他挑起嘴角笑了笑,显得有几分痞气,跟他身上的西装有些异样的反差。
他说:“没记错的话,打辩论十几年,这还是我头一回参加复活赛。”
“跟别人比来比去的话就不说了,今天是复活赛,下次再跟大家见面应该就是世界赛的现场了。”
这话其实有些过于绝对。
六支队伍有资格打复活赛,最后能晋级的却只有两个名额,也就意味着,即便你赢了比赛,也不一定能保证晋级。
不过工作人员当然爱这种有爆点有争议的发言,也没让沈时樾重录,收拾好设备就离开了。
距离开赛还有大半个小时,他们也没急着去赛前休息室。
因着今天他们两个同时上场,季延久违地拿了三辩的位置。
这也是他们时隔多年,再次并肩站在赛场上。
沈时樾双手抵在后脑勺,人高马大地倒在床上:“上次我们一起打比赛的时候,我心里想的还是大学的保送名额,转眼我都该毕业了。”
季延站着床边看着他,眼里盛满无限爱意。
他心里想的是,能看着喜欢的人从心高气傲的少年郎,长成如今成熟帅气的模样,其实也算是幸事一桩了。
但他没有说出来。
沈时樾又把头转向他这边,因为姿势的原因,声音跟平常有些不太一样:“总感觉我自己变了很多,但看到你的时候又觉得什么都没有变。”
季延短暂停顿了一下,才回答:“其实还是变了的。”
沈时樾也没问到底哪里变了,过了一会儿又问他:“季延,你怕吗?”
这句话其实没说完,沈时樾本来应该说“你怕输掉吗”。
但他在这方面有些奇怪的偏执,总觉得赛前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季延却听懂了,他想了一下,答:“不怕吧。本来就已经被淘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最多就是难过一阵子。”
又补了一句:“但万一没晋级,就没有生日礼物了,这我会有点伤心。”
沈时樾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来揉揉他的脑袋,揽过季延的肩,往赛前休息室去了。
三场复活赛,题目都是一样的,时间也一样,同时开始,同时结束。
胜负揭晓之后,评委再根据胜利的队伍的综合表现投票,投票数前两名的队伍,才有资格搭上通往世界赛的末班车。
到抽签决定对手的时候,季延说自己是臭手,非让沈时樾上台去抽,结果抽到的是一支从来没有听过、也没有接触过的队伍。
他们也来不及再了解对手,立马回到自己的休息室里。
备赛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辩题是“人工智能辩手的出现对辩手的发展是有利/不利的”。
檐城大学拿的反方。
毕竟是复活赛,双方都拼尽了全力。
不止是沈时樾把他犀利的反问发挥到了极致,甚至季延都抛开了他原本那套温吞的打法,开始使用死亡语速快问快答。
而沈时樾的结辩堪称致命一击。
最后四分钟,他站起身,面对全场观众。
他说:“人工智能辩手的出现,当然有好处。它可以给你陪练,也可以帮你查资料……你的对手会变成人工智能,可能你的队友也会变成人工智能。”
“听起来还不错是不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失去的是什么?”
“请在座各位扪心自问,你坚持辩论这么多年,你放不下的真的只是是思想的碰撞和胜利的快感吗?”
“你和你的队友一起熬过的无数个夜、吃过的夜宵、流过的汗,一起笑的快乐和一起哭的苦涩,你真的丝毫不留恋吗?”
“感情对辩手的发展来说,我坚信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而人工智能一旦取代了人,别的不说,AI会陪你吃夜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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