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海风轻轻吹来,像是从宇宙深处传来的叹息。蓝丝绒一样的天空上,缀满了星星,形成一道绚烂的光带。
袁夏看着院子里的墨西哥兜兰,品了品这句话,点头道:“所以如果不是因为艾默,不是因为辰冬哥,我会一直很开心,但一旦和他们去比较,我就……我的攀比心,就会伤害到我。”
何绪难得没有打趣他,认真说:“是的,这不是你的问题,这是人性里很本质的东西。我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有比自己优秀的人,但一旦让你生活在他们的交际圈,真的能完全不升起负面的情绪,是很困难的。就好比年收入50万的中产一下子和一群百亿家产的人混在一起,金钱和地位所带来的成就感瞬间就烟消云散,没准还觉得自己就是个处处不如人的loser。”
“那我该怎么办……”袁夏喃喃道。
何绪笑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建议你多看看我,毕竟我长得,就没那么好看,最近发际线还有点危险。”
袁夏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却没心情笑,只是说:“可是你这么聪明啊,艾默当然喜欢你,我呢……辰冬哥喜欢我什么?”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何绪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圆圆呀,哥哥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是第一次谈恋爱,玻璃心是很正常的,患得患失想太多,这些都正常。但一段健康的感情,最起码要让人感到快乐和幸福,一加一要大于二,不能让你时时刻刻煎熬着受折磨。”
“如果不是我一开始……”袁夏咬了咬嘴唇,眉头皱做一团,艰难地说,“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
何绪摇摇头,“现在不是这个问题,是你在这段感情中没有安全感,假设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你见到他们走得近,还是会难过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宋辰冬不能让你快乐,我劝分不劝和。感觉你和他在一起之后,就越来越不开心了,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成天傻笑的小孩儿了。”
“你也应该是被人宠着呵护着,当作小王子捧在手心里的,不应是你处处迁就给他。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吧,不要在他这里受委屈。”何绪皱着眉说。
袁夏小声说,声音甚至有些哽咽:“他没有让我受委屈,辰冬哥是很好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开心了……都是我的错……”
“我不能带给他快乐吗?”宋辰冬睡到一半醒了,刚刚出来找袁夏,就听到他们最后这番话。他听着袁夏略带哭腔的声音,心中泛起一阵酸楚,转身又进了别墅。袁夏这几天的闷闷不乐,都是因为自己?那……希望几天后的惊喜,可以让他,开心起来吧。
他这两天一直在和艾默搞好关系,想要用那笔钱办一个令袁夏难忘的求婚仪式,戒指他都带来了,是他在云南的银饰店里亲手做的。艾默还给他出谋划策,说之前去过阿根廷,知道布宜诺斯艾利斯有许多浪漫的地方,或者干脆买机票去伊瓜苏瀑布,这笔钱也足够了。
艾默说:“瀑布就像你们之间的爱情,奔腾着,永不止息。’他洗涤呻吟的温柔,赋予苍穹一个破碎陶罐的宁静。’”
可袁夏会答应自己的求婚吗?宋辰冬忽然没有了把握。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让他快乐了呢?原来袁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是这么难过的吗?难道像自己这样得过病的人,就只能将自己的太阳也拽进泥潭?宋辰冬直至晨光熹微,也没有想明白。他看着袁夏漂亮俊秀的睡颜,轻轻在他嘴角印上了一个吻。
作者有话说:
性感烧饼,在线双更表演完毕。我不短小! 何绪说的研究来自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社会学教授格伦·菲尔鲍和哈佛大学研究生劳拉·塔克。 ’他洗涤呻吟的温柔,赋予苍穹一个破碎陶罐的宁静。’---《诺日朗》
第34章 不如就算了吧
袁夏不想和宋辰冬分开。
只是一个念头就像一颗种子,它充满着无数的可能性,可能夭折、可能破土、可能虫蛀鸟衔、也可能烂在心里。
何绪的话是善意的,也是中肯的,甚至听起来有理有据,所以袁夏没有办法和他争辩,心里隐隐约约地也在想,分开会好吗?如果从来没有遇见,会更好吗?但他刻意回避这个念头,因为一想就会心痛。
原来每个人都有一个机会成为诗人。
那次云南之行之后,宋辰冬顺路带着袁夏去了一趟西藏,在隽永澄透的碧空之下,彩色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一排排转经筒构筑起一条如同亘古时光的长廊,袁夏好奇的伸出手,顺时针将它们旋转,听着宋辰冬讲了个仓央嘉措的故事。
袁夏听得入迷,又忍不住唏嘘感慨。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宋辰冬最后喃喃地念了两句诗。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
袁夏没等他说完,就捂住了他的嘴,眼睛瞪的大大的,着急道:“你不许再说了,好不吉利啊!”
那时候宋辰冬是怎样的呢?袁夏不禁回想,宋辰冬正了正袁夏带着的藏民帽子,温柔地笑着说:“这是他们的故事,不是我们的。”
宋辰冬英俊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朦胧,他说:“我……我感恩我们的遇见。”
那时候,袁夏只觉得宋辰冬太温柔了,温柔得他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可是诗书之所以能流传,依仗的便是受众者的共鸣。
袁夏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可是知道又能怎样呢?他一向藏不住心思,想什么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许多欲言又止,许多小心翼翼,不知道要怎样掩藏才好。
如果一开始没有见到,没有爱上,我会更快乐吗?辰冬哥会更快乐吗?这个可怕的念头时不时冒个泡,又被袁夏强行压下了。
然而无论袁夏怎样郁郁,旅途仍在继续。他还是大家的小厨师兼翻译。
来到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就不得不想到王家卫的《春光乍泄》。有影评这样写:“如果从香港维多利亚港潜入海底,穿越地心直到地球的另一端,你就会到达布宜诺斯艾利斯。对香港来说,这里是离香港最远的地方,是世界的尽头。”
宋辰冬在飞机上给袁夏概括了一下这部电影,最后感慨道:“可惜他去到了世界尽头,他到处走,以为自己喜欢漂泊,到最后,却没有人等他回家了。”
“为什么他们要分开?”袁夏问。
宋辰冬看着窗外滚滚层云,喃喃道:“我不知道,他们应该也不想的吧。黎耀辉也相信过他与何宝荣会在一起,何宝荣也以为什么都可以归零重来。”
袁夏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说:“可他们还是分开了。”
宋辰冬回过头来,看着袁夏的侧脸,有些话想说想问,到最后却也只是沉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在艾伊诺斯艾利斯城中游览了两日,打卡了诸多游客景点,夜晚降临,一行人前往老城区的Bar Sur去看预约好的探戈表演。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艾默站在bar sur门口,念出了那句《春光乍泄》里最经典的台词。
艾默果然也看过这部电影,袁夏想,就只有我没看过。
小酒馆里是昏黄的灯光,玻璃窗上贴着两个单词——
“Union Bar” 袁夏伸出食指,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侧过头问宋辰冬,“他们就是在这里重新开始的吗?”
宋辰冬点点头。
一行人进入了小酒馆,内里的装修透着浓浓的年代感,墙上还张贴着电影的海报,黎耀辉与何宝荣搂腰搭肩,在跳一曲探戈。黑白相间的瓷砖、老旧的风扇和转盘式的电话,一切都和电影里一样,像是在吊唁许多年前的那段爱情,那个故事。
酒馆十分狭窄,总共也不过十来张桌子,舞者和乐手与观众离得极近,手风琴的音色低沉婉转,在有限的空间里发酵回响。
这样微醺的夜,又是这样的节目,不聊感情都说不过去。
林培讲了讲他和张雯之刚开始在一起时的一无所有,那些北漂的苦与痛,驻唱的心酸,到相伴着走到现在的过程,末了也只是一句:“一切都会过去的。”
何文黎举杯与他碰了一下,说:“这确实是永远不会变的真理。”
推杯换盏了几轮,导演为了综艺效果,提议大家说一说对伴侣的意见。
“他太懒了,真的太懒了,我们家的沙发中间那块都被坐塌了,一回家就在哪儿窝着,唉……”吴薇很不客气地吐槽何文黎。
何文黎悻悻道:“那我还嫌你你太勤快了,我真的觉得,被子天天都要盖,为什么非要叠呢?还有衣服……”
程皓也说:“对啊对啊,我觉得完全没必要啊!唐珊珊更夸张,非要强迫我喷香水,还要我敷面膜……”
“那还不是为了你的形象……”唐珊珊说,“总是这样不识好歹。”
袁夏觉得大家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还挺有意思的,结果何文黎突然cue了他:“宋辰冬就没有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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