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外面等他。
很快,对面回了信息,好,我很快下来。
曾经,他也这么等待过对方。对方让他先回去。他嘴上答应,但还是等着对方出来为止。那之后,程尔便不再说出让他先回去的话。
显然,对方清楚。不管多久,他都会等待。
毕竟,这是他和易信言之前的契约。
放学后,校园外,他倚靠在墙上等待。在等待了接近半个小时候,他听到了一段对话。这些话,是和程尔有关的。
“哈,你说程尔啊?要不是他家有钱,谁要和他做朋友啊。也不想想,他们家可是同性恋家庭。他天天和那个黑瞑上下课,你们说这两个人是不是在搞同性恋啊?”
“如果我们把这条消息散播出去,那些追求程尔的女生,会不会远离他啊?”
“不如,咱们试试吧。”
这三个和程尔关系十分好的“朋友”此时,在说着令人生厌的话。
易信言曾经告诉过黑瞑,他的爱人常彩叔在大学最后一年因为同性恋的身份被羞辱的事情。因此,他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儿子们的身上。
那三个取笑、心思肮脏的男生踏出校园门口那一刻,便看到黑瞑。
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把他们吓得不敢动弹。
太、太可怕了!
他、他还是个人吗?
今天有社团活动,因为程尔老好人,便把他留在最后收拾,并以为,黑瞑在下课的时,便已独自回家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在。
这三个人吓得逃跑时,黑瞑扬起了拳头。
把活动室收拾好,程尔赶出来时,便看到黑瞑抓着他的好朋友们一下又一下的打着。他的嘴巴,露着可怖的笑容。
如果再不阻止,就要把人打残了!
“救……救救我们……”
程尔急忙上前挡住挥下的拳头:“住手!”
三位好友急忙躲到他身后。看着程尔的脸,黑瞑收回了拳头。
躲在他身后的三位好友指控道:“他不想让你成为我们的朋友,想要用拳头把我们赶走!”
颠倒黑白的说词。
“程尔,他就是个疯子!”
“我们就仅仅因为和你做了朋友,他就这样。”
“他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程尔仰头看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少年问:“为什么要打人?”这三位,是他在学校里交到的最好朋友。而黑瞑,则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友。他并不是在怀疑黑瞑,只是,他想知道为什么。
“没什么,回家。”黑瞑伸出,想要把人拉走。
但程尔把手缩了回去:“你先回去吧。我送他们去医院。”
于是,叫了一辆车,把三位好友送去了医院。
直到晚上八点,程尔才回家。
房间里,黑着等,黑瞑坐在窗户上把玩着一支香烟。程尔回家的时候,他便已经看到了。他不知道那三个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他们要是敢在学校里谣言,这一次便不是进医院这么简单的事情。
易信言说他性格冷漠,很容易伤害别人;常彩叔说他是个温柔的人,总有一天会遇见自己喜欢的人;程尔说他是最好的朋友;易平安那个奶孩子说喜欢他。就连柳管家,也很疼爱他,把他视为家人。
他原本,没想过要纠缠进这个家庭里。
但后来,一切都变了。
风,从海边吹来。他的头发飘起,把玩着香烟的手指一抓,把香烟折断——今晚,似乎无法睡眠。
他知道,自己在意了。
程尔在等着黑瞑做解释,但对方像个没事的人似的,没有做任何解释。可也因为那三位好友挨揍的原因,原本亲近他的人,开始疏离。
这让他感到失落。而黑瞑冷漠的态度,让他难受。
每天一起上学,下学。但双方,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想不通的程尔,晕倒了。
那一天,一起下课回家,走着走着,他突然晕倒在地。而接下他的黑瞑,眼睛闪烁着一抹慌乱。
他的身体没事,只是贫血。
在醒来的时候,家里所有人围在床边,头上已生了白发的小爸爸常彩叔抱住他:“没事了,没事了。”
弟弟易平安把最喜欢的糕点递给他:“哥哥,吃。吃了,身体就好了。”
易信言则摸了摸他的头。
柳管家则急忙去给他做喜欢吃的饭菜。
而黑瞑,靠在门边,冷漠的样子,仿佛在他晕倒前看到的慌乱仿佛不存在似的。
他请假了,同样的,黑瞑也请假了。
晚上,昏昏沉沉睡觉的时候,程尔感觉床边有个在看着他的黑影。但他意识却还在昏睡之中。
休息了两天,他去上学。去上学那一天,路上,黑瞑告诉他,他的那三个朋友,之所以和他做朋友,是因为他有钱,而且,因为生在同性恋家庭,便臆想他是同性恋……
听完后,程尔低头,笑得有点落寞:“原来如此。”
他该相信黑瞑的。
黑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揍人。
到了学校,程尔辞去了社团的事物。接下来便是高考了。他问黑瞑要考哪一所大学?
他们两个的成绩都很好,不管哪一所大学,只要愿意,都能考上。但黑瞑没有回答他。这让他有些失望。
他想继续和对方上同一所大学。
如果可以,他希望和对方在一起一辈子。这种感情,他从未向对方表露。因为,对方总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他害怕受到拒绝,因此,只能深深地隐藏起来。
现在,他们还能一同上学、下学。还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已心满意足。
但他的感情能瞒得过常彩叔,却瞒不过易信言。但这种事情,他无法为他们两人做选择。因此,这条路,只能让他们自己走。
明明要高考了,黑瞑和平常一样,不是在看着窗外,便是在睡觉。也不知道他的成绩,到底是怎么考出来的。
快了,他所期待的自由。
直到考试那天,程尔也不知道黑瞑想要读哪一所大学。
考完最后一天,从考场里出来,迎接他的,是两位爸爸,还有管家和弟弟。看到他出来,爸爸易信言说:“走吧,为你接风洗尘。”
“黑瞑还没出来呢。”他说。
易信言摸了摸他的头:“黑瞑刚刚已经走了。”
最初,他并不知道这句“走了”是什么意识。直到回到家里,也没看到人,才明白过来,所谓“走了”是真的消失在这个家中。
他质问两个爸爸,对方去了哪里?
小爸爸抱住他道歉:“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一刻,两行泪水从眼睛里流了下来。
一如最初他突然出现的那般,他又突然消失了。如果不是这个家里有过他生活的痕迹,程尔以为,黑瞑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机场,背着黑色背包的黑瞑过了安检,顺利上了飞机。
飞机缓缓起飞,这座他长大的城市慢慢地收入眼底,直到变得豆丁大小消失不见。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是他和程尔的合影,是常彩叔给他们合的影。照片洗出来后,常彩叔便给了他们两个人。
看着照片上漂亮少年,黑瞑把它折了放进口袋里。
现在,除了背包,他身上只剩下一张境外全球通用的银行卡。这张卡是易信言给用他的身份给他办理的,里面有几百万米元。
如他所签的契约那般,在他得到自由后,将支付他一笔钱。
——再见了,程尔。
——再见了,爷爷。
——再见了,易先生,常先生。
——再见了,易平安还有豆豆。
这辈子,他们恐怕,再也不会见面了。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不过是,他回归了原来的黑暗世界罢了。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莫名的,他的内心,有一丝刺痛……手指不由放在心口抓了起来。
高考过后,程尔把自己关在黑瞑的房间里,谁也不见。
他可真狠心啊,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双手捂住脸,程尔泣不成声。
几天后,他从房间里走出来。告诉两位爸爸,他要去米国上大学。
小爸爸抱住他:“好。”
不管他要做什么,他永远支持他。因为,这是他最爱的孩子。
☆、第三十一章:番外——青年篇
五年的留学深造结束,他也已成为22岁的青年。临别前,程尔与同学在酒吧聚会到深夜。他已提前给两位爸爸打过电话,过几天便回家。
是的,他该回家了。
两位爸爸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作为他们的孩子,至少要和弟弟一起分担公司里的工作,好让他们享受时光。
因此,他决定与弟弟一起接手家里的产业。
秋天米国的深夜很冷清。程尔向居住的房子去时,便想着抄近路走暗巷。因此,当他走入不常走的暗巷时,突然有种毛骨茸然的危险感。于是,他加快脚步想迅速离开这可怕的巷子。
但巷子突然传来枪声,还有人中枪的惨叫声。程尔吓白了脸,他撒开腿跑。
“砰砰砰”枪声再度响起。接着,有个用布巾蒙着脸的高大黑影向他扑来,把他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