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矛盾的躺在床上，双眼看着头顶镂空的吊灯，暖色调的灯光盈满整间卧室。
温暖映在他眼里，却未及心底。
他从外衣兜里拿出手机，随手按着，脑中一直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
待到他听见顾文那熟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入耳中，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拨出了那串铭记于心的号码。
“Chinning？”
“顾文，我……”不知为何，他听见犹如三年前一般柔和的声音，就像是用羽毛在轻拂他的心尖，他浑身开始颤抖着，连声音都微微哽咽。
“你怎么了，Chinning？”
顾文似乎带着一丝担忧，陆析用被角擦去眼角的雾水，沙哑开口：“我没事，顾文。”
“我只是……”陆析捏着被子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被子上慢慢出现了细碎的褶皱，连骨节也开始泛白，“顾文，我想告诉你，我其实不是……”
“Chinning，不要再想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顾文柔声打断了陆析，发出了一声轻笑，“也许是我给你的安全感现在还不够多，没关系，我会慢慢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的。”
“我……”
“不要再说了。”顾文低声说道，带了感情的清冷声音如同拥有了灵魂的乐曲般动人心弦，“已经不早了，睡吧，明天我来接你上班。”
“……”陆析握着手机，仰头闭上了双眼，电话已经被顾文挂断了，他听着手机里发出的忙音，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勇气一旦被打散，再次凝聚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
也许是在明天，也许是永远。
陆析复又睁眼看着手机显示的和顾文刚刚的通话记录，最终手指按住了关机键。
……以后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陆析醒来时已经将近九点了。
可能是由于昨晚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所以他好不容易养成的生物就这样钟乱掉了。
他睡眼朦胧，嘴里叼着牙刷坐在马桶上，然后迅速洗过脸后换上衣服，随手扒了扒凌乱的头发，便匆忙坐着电梯下楼。
但当他透过透明玻璃单元门看见门口熟悉的黑色轿车，以及站在车身旁西装笔挺的男人时，他瞬间定住了脚步。
他看见男人注意到了他的身影笑着挥了挥手，上前一步帮他刷开了单元门。
直到陆析坐在车里，一种不真实的荒谬感久久不能散去。
“不好意思，我，我今天起晚了，你等多久了？”
“没有关系，我也没有等多长时间。”顾文特有的清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你吃早餐了吗？”
“呃，还没有。”陆析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刚睡醒。”
“那我们先去吃早餐，我知道有一家店里粥做的很好吃。”顾文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转动方向盘向反方向开去。
“等等等等不上班吗？”陆析傻眼了。
“不上了。”
很快顾文便把车停在了路边，陆析跟着他走了出来，顾文很自然的站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顾文的手和他的人一样，指尖微微泛着冰凉，陆析在短暂的失神后反手紧紧回握着。
他的手掌很温暖，他相信只要双手紧扣，足以向他的心上人传递这份热度。
两个人手牵手走进了不远处的早餐店。
而在相邻街道的转角处，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从被高楼遮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拿出了一款造型奇特的手机，对着两个人的背影拍下了一张照片后点击发送。
50%，80%，99%，100%。
男人转身离去。
在他把手机放回兜中的那一瞬间，手机背面金属的蛇形标志在阳光下闪耀着灿金色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文：“你骗我！”
陆析：“……”
顾文：“你竟然骗我！！”
陆析：“……难 道 你 没 有 骗 我 吗 ？”
顾文：“嘤。”
所以这是一个大骗子和小骗子之间的故事。
☆、第三十五章 觉悟
当顾文和陆析出现在公司里时，已经将近中午。
电梯里，顾文的手依旧紧紧攥住陆析，陆析有些不好意思，灰色的双眼不停的扫视着跳动的数字。
伴随着短暂的提示音，顾文拉着陆析走了出来，迎面便遇上了晃晃悠悠玩着手机的季崇。
季崇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手机不断跳动的界面，手指飞速移动着，并没有注意到两人。
陆析心底松了一口气，然而背后传来的一声惊叫让他刚刚舒缓下来的心脏高高提起。
“等等？别走别走！”季崇收起手机一点一点的退到两人面前，他惊诧的盯着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掌，脸上仿佛见鬼了一样。
“不对，我看错了吧。”季崇猛地抬手擦了擦茶色双眼，继续看向那一处，继而惊恐的和顾文看向他漠然的眼神对视。
“卧槽？！！”季崇惨叫一声掏出手机迅速拨出了一个电话，他边跑边叫嚷着，“青时青时我靠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
声音大到整层楼都能听见。
陆析咽了口吐沫，把手从顾文的掌中抽了出来：“咳，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顾文挑了挑眉，眼中带着一抹强势，“是我的，我就想要炫耀给所有人，让全世界人都知道。”
陆析哑口无言，这一点倒是和多年前他们刚在一起时很像。
顾文这个人虽说给人看起来低调内敛，行事沉稳果断。
但是在对待感情上，他却一反常态高调张扬。
所以当年陆析“背叛”顾文这件事整个顾氏集团上下弄的风风雨雨无人不知。
陆析低头回想起从前的往事，却突然被眼前晃动的手指打断，顾文看着他轻笑：“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想刚才吃的早餐呢。”陆析掩饰性的摸了摸鼻子，“没想到你还这么喜欢吃虾仁蔬菜粥呀。”
“还……？”顾文注意到了陆析这句话中那个奇怪的字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的。”
当然是因为以前你告诉过我，所以我总会做给你吃……
陆析在心里想着，他轻咳了一声正准备编一个理由告诉顾文，却不曾想顾文突然用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皮肤，让他微微颤栗。
“没想到……你也曾经这样关注过我。”顾文漆黑的双眼凝视着他，像是烟雨飘渺的江南雨季，带着化不开的缠绵，“你知道我喜欢吃紫薯面包，也知道我爱喝虾仁蔬菜粥。”
“那次在飞机上，你竟然注意到了……”陆析低声呢喃着，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恍然。
顾文修长的手捏着陆析脸颊上柔软的皮肤，渐渐用力，在他白皙的侧脸留下了微红的印记，眼底划过一抹深意。
“你做过的，我永远都会记住。”
* * *
青时推开顾文办公室的门时，顾文并不在。
她缓步走到隔壁只剩下秘书一个人的办公室里，拍了拍埋头工作的秘书的肩膀，柔声问道：“顾总去了哪里？”
秘书抬头看见了面前的青时，推开座椅站了起来微微低头：“叶董。”
“顾总和Chinning一起去了公司今晚聚餐慈善晚会的会场。”
青时淡雅的柳叶眉微微蹙起，双眼划过一丝疑惑，她点了点头示意秘书坐下后，转身走了出去。
她穿过走廊，来到了这层楼的楼道里，透过窗户望向窗外错综复杂的高楼大厦和远方的车水马龙，脸上带着犹豫不定的神色。
最终她拿出手机轻触电话薄，在寻找到那串标有宋栎文的号码后，慢慢点下。
“宋栎文，我是青时。”
“青时？”宋栎文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低沉的嗓音响起，“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顾文和Chinning……他为什么……”青时有点说不下去了，她看着窗户缝隙里的浮灰，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如果顾总没有告诉过你原因，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宋栎文语气沉着冷静，“我只能告诉你，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可是这种事情，感情上，他怎么能……”青时紧咬下唇，包裹在风衣里的身体随着窗外刮进来的秋风微微颤抖。
“为了目的，本来便应该不择手段。”宋栎文说道，带着一种不易分辨的嘲讽，“包括我们所有参与过的人，都应该有这种觉悟。”
“一旦开始，再没有结束的道理。”
☆、第三十六章 戒指
时间在陆析和顾文二人逐渐升温的感情中一天天的过去，一晃便是十月底。
这一日太阳还没有升起时，陆析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打开台灯，从书桌下面左侧最后一层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他小心翼翼的解开淡蓝色拉花系成的蝴蝶结，慢慢打开带着理石纹路的盖子，一枚银色的金属戒指静静的躺在铺着白色天鹅绒的盒子里。
今天是10月29日，顾文的生日。
以前的每一年里，他都会送给顾文一件礼物。
从最初的围巾，到第二年的项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