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MD (宋樵青)

　　沈途恢复了正经神色，“真要迟到了，走吧。”
　　“不用管我，我请了假，你先去。”
　　沈途嗯了一声，问：“你自己走过去？怎么不直接留在教室？”
　　“一个人都没有，无聊得要死，干脆下去晒会太阳。”说着顾桕拍了拍自己的校裤口袋，“你还是坐那树荫下吧？我带了试卷，等会儿去找你。”
　　看了一眼手表，只剩最后一分钟了，沈途颔首，“那我先走了。”
　　“好。”
　　看着身影愈离愈远最后消失在不远处的楼梯口，顾桕蜗牛似的缓缓挪了几步。
　　打闹完了才发觉心里有点紧张，原本就想好了要是有独处的机会一定要鼓起勇气把事情说出来，联想到等会儿坐树荫下的小半个小时，更紧张了。
　　想想就觉得不知所措。
　　要怎么开口才好呢。
　　走了一分钟好不容易到了楼梯口，顾桕扶着墙站了会儿，这地方能听到左右班级传来的老师上课声和三三两两的回答声，传到耳朵里还是很清晰的。
　　夏季温度很高，微风吹来带了丝丝凉意，估计是每个班前后门都是开着的所以声音才能传得这么远。
　　楼下好像有脚步声，他余光扫了一眼，有阴影，是有人来了。
　　不再停在原地，他一把撑直身子想要继续往下走。
　　“怎么才到这儿？”
　　“怎么回来了？”
　　两人看到对方的脸时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都挺意外的。
　　沈途意外在自己一路上都没碰到他，还以为这人改变了主意又回教室去了；顾桕意外在沈途居然转身回来了？
　　是老师已经解散了还是走半路上突然不想去了才回来的？
　　不清楚。
　　“这才几分钟，就自由活动了？”
　　“不知道。”沈途上了几个台阶，与顾桕到达同个高度：“没去。”
　　“不会是见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想陪陪我吧？”顾桕开玩笑地伸了伸手想抓他。
　　沈途没回答，抬了抬胳膊反问：“回教室？”
　　“行啊，一个人忒无聊了，咱俩唠唠嗑。”
　　说着两人进了教室，顾桕依旧坐在林从位子上，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沈途。
　　对沈途来说体育课本来就是用来看书的，拿出自己刚准备在树荫下去看的书摊在了桌子上，翻看了一会儿。
　　顾桕也装模做样地拿出自己的试卷，但杵着下巴没能看进脑子里去。
　　说还是不说呢，这真是个千古难题。
　　“怎么了？”沈途见他叹了好几口气，问道。
　　顾桕清了清嗓子，“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在微信上和你说的那件事？”
　　沈途蹙眉，想了一会儿：“哪件？”两人在微信聊过的事挺多的，的确是记不太清哪件了。
　　“就……和你说过的，要是有人找你别搭理的那件。”
　　经提醒沈途记起来了，嗯了一声，“没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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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得倒是挺快。
　　顾桕凝视着面前的人足足五秒有余。
　　“找你的人，这周五就要来了。”
　　鬼使神差般说出了口，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嗯？”沈途疑惑地蹙着眉。
　　没后悔药可吃了，顾桕第二句倒是说得果断，“认识一个叫李追的吗？”
　　“不认识。”
　　“他认识你。”顾桕立马道，没让人有反应的机会。
　　“然后呢？”沈途阖上书，一副要认真听的样子。
　　“然后就是……”只见顾桕垂眸顿了很久很久，轻轻启唇：“然后就是……他喜欢你。”
　　“……”
　　“还有。”
　　“他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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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只有他们俩这处头顶上的风扇仍转着，细小的杂音萦绕四周。
　　沈途沉默了很久。
　　“干嘛不说话？”顾桕凑到他面前问，“很吃惊？”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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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仿佛凝滞了半响。
　　还好？
　　什么鬼回答？
　　所以这是有几层意思在里边？
　　沈途双手放在课桌上，拇指交叉覆盖了几下，“你是怎么想的？”
　　“我？”顾桕完全没想到他会反过来问自己，愣怔了几秒。
　　沈途点头，”你。”
　　“我……对这种事，挺包容的。”顾桕支吾了半响，没找到个好回答。
　　“多包容？”
　　多包容啊……说不清。
　　但可以举个例子。
　　再次，顾桕犹豫很久，“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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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边有这样的例子，比如我大哥和二哥……他们就是。”顾桕的话很含蓄，没说完也该懂了，“然后再加上从小教育的问题……反正我是认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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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沈途在一旁静静听着，没作声。
　　“你呢？”顾桕打量着他的神情，“星期五他来了，你……怎么做？”
　　“你会怎么做？”他突然转过头来。
　　顾桕有点烦躁，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现在是我问你呢，怎么老是把问题抛回来？”
　　沈途斜他一眼，淡淡答：“不怎么做，不认识的人，以后也没有认识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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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回答顾桕之前就想到了，很符合沈途的风格。
　　“那你星期五放学等我？”
　　“怎么？”
　　“我跟着你，咱俩一起走。”顾桕说得煞有介事。
　　沈途笑了：“暗中保护啊？”
　　“保护倒是不至于，我这脚，说不定到时候还要你搀呢。”顾桕笑着开玩笑：“就是觉得沈老师你魅力太大了，我得看着点儿。”
　　“一个能看，两个三个的就看不住了。”沈途配合着他的话接嘴：“你还是先看好你自己吧。”
　　顾桕叹了口气，“我要是能变成迷你版的，那一准成天待在你裤兜里。”
　　“想得挺美。”沈途笑出声。
　　“那可不，但也就做梦的时候美一美了。”
　　接下来的两天内，顾桕对不怎么利索的左脚上药上得很勤，一心指望着能赶快好起来。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效起了作用，痛感真比最初少了很多，走路姿势也正常了不少。
　　星期五早晨起了个大早，到离学校还剩八百米左右时顾桕喊了自家正开车的二哥一声。
　　清爽的晨间，风拂过时带着让人清醒的微微凉意，舒服极了。
　　不远处，人行道上走着一个人。
　　沈途。
　　挺有缘的，这条路上这是碰上的第二次了。
　　“哥。”顾桕将笔记本收了进去，把包背在肩上，“就在这儿停吧，看见我同学了。”
　　宋禅转头看他一眼，没停但降了点车速，“你这脚能走？”
　　“没事，比之前好多了。”顾桕朝窗户外望了一眼，车速再慢也比走的快，眼见着沈途慢慢就被甩后边去了，急忙拍了拍窗，“哎，过了过了，停停停。”
　　宋禅一个急刹车，不太放心：“我陪着你？”
　　顾桕连连摆手：“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不用陪，这点伤真不碍事。”
　　宋禅见他坚持，犟不过，“行，自己走路注意点。”
　　“好。”顾桕拉开门，下车。
　　“这个拿着。”宋禅扔了一瓶旺仔进他怀里。
　　顾桕抬手接住的下一秒立马道：“少了，要两罐。”
　　话音刚落，第二罐被车内坐着的人扔了出来。
　　一手攥着一罐旺仔，顾桕面朝沈途那边，直愣愣地在路边站着。
　　没离多远，眼见着视线内的人正越走越近。
　　沈途在两米开外时看见他，“特意下的车？不是才刚到早上吗？”
　　“没特意啊，看见是你就下了。”顾桕被问得一懵，没能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早上不早上的是什么意思。
　　“哦。”
　　顾桕看着他，仔细思忖了好几秒。
　　早上。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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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
　　李追？
　　三个时间点联系在一起马上就懂了，原来大清早就在和他开玩笑呢？
　　顾桕笑着撞了撞他的肩，“早上真没想保护你，不过是正巧碰上罢了，李追晚上才来呢。”
　　“反射弧够长。”
　　顾桕嘁了一声：“那也多亏了是我，就你这种说话风格别人兴许猜都猜不准。”想到什么，他问：“怎么今天走的这条路？以前没见过。”
　　沈途扬了扬手中的一叠东西，“拿了个包裹。”
　　顾桕哦了一声，将旺仔递给他，“吃早餐没？”
　　“吃了。”沈途手不得空，没接。
　　朝他看了一眼，顾桕顿了顿步子直接将一罐塞进他书包旁放水杯的地方，“喝了，不许拒绝。”
　　“手里拿着书呢，没拒绝。”沈途有点冤，朝后瞥了一眼，将手中的书也递给他，“一起放进去算了。”
　　“还有信啊？”顾桕接过，打量了一眼，“书不是买的吧？”
　　“嗯，朋友寄的。”
　　“上次那个？”某人试探着问，既然提到了朋友，顾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什么小潼了，印象深刻并且短期内应该不会忘记。
　　“不是，但和他有点关系。”
　　顾桕音调很长的嗯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完全没考虑自己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方式是不是已经超过朋友该有的亲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