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MD (宋樵青)

　　烦。
　　怎么能不烦。
　　“这事吃力不讨好，干嘛应下来？”顾桕问了一句，暗戳戳地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稿子上抠了几下。
　　“老师提了，难道要拒绝？”沈途瞥他一眼，看出他情绪不佳，“怎么了？”
　　“没，”顾桕，“随便说说。”
　　沈途不疑有他，从书包中拿出一套语文试卷递给他，“这套做过没？”
　　顾桕接过，翻看了几眼，“没有。”
　　“那就先做着，这周至少写完一套交给我。”
　　“作文也要？”
　　“看你自己，”沈途没有勉强，“如果时间足够最好是写。”
　　“行。”顾桕特意看了一眼试卷的背面，“钱等我今晚回家了微信转给你。”
　　“不用了。”
　　“用的用的，”顾桕朝他点点头，故意道：“沈老师这是特意给我挑的吧，多不好意思。”
　　“那我是不是还要把旺仔的钱转给你？”
　　“这个……就算了。”顾桕和旺仔罐头上的斜眼大头娃娃对视了一眼，煞有介事道：“当我孝敬老师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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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典礼开始，由于是三个年级一起参加，室内容不下这么多人，于是学校直接将学生们组织在了田径产的草坪上，一个班两个纵队，男左女右地站着。
　　顾桕从沈途选的那套语文试卷上撕了张下来，叠成了一小块儿放进了校裤口袋里，跟着林从和董逸人两人直接站在了男生那列的最后一个。
　　他一直以来就喜欢站在最后面，自在，不会受人打扰，一个人站着背背知识点、写写试卷什么的都适合。
　　他从男生这一列从后往前看去，此时沈途已经不在队伍里了，应该是为等会儿发言做准备去了。
　　第二节课上完已经是九点多，夏天的温度高得吓人，太阳已经透着诱人的火红挂在了半空上，烤得人额头直冒汗。
　　由于是开学典礼与摸底考表彰大会合二为一，不用想也知道时间会很长，陈妈事先就已经交代了最好是带点可以背的小册子过去，免得闲着站在操场上老是找前后左右唠嗑，好歹也是实验班的学生，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起到榜样作用才行。
　　主持人站在主席台上控制着流程，国旗下的讲话从校长开始直到老师，最后才轮到学生代表。
　　一直没听到沈途的名字，顾桕闲闲地分了小半颗心注意着主持人口中的话，按着顺序从试卷的第一大题开始，一题一题地往后写。
　　林从和董逸人站前边儿说着什么，突然转过来问他，“前天你打那通电话是想干嘛？还挂那么快，李追惹你了？”
　　董逸人已经听说了这事，接话道：“不会吧，看他最近像是挺老实的。”
　　“你们俩都认识？”顾桕落笔选了个A，问道。
　　问完才觉得好笑，用老实这个词来形容职一老大不太好吧，把人家说得一副很怂的样子，好歹也是底下有跟班的人。
　　“其实你也见过。”自那天打完电话后林从才记起来，顾桕是见过李追的，只不过他向来懒得结交这些有的没的，所以肯定没印象了。
　　“什么时候的事？”顾桕一副我怎么不知道我见过的样子。
　　“去年苏理生日，隔壁包厢不都是职一的吗，其中就有他，后来还闹了点事，亏得拦下来了，不然苏理估计得整死他。”林从只差啐一口来表达自己的不屑了，“也不看是个什么场子，人家专门用来讨好未来女朋友的，他也是够不识趣的。”
　　苏理是他们仨的好哥们儿，只可惜后来没能同到一个高中，不过现在只要是一有时间就会聚在一起，关系很铁。
　　“啊。”顾桕想了想，听得越来越懵了，“我没见过吧。”
　　“肯定见过，当时他还专门来过我们包厢。”林从说，“我记得可清楚了，人家就是专门来见你的。”
　　顾桕看着面前的人，更懵了，“你确定？”
　　“确定啊，起码也算是见了他十几秒吧，后来我找理由把他撵出去了。”林从说，“你那时候风头那么盛，他存了什么鬼心思我不用想都知道，还不就是想和你拉点关系，原本门都不想让他进来着，十几秒简直是便宜他了。”
　　顾桕听得想笑，“不是职一老大吗，怎么在你嘴里就成这样了？”
　　“自封的吧。”
　　“那我说职一老大你还能想起来是他？”
　　“我也不想啊，谁让他整天吹自己——”
　　“停，等会儿说。”原本还专心听着的人突然出声打断他，抬起头来朝主席台望去。
　　“咋了？”林从一脸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啥也没有，就一个主持人站在上面。
　　“没咋。”顾桕顺着他的话接了一嘴，“你，转过去，我现在不想提那什么了。”
　　“李追。”林从说了一遍名字。
　　“对，就他，不想提了。”
　　“行吧。”林从其实也不想提，就是想问问他那天为什么专门打那通电话，可没承想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现在显然是跑不回来了。
　　见前面的人转了过去，顾桕朝主席台望了一眼，主持人旁边已经站了第二个人——沈途。
　　即使才认识短短一段日子，这个身影对他来说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清瘦、很疏离的气质，就算是混在一千个人、一万个人里他顾桕也能第一时间把他找出来。
　　不带一丝犹豫。
　　沈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听着比生活中要更低沉一点，顾桕在底下静静地听了一半。
　　说到这个一半就有点烦躁了。
　　之所以只听了一半是有原因的——旁边的人实在是太吵了。
　　众所周知，女生激动起来喉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声音猛地会变得很尖细，特别是看见喜欢的爱豆或是姿色较为出众的异性，往往会开始展开讨论、幻想，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而他们班作为高二一班，正好排在一个年级的最首位，也就是说，他们班左边凑巧就是高一的最末尾一个班级，也就是艺术班。
　　艺术班嘛，有一个很显著的特征——女生特别多，多到至少也是顶了大半边天的那种。而现在这大半边天显然正在讨论着主席台上正专心发言的某人。
　　一个人如果既有实力也有外表，那么不管在任何地方势必都会成为焦点。
　　此刻，顾桕听着旁边一众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是既没心思写试卷也没心思看主席台上的沈途了，只想着上面的人赶紧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什么也不做就单单是站那儿都是罪恶。
　　好在今天是典礼与表彰合并在了一起，流程很满，每个人准备的发言稿字数都不多，没一会儿主席台上的人就结束了发言。
　　沈途发言结束后从左边下台，绕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班级的队伍，站在了顾桕后面。
　　顾桕朝后面站定的人瞥了一眼，思忖半响后朝左跨了一步，颔首示意。
　　“怎么了？”沈途看着他，没懂。
　　“你站我前面来。”顾桕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
　　学校还真是挺会玩的，这种蒸得死人的天气里居然让人一站就站好几十分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按他说的，沈途朝前走了一步。
　　“热死了，让我遮会儿。”顾桕麻利地将试卷收回了口袋里，斜着身子直接将脑袋抵在了前面人的颈后，“你要是热了咱俩再换个位置，别一起挨晒。”
　　还真别说，两人的身高做起这种事来挺合适的，身高差很小，没啥障碍。
　　由于校服是带领的，两人间还隔了一层衣服，尽管如此沈途还是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很重的热度从自己的颈后传来，不算过分的重量靠在那块略微有些敏感的皮肤上。
　　他有点不自在，微微耸了耸肩，但没出声拒绝。
　　“别动。”察觉到耸肩，顾桕摇了摇脑袋，额头在他衣领上摩擦了几秒，随后道：“你是不是没带书过来？”
　　“嗯。”
　　“我背点什么给你听？”顾桕想了想，“你的书摘我已经记了前两页了，要不就背这个？”
　　“随你。”沈途噎了他一句：“你也可以选择安静下来。”
　　“那不行。”顾桕笑了，很入戏地说：“还是请沈老师检查功课吧，虽然沈老师您班上只有我一个人，但一号学生我可是很勤奋的！”
　　沈途没忍住被逗笑了：“要背赶紧。”
　　“好嘞。”
　　两页的书摘顾桕当然没那么多时间背完，才背了十来条就到了表彰环节，每个年级表彰二十个优秀学生，他们俩都要上台领荣誉证书。
　　一前一后地走上主席台，顾桕见主持人没说要按照排名依次站，直接选择了站在沈途左边，两人靠得很近，举着奖状朝前面拍照的老师都笑得很是官方。
　　表彰完，整个会议也算是进入了尾声，老师管理着秩序，一个班接一个班有序地离开。
　　顾桕让林从和董逸人先走不用等他，和沈途俩人步调很慢地走在浩浩荡荡的人群后面，回到了班上。
　　

　　☆、第十六章

　　新的一周开始。
　　星期一最后一节自习课上换了座位，按陈妈要求只是小小地挪动了一下，没有特别大的变化，譬如，每一列都往左边挪动两组，每一组的成员都往后挪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