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 (冷山就木)

　　他一扬下巴，保镖迅速过来拦住了想再冲过来的顾钒，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顾钒还依旧在嚣张的喊。
　　“扔出去，吵得头疼。”顾谂耐心告磬，冷冷下了命令。
　　李倩珂心里凉了半截，为什么顾谂可以对顾望凌的贴身保镖下命令，难道说……
　　这时候一直紧闭的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李特助先迎了上去。
　　顾谂看见医生摇了摇头，他心里明白顾望凌的生命就要在今天结束了。
　　这个男人，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他在自己母亲死之后一直都十分憎恨顾望凌，后来时间长了这份憎恨也渐渐淡了，不是释怀了，而是漠然了。
　　他的母亲自杀时未曾想过他的感受，为何不想想他不过十岁的儿子以后要如何，他的父亲更是没有履行过父亲应有的义务。在顾谂幼小的时候也不是没渴望过父爱，可是顾望凌给他的是什么呢？只有无尽的漠视与压迫。
　　如今顾望凌的生命即将终结，他以为自己会多少有些轻松高兴，但是并没有，这很奇怪。
　　他楞楞地看着地面上，灯管照出来的光影。
　　“顾少爷，老板说让你进去。”李特助走到顾谂身边说道。
　　李倩珂立马站了起来，语气里有遮不住的惊慌失措：“那我呢！没说让我也进去吗？”
　　顾谂往前走进去，身后的保镖拦住了情绪激动的李倩珂母子们。
　　顾望凌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看到顾谂那张肖似他母亲的脸，他说道：“回来了。”
　　顾谂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顾望凌脸色枯黄，嘴唇苍白，动动嘴角说道：“顾家这个摊子交给你了，你现在挑起来为自己所用，你到时要是想放下，可是会砸脚的。人一旦有所欲求，便会处处受制，你可想好了得失。”
　　顾谂垂了眼：“我知道。”
　　“顾钒跟顾苘包括李倩珂，若是安分便不用理会，若是觉得厌烦，不用手软。”
　　顾谂抬起头来，顾望凌一直都是如此，无论是谁，在他心里都没顾家重要，哪怕是一个陪了他这么多年的女人，对他来说也什么都不是。
　　他从嗓子眼里笑出一个气音：“本来也没打算手软。”
　　顾望凌的表情像是真的放心了：“叫李助理进来。”
　　顾谂走出来，李倩珂母子三人已经不在了。他看着有些空荡的走廊，眼底的情绪收归一空，他又是那个处事波澜不惊的顾谂。


第33章
　　李越谌开学前没能再见上顾谂，虽然有时候会发微信，会打电话聊聊天。
　　但是顾谂没再回来过，李越谌忍了又忍，终于在开学走的前一天，发了“你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李越谌有些后悔当时没报顾谂所在的城市，那样也好见面一些。
　　顾谂直接回来了一个电话：“你明天就要开学了？”
　　“我一会发给你个地址，你去那里住，离你学校不远。”顾谂简明扼要的交代完，也不问李越谌想不想，愿不愿意去住。
　　李越谌道：“我去哪里住，什么意思，你在c市有房子？我这次跟家里说好要住校了。”
　　“不要，你去我安排的地方住。”顾谂停顿一下又生硬地说一遍。
　　李越谌几乎能够想象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张脸上冷漠倔强地表情。
　　他知道顾谂吃软不吃硬，得顺毛哄，刚要开口，那边就直接挂了。
　　啧，这脾气也不知道谁惯的。
　　这次开学，连着李裎盛都空出了时间去送李越谌，等到了c市，齐欣悦跟着李越谌一起去了宿舍，走进去一看直皱眉，又碍于其他几个同学已经到了，正好奇地打量着这气质不凡的二人。
　　齐欣悦笑着说：“你们是越谌的室友吧，以后一块生活可要互相照顾啊。”
　　齐欣悦人美声甜，几个小男孩都一一应下，客套一番，齐欣悦给李越谌铺好了床，又要带着李越谌出去买些东西。
　　两人下楼梯，齐欣悦一直憋着的话就说了：“非要住这儿，你自己看看那床小的，那么小一个屋子，住那么多人，你到时候怎么....。”
　　“哎呦，行了妈，那人家不是都住的好好的吗，我体验体验集体生活怎么了。
　　齐欣悦看他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李越谌倒是一开始没那么坚决，现在也得坚决了啊。
　　不然到到时候齐欣悦给自己弄一房子，再给自己找一保姆，没事儿再过来查查岗住两天，他跟顾谂还怎么见面啊。
　　开学新生报到，齐欣悦跟李裎盛在c市酒店里住下了。
　　等李越谌这边安顿的差不多了，齐欣悦又絮絮叨叨嘱咐一番，才在李裎盛的催促下走了。
　　开学两周，李越谌参加完军训，整个人黑了一圈，当时整个人都更加精壮了，透着少年人的潮气蓬勃。
　　顾谂给李越谌打电话时，李越谌那边很吵：“你在哪？我发给你的地址你为什么没去？”看样是已经去过那间房子，结果发现没人住过的痕迹。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毫无起伏，但其实内里已经十分不悦。
　　“额..，我在外面跟同学吃烧烤，你来c市了？怎么不早说，我过去找你？”李越谌放下手里的一串烤肉。
　　“不用，说地址，过去接你。”简洁的惊人，李越谌隐隐约约觉得顾谂好像心情不好。
　　挂了电话不到二十分钟，顾谂就到了。
　　那是一条露天小吃街，他远远地看见李越谌那那一桌，四五个人，手里还端着橙黄色的啤酒，几个男的还有光着膀子的，几个人正聊的热火朝天。
　　他阔步迈过去，走到李越谌身后，李越谌看着眼前突然暗下来的光线，一扭头，脸上就绽开了笑：“顾谂，你来啦。”声音里透着十足的喜悦。
　　几个男孩看见李越谌这般样子，都以为这是李越谌很好的朋友，还有去招呼服务员加个凳子的。
　　“走。”顾谂看着李越谌说道。
　　李越谌原本是想让顾谂坐下，顺便再跟他介绍介绍自己这些刚认识的好朋友的，谁知道，顾谂上来就这么面色不善。
　　他伸手的动作一僵，脸上的笑也有些不自然，顾谂没什么耐性：“走。”他伸手抓住李越谌的手腕。
　　李越谌对着身后几个一脸呆愣的兄弟，故作轻松的挥挥手：“他找我有点儿急事儿，你们先吃着吧，我先走了。”
　　两人坐进车里，顾谂一坐进去，就将手甩开了。
　　过了半晌儿，李越谌才试探地伸出手去碰顾谂：“生气了？”
　　顾谂冷着脸，看向窗外，也不理他。
　　李越谌头疼，不知道这怎么刚见面就又惹着了，他看着被顾谂躲开的手低低地问道：“怎么了又？”
　　顾谂的脸上冷色不消：“我跟你说过让你搬到我发的那个地址住。”
　　李越谌直起腰来，揉了揉脸好声解释：“刚开学，事多，这不是没来得及。”
　　“以前的顾谂你可是有求必应。”顾谂扯着嘴角，脸色不善。
　　这话可不好接，李越谌默默叹气，又看他连自己的醋都吃，心里也是觉得好笑，又不敢表露出来，他伸过手去环抱住顾谂，脑袋在顾谂肚子上拱了拱哄道：“干嘛呀，这么久没见了，我都想死你了，你还有功夫跟我生气呢。”
　　顾谂脸上冷色消融，嘴里还嘴硬地反讽：“我当你玩的都快忘了我是谁了。”
　　“说什么傻话。”李越谌起来，在顾谂嘴角亲了亲。
　　顾谂这次没推开他，迎了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到了地方，李越谌还是第一次进来，看着这跟云山小区一摸一样的装修，不由得惊叹：“你还挺恋旧，不知道以为你把那整套房子搬过来了。”
　　顾谂心说哪里是恋旧，明明就是因为在云山小区那里有许多我们的共同回忆才会显得特别。
　　“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不用回宿舍了。”顾谂看着李越谌说，脸上镇定其实有些怕他不答应。
　　没想到李越谌歪了歪头，应下了。
　　顾谂心底一松，看见李越谌已经拐进了厨房，拉开了冰箱，扫视一番，又扒着门露半截身子跟自己说：“冰箱里可没什么能吃的，明天周末，一起去超市吧。”
　　顾谂若有所思，然后说道：“正好，我也有想买的。”
　　李越谌不知想到了什么，后背有些发毛。
　　晚上一起洗澡的时候，李越谌看见了顾谂腹部的一道疤，顾谂皮肤白，那样一道颜色并不深的疤痕看上去也十分刺眼。
　　他的手指慢慢抚摸过那道疤，抬起眼来看着顾谂：“这是怎么弄的。”明明是家里那次顾谂身上还没有，顾望凌去世之后，顾谂回到顾家又经历了什么。
　　顾谂看着李越谌那比伤在他自己身上还难受似的表情，原本打算实话实说的的话头也在舌尖迟疑了一下，然后并没有正面回答。
　　“已经好了都。”顾谂很少说出这种类似安抚安慰的话。
　　李越谌愣了一下，还要再问，就被顾谂握住手，吻住了。
　　两人在家里厮磨了两天，李越谌要去上课了。
　　等他看见跟自己一块走进学校还不算，又坐在自己旁边的顾谂，还未有所察觉到什么不对，直到老师让顾谂上去做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