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一步三回头,最后趁着中午校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点儿时间溜了出去。
南北站在原地没动,江稚高挑清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江稚…想要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呢?他想。
过了午休,时间的脚底板就跟抹了油似的,一溜溜得飞快,眨眼间放学铃就响了。
南北撑着脑袋坐在位置上发呆,等了一分多钟这洪亮而绵长的下课铃才停止。
而周遭同学整理东西大声嬉笑讲话的声音也被放学铃声一块儿卷走了。
教室里变得安静,夕阳的光线从窗帘外缓慢透进来。
几个值日生沉默地做着值日。
今天轮到边一砚擦黑板,因为没和何萱分到一个值日组里,所以边一砚每次做值日都一脸不爽。
现在他正一脸不爽地拿抹布使劲在黑板上擦着。
“你不回家啊北北。”时运把脑袋埋在课桌里,收拾着东西。
“回啊。”南北叹了口气。
“那你坐着干嘛?”时运问。
“你管我。”南北说。
“我不管你,淮姐还在等我呢,我先撤。”时运哼了声,背上书包欢欢乐乐地离开了教室。
骄傲个屁啊,谁还没个对象似的。
南北漫不经意地想着。
桌面被人轻轻地扣了一下,南北抬眼,是做完值日的边一砚。
黑板被胡乱地擦湿了一大片,看起来还是不擦比较顺眼一点。
“走吧,我好了。”边一砚把书包往自己背上一甩。
“嗯。”南北和他一块走出了教室。
从车库取完车,两人一人一道地推着车往校门口走过去。
“昨天何萱找我了。”边一砚推推眼镜,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
“哟,找你干嘛?”南北看着他。
“说要我周末去参加她的生日会。”边一砚很愉快地说。
“班长不够意思啊,”南北啧了声,“怎么不邀请我?”
“因为私密性很高,你不懂。”边一砚一本正经。
“哦。”南北点点头,“恭喜你。”
“不客气。”边一砚笑着说。
“.…..”
“春天到了,真好。”边一砚继续笑着说。
“.…..”
“但是你放心,我和时运还是会和你在一块玩的,不会抛弃你。”边一砚很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还是无法被取代的。”
“滚。”南北毫不客气地甩掉了他的手,“你的气质和时运越来越像了。”
“说话就说话,不要骂人。”边一砚说。
从路口和边一砚分别后,南北一人沿着老街慢慢地骑着车。老街两旁的花树都开了,成片成群的粉色遮住头顶的天空,明艳柔和。
把江稚叫出来,给他拍照吧。
毕竟美少年的身份摆那呢。
南北低着脑袋笑了笑。
而后又有些郁闷。
时运和边一砚都能毫无顾忌并且大大方方地对他分享自己喜欢的人,可是他却不能。
他不太能想象要是时运和边一砚知道他喜欢男人的后果是什么。
会不会从此被疏远,被歧视,身边再无朋友,就像回到高一那年的生活里。
江稚介不介意他不知道,但是对于他来说,南北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介意的。
韩适宁的事情给他留下的阴影太重了,一时半会想要完全走出来,不太可能。
而且他也不想让江稚因为这段感情被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
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南北重重地叹了口气,觉得脑子很沉。
再抬头时却看到江稚爷爷提着个小塑料袋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自从和江稚好上了以后,南北面对江稚爷爷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心虚。但现在想躲也来不及了,江稚爷爷看到了他,并且乐呵呵地朝他招了招手。
“爷爷好。”南北调转车头,跟在他旁边和他一块往家走。
“等会来我家吃饭吧南北同学?”江稚爷爷笑眯眯地看着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打包了份豆腐干,是菜场那边新开的一家面馆的招牌菜,你来尝尝。”
“好。”南北很爽快地答应。
江稚爷爷的脑袋上挂着一撮毛线,南北不经意瞥到,提醒他:“爷爷你的脑袋上是…什么?”
江稚爷爷迷茫地摸了一把头顶,看到手里的毛线吓了一跳,赶紧扔掉,又转头很紧张地问他:“我身上还有毛线吗?没了吧?还有吗?”
南北被他的样子吓到,赶忙仔细往他身上检查了一遍,最后摇摇头:“没有。”
江稚爷爷松了口气:“那就好。”
“您这么紧张干吗?”南北乐了,“有毛线头也不影响您的帅气。”
“你是不知道。”江稚爷爷叹气,“要让我家那位福尔摩斯发现了,我就没得出门喽。”
“为什么?”南北没太明白,福尔摩斯指的是…江稚?
“我跟你说,你绝对不能跟江稚说知道没?”江稚爷爷神秘兮兮地竖起指头放到嘴边。
“嗯。”南北严肃地点头。
“我在菜场旁边那个小毛线厂找了份工,干半天有五十块钱能拿呢。”江稚爷爷压低声音,很高兴的样子。
“好事儿啊,为什么不能告诉江稚?”南北笑起来。
“不能!”江稚爷爷摆摆手,“江稚不让我干活,怕我身体受不了。”
“那您还是别干了,身体重要。”南北叹口气。
“可是江稚马上就要高考了,他要考大学的,上学得花钱啊。”江稚爷爷很焦虑的样子,“他没日没夜打工,哪有时间学习啊,我想替他分担点,江稚不能不上大学啊。”
南北没说话,却又想到江稚那天在公交车说过的话。
江稚目前生活的窘迫和困境,他都知道。
心里某个地方开始隐隐地疼,很心疼。
可是他也非常清楚,江稚一定不需要他的同情。
江稚是一个沉稳、细致且优秀无比的人。
他有小聪明,某些时候也幼稚得很。
但他足够强大。
江稚说过会比以前变得更加努力和优秀,那南北就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江稚说过会开始考虑未来,所以江稚一定会做到。
“爷爷别着急。钱的事儿还有我呢。”南北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对江稚要有信心,他有自己的想法,也会有想要努力的方向和目标,咱们只要等着看就行。”
大概是南北真情实感的安慰中对于江稚毫无保留的夸奖让江稚爷爷感到很高兴,非拉着南北要好好喝一顿。
南北知道自己酒量,以先换个衣服的理由溜回了家。
打开房间门,换好衣服,拉开窗帘。
嘿,真巧。
江稚房间的窗户也开着,大帅哥正低着脑袋给窗台上的一排仙人掌浇水。
过于认真,都没看见他。
南北啧了一声,拿了张白纸,从笔筒里抽了只绿色的荧光笔,想了想在纸上刷刷地写了一行字。
“帅哥,抬个头呗。”
南北拿着白纸趴在窗台上对着江稚吹了声口哨。
江稚抬眼,脸边落下最后一点夕阳光斑。
他微眯眼,眼皮略窄,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那只叫江幼稚的虎皮猫。
南北看着他,想起第一次拉开窗帘看到对面江稚的情景,那时候还因为走神不小心用水果刀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疼得要死。
不知不觉过去这么久了,那个让他失神的少年都是他男朋友了啊。
南北咧着嘴角,从江稚这个角度看过去特别像是一只傻乎乎的柴犬。
“小柴犬找我什么事?”江稚把水壶放到一边,撑着下巴盯着他看。
“叫谁呢。”南北啧了声,慢慢抬起手臂,把白纸贴到窗户上,给江稚看。
是一行英文字。
南北的字确实不怎么样,英文字也写的歪歪扭扭的,他自己都老整不明白为何拥有这么一手不怎么样的字的人还能对自己的笔记严格到那种地步。
大概是病态的强迫症吧。
南北叹口气,用手掌贴着白纸,指尖在玻璃上敲了敲。
“帅哥能看清楚吗?”
江稚没说话,眨了一两下眼睛,看得很认真。
You are irreplaceable.
你无可取代。
“这个irreplaceable能修饰人吗?”南北皱皱眉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我英语很烂,用错了你也不许笑话我。”
江稚慢慢笑起来。
“能。”他说。
“不笑话你。”他又说。
南北其实心跳得很快,要是告白还写错句的话那就真的很没面子了。
是一时想起,根本没来得及去百度谷歌一下。
幸好没错。
他松了口气。
“记住啊。”南北用手指轻轻点了下自己的胸口,“你就在我这里,谁也取代不了。”
江稚点点头,下一秒就消失在窗户边。
他很快地推门下楼,又很快地跑上楼,一口气冲到了南北的楼层。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南北才刚关上窗从房间里走出来。
一脸莫名其妙。
好好地说着话,人就不见了?
一开门,江稚就跟野狗似的猝不及防朝他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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