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行,为什么要想田东,为什么要想那些信的内容,为什么要怀念单车后座上那个男生的重量,为什么要把他的照片加密存起来?为什么!!!
只有自己清楚心里在想什么,而现实却给了自己响亮的耳光。
黄丽华把他捧在手心里来爱 ,和董海以前遇到的任何女人比,这个女孩都毫无优势,可她好像非常懂董海,知道董海要什么,并默默无声安静的给予。
她从不强求董海任何事,更不打扰董海对田东的思念,就像忠诚的仆人,永远守候在董海身边,哪怕是躯壳,也会用尽一生来追随。
《巴黎圣母院》中敲钟人卡西莫多对艾丝美拉达的感情,正如黄丽华对他这样。
这只会让董海觉得自己是个魔鬼,是世上最糟糕的混蛋。
渐渐的,董海终日醉酒,时常麻木的自我嘲笑,过着如行尸走肉的人生。
可耻的是,他每次喝酒后,都会跟黄丽华上床,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比吸毒还可怕。
原来自己是这么不堪的动物,董海再次屈服命运,痛恨自己的卑劣。
他的人生开始糜烂,灵魂流放关外,再也找不到归途。
—————————————————————
4月17日!
那天有些闷热,田东逃课中的一天。
寝室里,就剩田东一个人。
他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白色的,上面有几个字母,下面穿了短裤,也是宽松的,以备随时睡下。
在陈明的床上,田东歪斜的躺着,随手摸了一本杂志,无聊翻着,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风景还是美女……
心情是随遇而安的。
所以地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昏昏欲睡的原因,田东第一时间是懒散地去看窗户外的建筑工地,难道今天来了什么重型机器,或者是十几辆挖挖机在同时操作?
还没没到窗口,那些想法被剧烈的晃动否定了,无论什么机器也不能使满屋的床架移动,杯子,笔筒,各种垂直摆放的物件全部掉落,像受到怪物撞击,四处飞奔,落地后还在找平衡点。
没有平衡点,整个大地都在动!
“地震,是大地震!”
“快跑……快跑!”
“到操场,全部到操场!”
楼道响着急呼的各种声音,慌乱,害怕和恐惧……
田东觉得空洞,那些呼喊把他带入一种空洞,他随着房屋的晃动而踩着慢乱的脚步,踢开根本不听指挥的椅子,到衣柜里再次翻出那个盒子,拿出里面的信。
衣柜上陈明放的鞋盒砸了下来,田东的背被砸中,好重!
鞋盒滚落在地,四处分裂,散落出来的是几十根白色蜡烛,那个胖子怎么存那么多蜡烛……
田东眼看着那些蜡烛摔得粉身碎骨,断成一截一截,每一截的尺寸都不同,白色的蜡块,随着晃动在痛苦呻|吟。
“啊!……”楼道的水泥裂开了,有人在惊叫。
田东打开门也加入了逃窜了队伍,人群在楼梯间混成拥堵的恐慌的流沙。
每个人都浮着真实的表情,以及强烈的求生欲。
“救命啊!……”台阶垮了一级,里面的砖,水泥和钢筋,狂妄地暴露出来,像魔鬼的爪牙吓得人四处窜逃。
出了宿舍,田东脑子空空的,被人群给挤了出来,耳中还靡靡着那些人焦急的呼喊。
所有人都不像平日里,在楼道里闲散地互相观察,凭着无聊的意识调侃或招呼。
现在的他们只想逃离,谁也顾不上谁,甚至谁都不认识谁!
田东突然有了种全新的感受,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没有互相,也没有相互!
在逃出宿舍前,那条远离宿舍区的路,一下子变得漫长起来,田东还在抬头看着天,看它有没有阳光,看不清,睁着眼睛却像在看一场奇怪的雾!
四周宿舍楼的墙体在垮塌,一块又一块,每一块掉落都砸出满天飞扬的尘土,使得头顶的景观昏黄朦胧。
原来……世界是这个颜色。
“快跑啊!跑啊!……操场,全部去操场……”外面有老师拿着扩音器在喊,并指挥学生往安全疏散。
扩音器……曾经周思思拿着那种东西在他面前狂暴得可怕。
那种工具的声音让田东很沉闷,所以他不听指挥,跑到宿舍后面的树林,这里的树并不密集,有草地和石桌石凳,学生常来闲暇的地方。
而且,并不是田东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还有一个女生也躲在这里,靠在树下,一颗万年青旁边,利用那颗万年青遮蔽自己的身体,她实在慌忙,穿的衣服几乎是透明的,大概是睡衣的一种。
女生看见田东立即双臂护在胸前,垂头,整个人缩成一团,她有点颤抖,除了现在地面晃动带来的恐惧,还有一丝羞愧。
田东上去,脱了身上的T恤,放在女生脚边:“去操场集合!”
女生接过衣服套上,那件T恤在她身上像条长裙,她这才抬起,看了眼前的田东一眼。
去操场前再回头看了一眼,晃动的地面,田东在树边,在这个不安的世界里,他很沉静,没有情感的寂静,他的皮肤像纸,好像一沾水就会透。
世界的崩塌,这个男生在这混乱中,光着上身无比冷静,如米开朗基罗笔下的油画。
代替那个女生的位置,田东靠在树边,拿着那些信,28封信。
“你在这里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来自董海,他满头大汗,把单车扔了,跑到田东面前。找遍了学校,终于找到了。
田东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压出一片阴影的男生。不说话,怕自己张口,语序会不正常。
“树下面最危险!跟我走。”董海上前拉他,心急如焚,满脸的担忧,他发现这个倔强的男生总把自己置身最危险的境地,表面上看起来,他无所畏惧。
“黄丽华呢?她安全吗?”田东这样回答。
董海愣住,继而又怒火攻心,他脸上长了不精神的青色胡渣,疲倦的面貌,他盯着田东咆哮:“我们之间可以不提她吗?你能忘记那个名字吗?”
田东甩开他的手,冷笑着:“董海,别不讲理好么,你有女朋友,这种时候还跑找我干什么,我他妈早就不认识你了!你能不来干扰我吗?”
田东的话,让董海充满了对那个温顺女孩的愧疚。
黄丽华是不是安全,董海并不知道,因为地震发生的那刻,他第一时间疯了一样骑车奔过来,那是没有思维程序的行动,一路上看着满城的人四处窜逃,他的脚像脱了轨的发条,拼命踩着踏板。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是不是安全?”董海放下了语气,他握紧着拳头,控制要揍自己的冲动。
“你看见了,我很好,滚吧!”田东转身,拿着信准备走。
董海看见他手里的信,那一刹那,眼眶里模糊一片,他好多年没哭过,他追上田东,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逼着田东穿上,那件漆黑的衬衣。
离开时,世界成了狼藉一片,电话,网络,通通没有信号,仿佛回到最初的时代,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时代。
衣服上有属于董海的淡淡的味道,奇怪又熟悉的味道,田东抬起手,闻了闻那些信,信纸里发出类似的味道!
“我是不是还喜欢这个味道?”
那天夜里,余震不断,田东走在晃动的地面,穿过一丛又一丛寂寞的树荫,伴着急促的呼吸流下一窜邹然迸发的泪,揪着身上漆黑的衣襟……
第17章 017 蜡烛
地震后,全国掀起抗震救灾的浪潮,潸然泪下和悲痛欲绝的故事不计其数,无数人一夜间一无所有,生死离别就在瞬息间。
学校食堂是唯一开放的公共区域,哪里的电视成了信息平台,大多人都惊魂未定,胃口都不太好,即使是过了三天,也平息不了那种恐惧感,不面临生死,就不能明白终生难忘的含义。
大家再没有心情谈笑风生,电视屏幕上播放重灾区的援救情况,有个小女孩,满脸的泥土,声泪俱下,从头到尾泣不成声,刚八岁的孩子,一家人全死了,死在一瞬间,死在她还在和别人嬉笑的时间里。
她只有一种表情,哭泣。
国家领导都围在她身边,安慰她,拥抱她,女孩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她只剩下哭。
眼泪像抽不干的汪洋,小女孩在那片眼泪里沉沦,看电视的学生也见哭兴悲,全世界都在大放泣声,因为这场灾难。
生命是脆弱的!我们都不知道在这脆弱的年华里做了什么。
陈明在地震那天,骑了电动车连夜去了滨城,他女朋友不知什么原因从武北去了滨城,在地震时困在了那边。
田东收拾了陈明的那一鞋盒的蜡烛,连碎成渣的都装在里面,他知道,那是陈明的能量。
武北其实不算灾区,整栋楼垮塌的情况并没有,但也受到来自各地的救灾物品,学校里也有很多同学的家在地震爆发带,这个角度来说,也是灾区。
那几天他们整天睡在操场,真的睡不好,田东躺在地上睡袋里,根本睡不了。
没有网络,没有酒精,这世界就只剩下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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