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世界的方烁,是我死前的一丝恶念。”方烁好像有点羞愧似的,低下了头,“小燕子,我也是人,死前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我害怕我是被你抛弃了,我痛苦我是孤单地死去。”
“对不起……”宴喜臣闭上嘴。他说了太多的对不起,以至于这三个字听起来如此无力。可除了对不起,他竟说不出更多。
“我说了,那只是我一闪而过的恶念,却被你捕捉,存在于你的意志空间里。你用自己的罪恶感和对我的愧疚感滋养着我那一丝恶念。渐渐地,你自己也信了,你由此幻想创造出的另一个我,是恶的我。他身上有我的一切恶德,仇恨,贪婪,自私。”
方烁拉着宴喜臣的手,要他坐在床边,与自己肩并肩坐着:“你创造出另一个我来惩罚自己,审判自己,仇恨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销毁那日夜折磨着你的愧疚感。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的确是另一个我。但是有一点,燕子,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不会用对你的任何怨念,来惩罚你。”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在颤动。宴喜臣感到内心的崩乱,就如同这座枯萎的城市。
他想起来了,在他内心的某个角落里,有一座永远不再靠近的城市,那里藏着一扇他再也没有勇气推开的门。他害怕门后藏着的,是方烁怨恨的一双眼睛,是那具噩梦中血肉模糊的躯体。
他内心备受煎熬,日夜摧心摧肝,于是另一个世界在原本的空间里诞生了,那里没有痛苦,没有不幸,那里后来被人们称作“表世界”。
方烁看到他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他揽上宴喜臣的肩,像以前任何一次亲昵的姿态。
“我始终在这里等你,小燕子。刚开始,的确是为了弥补我内心的缺憾,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
宴喜臣还停留在不适应的震惊中,听到他的话,像是预感到方烁想要说什么。
他浑身僵硬,睁大眼望着前方。某种情绪在眼睛后方灼烧,随时将会决堤。
“——在我死去的那一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是我的朋友,兄弟,亲人,你是我人生中的一抹光。如果没有你,我依旧在那个光照射不到的黑暗的房间里,蝇营狗苟过着烂泥里的生活。你给了我爱,信任,鼓励和勇气,让我敢于走出泥潭,去面对更残酷但也更宽广的世界。你看着我,看我……”
宴喜臣害怕地垂着眼睛,但方烁扳着他的肩膀,低着头,强硬地与他对视。那目光中的坚毅,信任,以及保护欲,都和曾经一模一样,从来没有变过。他的身体不自控地颤抖起来。方烁说,他是他人生中的一道光,可他何德何能?在方烁人生的最后一段里,他没能陪着他……
方烁看着他的眼睛,几乎一字一顿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爱你——作为你的朋友,你的兄弟,你的亲人。我很感谢,我这一生能够遇见你。我已经能从这间房间里走出去了,坦坦荡荡的,问心无愧。现在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我没有后悔过。”
宴喜臣拼命点头,手用力攥着他的袖口,是不舍,是心酸。
方烁侧身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轻声道:“恭喜你,也谢谢你终于推开这扇门,你自由了。”
“杀死那个虚假的我,你做得到。这个世界会消失的,对吗?”走到门口时,方烁才回过头。
“就像你说的,我们都自由了。所有人都该自由。”宴喜臣沉默,认真点头。
他又问:“你会消失吗?”
“当然。”站在门口的方烁摸着鼻头的雀斑,有点羞涩地笑了,“因为我将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留在这个你曾为我而筑的梦里,和它一起消失。这一回,真的再见了,燕子。”
第59章 闭合消失的门
宴喜臣推开那扇门,终于从这间被他锁了许多年的房间里走出来。
他开始奔跑,走廊上的灯如同他来时依次熄灭。宴喜臣剧烈喘息,这一回他将过去那些沉重的负荷全部卸下,不再回头看,而是向未来看去。很快,当他从楼上冲下时,看到了在靠在门口等着他的三个人。杜亚琛逆着光,在宴喜臣冲下楼时微微侧过身。明明看不清表情,但宴喜臣就是感觉到,杜亚琛对他笑了一下。
宴喜臣放下他的过去,门外那些熟悉的人也全部消失,他们一路开出无人区,破败的景象流水般向后逝去。
宴喜臣看着窗外,手指偷偷缠上杜亚琛的。
三小时后,他们站在破旧的二手书店门口,感慨万千。
“结束了。”段明逸与宴喜臣对视一眼,他和罗森有默契似地,率先推开了那扇门。
宴喜臣站在门口,他手指还勾着杜亚琛的,静静望着他。
杜亚琛看向远处,宴喜臣知道,那是他们在表世界里见面的地方,那里还曾经有一家属于他却不存在的奶茶餐厅。杜亚琛就是坐在对面马路的栏杆上,打开他的表世界。
“还想要再回去看看家里人吗?”杜亚琛弯曲与宴喜臣互相勾着的手指,轻轻晃动。两个当过佣兵的男人,做起这颇显幼稚的动作,竟也丝毫不显得别扭。
宴喜臣摇头:“不了,再看一眼又要心软了。再好的都是假的。”
当年,他没有勇气面对一切,他逃避,他害怕。即使这里拥有他记忆中美好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他逃避的一个证明。
“让它全部破碎吧,即使心碎也在所不惜。”宴喜臣笑着推开门。
宴喜臣回到里世界的第一天,守望人们没能见到杜亚琛,玫瑰和罗森也没能见到杜亚琛。
从表世界出来的第一时间,宴喜臣就被杜亚琛扛回了公寓,那座属于他们的公寓。
杜亚琛把宴喜臣按在床上做了一整天的爱,丝毫不手软。他浑身上下都是无处宣泄的力量和热情,他一遍又一遍,固执地要宴喜臣体会他的纠缠,他的坚持,他这些年的等待。
宴喜臣被他逼在床头按着胸膛很缓慢地被进入时,狠吸了一口气。他靠坐在床头上,身体呈弯曲的形态,因此当杜亚琛进入他时,宴喜臣能很清楚地看到,那根是怎么进入他的身体。这羞耻感让他几乎无法面对,小口地急促呼吸起来,像只脱水的鱼。
杜亚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害怕这人从他手心下重新溜走,但那样直白的目光让宴喜臣受不了。他身上的皮肤红了,耳朵,脖子,还有胸口。杜亚琛细细打量他,捉起刀来那么狠那么犀利的男人,现在却化成春水,随他荡漾。杜亚琛凝视着他,缓慢而不容置疑地将自己送到最深。
宴喜臣要受不了,扬起下巴:“嘶……别那么……”
“别什么?”杜亚琛深深地看着他,埋首下来吻他胸口的颗粒,轻轻玩弄着,“别什么,嗯?”
“操。”宴喜臣红着脸,把下巴蹭在肩膀上,有点耻于面对似的。
杜亚琛却扳着他的脸,要他与自己对视,然后摆腰提臀,连续地顶他。
“别操?”杜亚琛继续逗他,一边进得又慢又深,要他看得清楚,也感受清楚。宴喜臣伸手推阻,手放在杜亚琛的腹股沟上,又被烫到似的缩回来了。那里杜亚琛紧绷的肌肉和人鱼线,手感有点过于好了,紧实、滚烫、坚硬的肌肉,正随着他的动作耸动。
这感觉就好像是……像是他调动身上每一块肌肉在和他做爱。
“你这是什么毛病,这么浪……”宴喜臣断断续续地说,杜亚琛在床上实在太色气了,说的话和每个动作都太煽情。
宴喜臣随着杜亚琛的每个动作呼吸,为他每个微小的摆布而剧烈反应,他不知道自己才是色气的那个。这么一副战火里生存的躯体,却愿意为他放软姿态,予取予求,温柔得不像话。杜亚琛根本不用宴喜臣激,宴喜臣身上每一块皮肤,甚至眨一下眼睛都是对他最好的催情。
杜亚琛按着他的胸口,直起身,居高临下地跟他做爱。宴喜臣闭着眼,时不时被顶弄出细小的鼻音,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勾着杜亚琛的脖子,撑起身体与他接吻。一边接吻,一边身体晃动着。他感觉到体内的阴茎越来越硬,摩擦得他几乎有点疼了。
他们在床头用这个姿势做过一次,杜亚琛从他身上起开,拍了拍宴喜臣的屁股。宴喜臣迷迷糊糊地翻过身时,想:竟然他拍拍屁股都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杜亚琛从他身后插进去,却不急着动,而是又响亮地拍了下他的臀,在宴喜臣身体拱起时大手张开,紧紧抓着他的臀。
“什么,什么毛病?”宴喜臣喘息着。
杜亚琛低沉地笑,伏下身来在他耳边,鼻子顶弄着他滚烫的耳根:“在表世界的时候,我是小孩子,你威胁我说要打屁股。”
说着胯下用力地顶了一下:“而且是真的打过。”
“……你怎么这么记仇?”宴喜臣被他顶得有点喘不过气,又任由杜亚琛拍了一下,浑身颤抖,感受体内那根坚硬的楔子。这个体位本身就进得更深,杜亚琛若有若无地摩擦他的敏感点,偏偏又不给个痛快。
宴喜臣拱起身体,往后蹭了蹭,扶着床单咬着唇,腰臀往后面拱动,自己把自己往后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