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看着T-bag手指间的十字架,想到了那个安静坐在窗边的、期待着她的儿子来接她的女人,眼里有什么颤动了一下。
T-bag如愿以偿地在迈克尔眼睛里看到了心软,迈克尔总是对除了T-bag之外的人无比善良,包括T-bag的母亲。
沉默了许久,他高傲的工程师垂下了双眼,用平静的声音说,“莎拉死了。”
噢,那女人死了。
--说实话那真不错,T-bag想,他应该说节哀顺便,还是诚实地说他很荣幸他们终于有机会开始了?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的工程师低着头,睫毛微微颤动,看起来就像要哭了,T-bag感觉他的心就像忽然被什么给刺了一下,尖锐的,酸楚的,他又开始想吻他,用温柔的,把他捧在手心的方式。
但那当然只是一种错觉,迈克尔抬起了头,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漂亮的绿眼睛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波动,流动着的只有坚决“嫌疑犯在这个监狱里,我需要来找他的证据。”
“所以现在。”迈克尔伸手挑开T-bag绕在手指上的项链,推开他坐起来“收起你准备的那些小惊喜,T-bag,我没有时间应付它们。”
T-bag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凑近他的耳朵,用诱惑的语气开口“不用那么麻烦,告诉T-bag他的名字吧,Teddy明天就可以帮你杀了他。”
“杀了他?”迈克尔嘴角弯起了讽刺的弧度,似乎觉得这个词语特别可笑“哈对了,我都忘了,你杀过不少人,监狱里的监狱外的,足够编一本杀人全集。”
“所以他叫……”
“巴格韦尔,你是从哪里觉得你有资格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乱杀人?”迈克尔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那个杀人犯碰巧有钱有势,他的明星律师团只会让他被判一个无期徒刑,和伊甸园里的小美人们快快乐乐的厮守终生,也许等你死了他还活着。”
“那也不是你该决定的事。”
“既然都要动手,还不如让T-bag做一回正义使者。宝贝,你当年对我可没有这么温柔。”
“该死的,他还只是个嫌疑犯,你已经是个杀人犯了!”迈克尔抓着T-bag的领子,在他的耳边吼道,语气十分烦躁,他的头还在流血,只想回上铺睡觉。他以为他厌恶西奥多·巴格韦尔已经是彼此间再清楚不过的事情,他深切憎恶着那个杀了那么多的人的男人。
以及厌恶着,放他出去的自己。
T-bag顺势拽着迈克尔的手一起倒回了床上,再反身把迈克尔压在身下,他茶色的眼睛里跳动着滚烫的怒火,说话的语气越发嘲讽“杀人犯,哈,救世主,你完全可以把我扔在狐狸河里,让我自生自灭的,你明知道T-bag是个杀人犯,还是带着我出去了不是吗,因为你要救你的傻瓜哥哥。”
“你又有什么资格判断我有罪呢,迈克尔。”狡猾的男人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迈克尔的绿眼睛,用情人般亲密温柔的话语把自己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我是你完美人生上的一个污点,T-bag让你闭上眼睛都能想到那些因为你而死的人,我猜你一定每天,都会做梦吧,梦见有人喊你的名字,梦见有人诅咒为什么要放一个连续杀人犯出来。”
迈克尔的身体很僵硬,他的喉间轻微地动了一下,却没有开口。
T-bag知道他说对了,他眼中的怒火蔓延得更旺,却忽然增加了一种扭曲的得意情绪,他几乎是心满意足地轻吻了一下迈克尔的眼角,他的漂亮工程师现在有些晃神,这样冰冷性格的人失去理智时的表情总显得特别诱人。““你想杀了我,迈克尔,杀了我你就可以解脱了,杀了我你就是无罪的了。”
他感到浑身上下的暴力因子都在隐隐抽动着,放在迈克尔右眼上的手蓦地隔着眼皮往下摁压,迈克尔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右眼的视野变成了一片鲜红色,他挣扎着想要推开他的手。
T-bag用假手将迈克尔挣扎着的双手按在头顶上方,无视他不停挣扎的身体弯下腰亲吻他的右眼,迈克尔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在T-bag的下巴上轻轻扫过,像是划在了T-bag的心上,他伸出舌尖舔吻迈克尔的眼皮,语调亢奋地提出了另一个话题“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够确定你活着吗?”
迈克尔一直在颤抖,T-bag的舌尖很烫,却让他觉得像被蛇缠上一样冰凉。“为什么?”
“我撬开过你的墓。”T-bag用嘶哑的声音低声说,就像在说甜蜜的情话“我逃出狐狸河了,这次是一个人。但是我哪里都没有去,迈克尔,Teddy只想去找你。”
T-bag的舌尖轻触过迈克尔的睫毛,钻入了眼皮之下,直接舔吻着那令他深深着迷的眼睛,好甜……那甜美诱惑着他想要一点点吃了它。“我挖开了你的墓,但真让人失望,那里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最奇怪的是连遗物也没有,你的家人们太粗心了,这怎么可能是大英雄迈克尔的墓呢。”
眼球被直接触碰的疼痛带来了一种连灵魂深处都被剖开的恐惧感,迈克尔更加用力想要甩开T-bag,但却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失去了力道。
T-bag亲吻着迈克尔眼里流出的泪水,那仅仅是因为疼痛,但T-bag仍然觉得满足。“你真会挑地方,那地方很漂亮,T-bag有很多年没有见过海了。”
迈克尔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他感觉他的意识在随着头上的伤口渗出的血而慢慢流失,周围一切都变得安静,他似乎可以听到血液缓缓流动的声音。
T-bag靠在他的耳际,语气轻的像在说晚安“迈克尔,如果你当时就躺在墓里面……”
迈克尔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十二】亚伯
<亚撒·享特被捕前二日。朱利叶市 >
站在十字路口前的青年戴着深灰色的毛线帽,围着柔软厚重的围巾,手上套着棕色的皮手套,手指灵巧地在手机键盘上活动着,不断刷新着屏幕上的博客页面。他和街上走着的其它年轻人没什么两样,表情冷漠,沉迷于手机世界,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他比他们看上去更英俊一些。
走过斑马线的时候,有一只垂着耳朵的大型犬凑到了他的腿边,嗅了嗅之后就开始咬他的裤腿,有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小女孩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拖住大狗脖子上的链子,她的脸颊上分布着几颗可爱的小雀斑,鼻尖被冻得通红。女孩费了挺大的力气才把对方被咬着的裤脚拯救了出来。“抱歉先生!”她抬起脸对着青年抱歉的笑着,轻轻地捶了一下大狗的脑袋,它老实地趴在一边,从喉咙里发出了不乐意的低叫声。
“没关系。”青年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低下身子摸了摸大狗的头,走开了。
青年踩着缓慢的步伐走进亚伯所住的小区,用钥匙打开了亚伯院子里的门,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不妥,他弯下腰打开被报纸塞的满满当当的邮筒,报纸立刻哗啦啦地掉了一地,他看了一眼手机中最后一篇博客发表的时间,从中间挑出了一份夹在手臂下。
青年--迈克尔认为他要感谢苏克雷,他的老朋友在逃出监狱的那一段时间,练就了一身开门破锁的好本领,技术堪比职业级选手。那之后苏克雷就有了新的兴趣,没事做就仿制隔壁哥们家的钥匙找一找当初的手感,并在成功地用它打开了那哥们家里所有的房间(当然他也被揍了)后,用炫耀的态度把它们都送给了迈克尔。
迈克尔抖开一串钥匙,态度自然地一把一把试,终于在试到最后一把的时候,听到门锁传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响。
迈克尔很难形容当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的感觉,被闷在房子里的逼仄的潮湿气流似乎化作了有形体的黑雾,撕扯着尖叫着向他直面扑来,那感觉令人窒息,他简直想要夺门而逃。
右边,灯的开关在右边,迈克尔的心中默念,手指摸上了右侧的墙壁,顺利摁开了开关。
晃眼的白炽灯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是一种错觉。屋内装修的简单大方,用的几乎都是单调的白色,连地砖也用了刷的透亮的白瓷,走上去能够看得见自己的影子,这间房子的主人似乎是受不了一点厚重的颜色。
迈克尔按照博客里写着的内容,脱下了自己的鞋子,鞋柜里只有孤零零的一双主人的拖鞋,他换上了它。
--档案上记录着亚伯有着很严重的强迫症,当他做了什么事情,就必须要记录下来,所以没费多大的力气迈克尔就在网络上找到了他的博客,并没有加锁,博客上条例清晰地罗列着他每一天做的事,它们无一例外地普通而琐碎,如同白水一般让人觉得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