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拿起来,蒋欢凑过来一起看。
唐小池在旁边说:“我把许老师给的那份资料里的旧案过了一遍以后,扒出来这个案子。也在花禾区,四口之家,分局认定是丈夫先杀了妻子和两个孩子再跳楼自杀。六岁的女性受害者是这家人领养回来的,领养的福利院,正是徐静萍曾经做过义工的那一家。”
“这个案子也有疑点吗?”蒋欢问。
“有,”唐小池说,“在自杀的男性受害者做的血液检测上,血液里的酒精浓度高达0.28。他自杀是从家里阳台跳下去的,阳台的围栏一米五,男性受害者身高才一米七六。”
许月一下子听出了不对:“0.28还能爬这么高的阳台围栏?”
蒋欢没明白:“为什么不能爬?”
汪旭在旁边解释:“暂时性酒精中毒的血液酒精含量的临界点是0.20。到0.28这个数值,基本上醉酒者已经失去运动能力了。栏杆这么高,他没可能爬得上去。”
蒋欢听罢惊讶道:“那这么大的漏洞,分局都……没人看得出来吗?”
有人在旁边说了句“就他们那个黄光亮,不出这种事才奇怪”。
蒋欢回头一看,是马勤。他一身寒气地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案卷:“刚从花禾区分局档案室拿过来的,热乎的。”
几个人围着马勤,看着他拆了案卷上的封线,打开牛皮纸袋子。
黄光亮在花禾区分局主管刑侦期间,为了追求破案率,不知道敷衍糊弄了多少个案子,多少条人命。如今他被一把掀了下去,屁股底下这些糟污跟着就捂不住了,像化雪后的土地,一样一样地被露出来。
马勤带回来的案卷,正是他们在讨论的。
案卷记录显示,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外来者的痕迹,脚印,指纹,什么都没有。
蒋欢看着那个大大的“无”字,无语地吐槽:“齐红丽那个案子,他们不也说在现场什么都没找到吗?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法医的尸检报告被拿出来,几个人传阅了一圈,又送到叶潮生的手里。
许月凑过来想看,叶潮生便一言不发地把报告放进了他手里,自己转头去看别的资料。
从许月跟叶潮生说自己要去雁城局配合调查后,叶潮生就有些怪,拉着脸,平时私下里的那点小动作今天也全没了,骚话也不说了,端正得像个正人君子。
“我的天!”唐小池在那边突然喊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这简直是三流狗血都市剧的情节啊!”
他们一回头,唐小池站在汪旭旁边,正对着汪旭的显示屏大呼小叫。
“哎,你们听听这个判决书——”唐小池说,“法院经审理认为,陈翔与彭晨的亲子鉴定符合司法程序,真实有效。鉴于彭雪无稳定经济来源,且存在重大生理疾病,无法履行抚养义务,故陈翔应承担其子彭晨的抚养义务。”
陈翔,就是酒醉杀害家人后跳楼自杀的丈夫。
众人不解。
“彭晨……是谁啊?”蒋欢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汪旭给她解释:“彭晨,这个案子里受害的那个男孩。他一开始姓彭,法院把他判给了陈翔抚养后,才改名叫陈晨。”
“等等等等,我有点懵。”蒋欢连连摆手,“所以这个男孩,以前叫做彭晨,后来改名叫了陈晨……那彭雪又是谁啊?所以他不是陈翔老婆生的?”
“对。简单地说,就陈晨是陈翔婚外情生下来的。他的亲妈叫彭雪,出生以后一直是亲妈抚养他。后来彭雪通过法院,把抚养权给了陈翔。”唐小池给仍是一头雾水的众人解释,“我刚才就有点奇怪,他们家有这么大个儿子,还怎么领养女儿,我就让小汪查了一下。没想到啊这还有一出伦理狗血大戏。”
唐小池语速飞快:“陈翔的妻子不能生育,所以他们夫妻二人从徐静萍做义工的那个福利院领养了女儿。但其实陈翔很早以前和一个叫彭雪的女人出轨过,还留下了一个儿子。我看这个法院判决书的意思,应该是彭雪刚开始没吭声自己把孩子生下来默默养着。直到后来身体不好无法抚养了,才找到了陈翔头上。”
“所以,这跟咱们案子有什么关系吗?”蒋欢不明就里地问。
唐小池被泼了盆冷水:“额……好像是没什么关系……”
许月忽然开口问道:“判决书是几号?”
唐小池看眼屏幕:“三月十二号。”
陈翔一家是同一年四月八号去世的。
也就是说,陈晨刚把所有证件上的名字都改成了新的,这个新名字就紧接着被刻在了他的墓碑上。
叶潮生看看表,下班时间了。
他拉着脸开口:“这个彭雪还在世吧?跟她联系一下。还有徐静萍做过义工的福利院,明天你们去问。”
叶潮生简单交代完,宣布下班,自己转头进了小办公室,连个眼神都没给许月留。
许月有些为难。他再感觉不到叶潮生生气,怕就是个傻子了。可他也想不明白叶潮生到底在气什么。
他迟疑了一会,还是敲了敲小办公室的门。
“进。”
许月开门走进去,关上门。
叶潮生坐在办公桌后面对着屏幕敲敲打打,连头都没抬。
许月基本没有吵架的经验,更不要提吵架后如何和好。
许月硬着头皮走过去,叶潮生依然一副不动如山地姿态盯着电脑屏幕。
许月绕过办公桌,忍住耻意,艰难地趴上叶潮生的办公椅,从后面抱住他,学着叶潮生平时的样子,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说:“阿生,你是不是不开心?”
☆、玩偶之家 三十九
许月硬着头皮走过去,叶潮生依旧一副不动如山的姿态盯着电脑屏幕。
许月绕过办公桌,忍住耻意,艰难地趴上叶潮生的办公椅,从后面抱住他,学着叶潮生平时的样子,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说:“阿生,你是不是不开心?”
叶潮生的手一抖,憋了一下午的气就像被人卸了嘴的气球,瞬间被撒了个精光。
“不是不开心。”他抓住许月环在他肩上的手,把人带到自己身前拦腰抱住。
许月身上的柑橘香味很好闻。
叶潮生突然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喷香水的习惯?”
许月搬过来以后,他一直有这个疑问。那一堆各式各样的柑橘调的香水,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时兴起买的。
许月轻轻咬了下唇,说:“有一段时间,嗅觉有点问题,总会闻到奇怪的味道……有时候会很麻烦。”
“现在呢?”
叶潮生把头靠在许月腰间,许月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叶潮生有些略长,一直没时间去剪的头发,说:“应该已经好了吧。”
叶潮生没做声。
过了一会他才深吸一口气,说:“我总希望这些事都能赶紧过去。”
他声音沉沉,很低落的样子。
许月明白他说的“这些事”指的是什么事。
“其实就算雁城局那边不调查,我自己也想弄明白。”许月说,“我还是很想知道陆纪华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潮生心里一紧,不动声色地问:“那要是弄不明白了呢?”
许月想了想,认真地说:“实在弄不明白就算了。”
叶潮生从他怀里抬头,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像在确认他不是在说谎。
许月被他这副警惕的样子逗笑了,弯起唇来,眉眼温和,颊边还有一个不大明显的酒窝。
他笑起来的样子像春天里最温柔的那种雨,带着可人的湿度和温度,生怕惊扰了正在萌生的万物。
“真的。”许月看着他,说,“真的弄不明白也不要紧。”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叶潮生问。
许月想了下:“明天吧,那边催得紧。再说快过年了,早点去还能赶在过年前回来。”
叶潮生满意地捏捏许月的手:“嗯,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年。”
叶队长高兴了,这才想起来自己要下班。
两个人一起去取了叶潮生的车回家。
许月回家吃完饭,就一直在客厅坐着,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月半旁边摊成一滩液体,偶尔轻轻甩一下尾巴。
叶潮生在他旁边转悠:“你机票买了吗?”
“买了,明天早上六点的。”许月说。
叶潮生继续追问:“行李收拾了吗?”
“一会去装,没太多要带的。”
叶潮生慢吞吞地站起来,从储物室里翻出一个行李箱,拖上楼。
月半竖起耳朵听了听,慢悠悠地起身,一摇一晃地跟了上去。
过一会,许月听见他在楼上喊:“许月,我给你装了两套睡衣——”
许月抬头,却看不见叶潮生的人,他只能隔空喊一句:“阿生,我一会自己收。”
叶潮生不说话。
几秒之后,楼上又在喊他:“许月,我给你装了六件衬衣。”
许月为难地看了眼电脑上正写了一半的东西。他不想打断思路,只能冲楼上随便应了一句。
又过了一会,楼上再次喊他:“许月,你内裤和袜子带几条啊——十条内裤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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