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完了。”
宋柏劳动了动肩膀,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好像好点了。”
我默默走到墙角处,拿起自己的便当,靠坐在那里开始迟来的进餐。
“把点心给我。”宋柏劳毫不客气地伸出手。
我拎起一旁纸袋丢过去,正中他怀里。打开一看,他撇了撇嘴:“又是曲奇,你最近总是做曲奇啊。”
因为我根本没做新的点心,“最近”这些曲奇都是一周前烤出来的,只是我分了好几天带来而已。
抱怨归抱怨,宋柏劳还是一口一个津津有味吃起来。
“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喜欢alpha,beta,还是omega?”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以我和他的关系,这有些太过界了。
但我怕他发火,还是回答道:“没想过,随缘吧。”
要我选,我肯定选beta,可喜欢这种事情,如果总能合乎自己心意,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求而不得。
“你是朱家的继子是吗?”
我用叉子戳着盒子里的蓝莓,摇头道:“不是,我妈没有嫁给朱叔叔。”
我妈顶多是个情妇,而我则是情妇的儿子。
“真好。”
我抬头看向他,发现他脸上并无讥笑之意,似乎是真的觉得好。
“好在哪儿?”
他指尖捏着一块曲奇,答非所问道:“大家族,婚姻也不过可以利用的筹码。老实说,我并不想和任何人缔结婚约,无论是omega,还是beta……可我又清楚的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屈服于强权,走上家族为我铺就的道路。我会和一个没见过几次面,但适合我的omega结婚,生下优秀的孩子,因信息素对他她满怀爱意,直到死亡。”说着他露出厌恶的表情,一口咬下半块曲奇,“真恶心。”
他的“真好”原来是这个意思,羡慕我不用为家族做贡献,成为生孩子的种马?
“不能反抗吗?”
“反抗?”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勾着唇,脸上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嘲讽又悲哀的复杂表情,“反抗会遭遇更恶心的事。”
我一下子想起关于他父母的传闻,乖乖闭上了嘴。
强权之下,皆为猪狗。
睁开眼,耳边是隔着窗户传进室内的响亮蝉鸣。
我恍然像是还在方才的梦里,眨了眨眼,记忆回笼,我从床上坐起身,房里并没有见到宋柏劳的身影。
松了口气,我掀被下床,去到洗手间洗漱。身体并没有不适的地方,只是有些腿软。摸了摸腰眼的位置,我照着镜子都觉得自己两眼无神,面色苍白,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脖子上满是吻痕,宋柏劳昨晚大发神威,猛足了劲儿和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比床技。欲·仙欲·死有些夸张,但的确是我和他之间的最佳了。
而且,我转着脖子,竟然没咬我。
用牙刷杯盛了点清水,给窗台上的含羞草浇了点水。手指碰了碰它秀气的叶片,看到它缓缓收缩起来,不自觉露出微笑。
可一想到昨天的荒唐,短暂的平静舒适极速远去,心中生起烦躁,我叹了口气道:“对不起,让你看到我们吵架了。”
还看到了好多小孩子不该看的东西。
放回牙刷杯,我去到楼下,佣人已经准备好早餐,桌上只有宋墨,仍旧不见宋柏劳。
“先生一早就去公司了。”九嫂为我摆上餐具,同我汇报了宋柏劳的去向,“说要明天才回来。”
我点了点头,还挺高兴要到明天才能再见他。
吃完早饭,我带着宋墨去山里明为“探险”,实则散步。
顺着山道又往上走了半小时,忽然看到密林深处露出半截屋瓦。
想到九嫂曾说过维景山上还有座年代久远的庙,出于好奇,我带着宋墨走近那栋有些荒凉的建筑。
院门开着,不同于陈旧的外貌,院子里十分整洁,杂草落叶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门上有块牌匾,扁上写着褪色的三个大字,笔锋遒劲,颇有风骨。
“清风观。”宋墨轻轻念出来。
这竟不是座庙,而是个道馆。
我将宋墨抱起来,踏进院里:“有人吗?”
叫了几声无人应,我以为没人,正要转身离开,身后房门忽地打开,同时传来一道急促的中年男声。
“算命五十,烧香一百,道场三千!”
我停住脚步,回身看到一名歪着道髻,手忙脚乱穿着道袍的清瘦中年人匆匆跑向我。
“施主要什么服务啊?”他该是刚从床上起来,唇上的两撇胡子都东倒西歪的。
他翻着衣领,我不小心扫到一眼,他颈后有疤,面貌俊雅,应该是个omega。
“我就是……不小心路过,进来看看。”
“路过?”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怀里的宋墨,“哦哦,你们是山下的那家人。”
我冲他颔首:“是。一直听说山上有座庙……道观,就是没机会来看看,没想到今天只是随便走走,竟然就找到了。”
道士抚掌大笑:“说明这是天意,是天尊指引你到我这里来的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买点符去去晦气?”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黄色的三角符。
我连忙谢绝:“我没带钱。”
道士一摆手:“没关系,可以手机支付。”
“我也……没带手机。”
道士热情的表情一凝,拧眉冲我啧了声:“出门怎么能不带手机呢!”
我干笑两声,心里已经觉得这破败的道观不太靠谱,说不定眼前这道士根本不是道士,就是个卖符算命的骗子。
“下次,下次我再来买道长的符。”
我边说边往门外退,快到门口了,那道士又叫住我。
他追上来,往我怀里塞了张符。
“算了,没钱就没钱吧,这个是消灾解难符。”他并起二指,在我脸上划拉一圈,“你心事太重,郁郁寡欢,久了容易积郁成疾。凡事看开点,别老皱眉头,福相会被皱掉的。”他又看向宋墨,“孩子是个好孩子,生了就好好养,会健康长大的。”
我一愣,反应过来时已经问出口:“不知道长尊号?”
他顺了顺自己的八字胡,高深一笑:“维景道人。”
“嗡嗡……”
口袋里手机阵阵震颤传来,我一下子有些僵硬,同时看到面前的道士嘴角抽搐了两下。
我轻咳两声,去摸手机,一看是梁秋阳打来的。
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他的大嗓门:“卧槽,小郁,向平要拍卖许美人了!”
第四十章
【今天来了位老先生,笑着问我知不知道谁是甜点圈除了可爱一无是处的家伙,我说不知道,他说:“马卡龙啊。”】
与常星泽离婚分割走了向平的部分财产,加上要赔付我和支付供应商的钱并非小数目,他走投无路,只好拍卖许美人套钱出来。
梁秋阳最后点评道:“他这是活该,自作自受。”
说完向平拍卖许美人的事,他还询问了我关于朱家和阮家的八卦。
他没想到抢了邬倩男朋友的那个omega是朱璃,说看不出来我有个那么厉害的继兄。
他是不知道,朱璃一直很厉害,绝活就是把人骗得团团转。
我也是深受其害。
八卦完,梁秋阳又有些忧心:“不过我和梦白提起这件事,她说阮家和夏盛是有竞争关系的,现在朱璃和阮少爷互相标记了,你在宋柏劳这里会不会难做?”
难做倒是不难做,毕竟一直没好做过。只是拖着不离婚,让人没有头绪,不知道宋柏劳到底如何打算。
我牵着宋墨往山下走,也不好提离婚的事,只能含糊地回了他“还好”两个字,很快另起话头。
“你和骆梦白这么熟啦,都叫她‘梦白’了?”
梁秋阳性格如火,大大咧咧,也不会察觉我是故意引开话题,开心地与我分享起和骆梦白的相处点滴。
“哎呀还好啦,我忙她也忙,我就是和她手机上偶尔聊两句而已……”短短几句话里能拧出蜜来,我都能想象他在电话那头是如何的笑颜如花。
“不过前几天她寄给我一瓶香水,是佛手柑和白檀的味道。”
我忍不住“啊”了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佛手柑是你的信息素气味吧?那白檀,是骆梦白的?”
交织的信息素气息,这个礼物实在暧昧又撩人。
梁秋阳不好意思道:“我就和她提了一下自己的信息素气味,没想到她做了瓶香水出来。”
“看来她对你也很有意思。”我笑道,“恭喜啊。”
打着电话,听梁秋阳说自己的那些恋爱烦恼,不知不觉已经可以看到前往宋家大宅的岔路口。我与宋墨下了台阶,走上大路,一眼看到岗亭那儿恰好停下辆眼熟的黑色豪车,正是宋柏劳的座驾。
说了明天回来,他竟然提前了。
我敛下笑,对梁秋阳说了声:“我这里有点事,先挂了。”
梁秋阳说得兴起,一下卡壳:“……好,那下次聊,我等会儿也要上节目了。许美人那个事,你要是想竞拍缺钱就跟我说,我借你。”
不愧是七年老友,我没说,他已经知道我的打算。不过我应该并不需要跟他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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