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宋柏劳怎么也算是见义勇为,错在引发这件事的策划者,就算不小心把人打死了,他……他应该也不用负法律责任吧?
宋柏劳一脸淡定:“你很担心我?”
“你毕竟是为了救我……”我心头乱的很,一会儿是宋柏劳身戴枷锁的画面,一会儿又是我和宋墨隔着铁窗看望他的画面,“我去作证,你是无意的,那种情况下难免控制不好力度……他们,他们一定不会为难你。”
宋柏劳盯着我半天没说话,眼神饶有兴味,唇角的笑也变得意义不明。
“骗你的。”
就像一台老旧的电脑,在经过方才一系列超负荷运作后,过多的信息量已经让我有些反应不及,乍然听闻宋柏劳嘴里轻巧地吐出这三个字,我一下就当机了。
“人没死,只是断了几根肋骨,需要静养几个月。慰问我已经第一时间送去,警察不会抓我,你也不用守活寡,无需担心。”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表情愉悦,“我真该把你刚刚的样子拍下来,实在很好笑。”
意识到一切只是他口无遮拦的玩笑话,我一下收紧手指,心口窒闷。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刚才将一切信以为真的我,有多像个傻子。
“没事就好。”我垂下眼,想做出一副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但勾了几次唇角,笑容颤颤巍巍根本挂不住,最后还是放弃了。
静了会儿,宋柏劳突然语气不耐地开口:“你笑……”
只是没等他说更多,九嫂就敲着门进来了,说已经哄宋墨睡下,又帮我将桌碗撤掉。
肚子饱了,瞌睡就又上来了。我缩进柔软的被子里,打了个呵欠。
宋柏劳站起身道:“你休息吧。”
之后便与九嫂一道走了。
房门轻轻合拢,只剩满室寂静,视线落在之前宋柏劳坐过的那把椅子上,直到困意愈浓,这才渐渐闭上双眼。
宋柏劳上山的次数不知为何多了起来,一星期总有三四日是在山上度过的。
先前冷战的怒气被那点信息素一搅弄,似乎让他终于得以发泄,因祸得福倒是脾气平和许多,不再动不动冲我发火。
这天,梁秋阳说要来看我。
起初他是见我忽然又停了直播,关心我打电话来问我情况,知道我因为向平骨裂了后,便嚷嚷着要来看我。
我说自己没事,好都要好了,让他不用来,他却生起气说我什么都瞒着他没把他当朋友。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他。他抓准机会撂下一句:“我下午就来看你。”接着不给我任何再说不的机会,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我望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高兴即将与许久不见的好友相见,担忧……宋柏劳会突然回来。
进入六月,家里开着冷气不觉得,外面却已是暑气逼人。
透过窗户,我看到宋墨从屋外回来,身后跟着陪同的佣人,便从冰箱里拿出早上榨的西瓜汁,倒进卡通小杯子里,插上吸管迎到门口。
宋墨一进门见到我,眼睛像是含着星星一样,朝我满脸喜色地走了过来,只是半当中不知道想到什么,忽地星星黯淡下来,脚步也放缓了。
他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给他的杯子,抬头冲我露出一个非常标准客气的微笑。
“谢谢妈妈。”
这几天他总是这样,不再动不动撒娇,也不再总是吵着让我陪他出去。他变得更懂事也更乖巧,却不是因为天性,而是由于克制。
我将他抱到沙发上坐下,看他额上脖子里都是汗,让佣人去拿条毛巾来。
“墨墨,你最近怎么不撒娇了,是不是爸爸骂你了?”
宋墨嘬着西瓜汁,闻言吐出吸管,有些不安地扣着杯壁,摇了摇头。
我接过佣人手里的湿毛巾,替他擦了擦脸。
“那是为什么?”
宋墨好一会儿没说话,我等了两分钟,没等到他开口,正打算再问,就听垂着脸的小孩儿用一种可怜兮兮,又轻又细的声音道:“我不乖,你就不喜欢我了。”
我怔然半晌,反应过来他这些天的克制都是因为我那日的无心之失,心头忽地泛起一阵酸楚。
“不会的,我不会不喜欢你的。”
他是个敏感的孩子,我那天那样说话,一定让他难受了。
宋墨抬起眼,期许地看着我:“真的?”
我用力点头,笑道:“真的,我……妈妈永远不会不喜欢墨墨的,所以墨墨可以对着我撒娇,也可以让我陪你一起出去玩,就像之前那样。”
宋墨眼眶一下子红了,仿佛是高兴,又像压在心头多日的巨石终于被击碎。
“我也永远喜欢妈妈!”他扑进我怀里,竟然哼哼唧唧哭起来,断断续续,不剧烈,但十足惹人心疼。
我只好轻拍他脊背低声哄着他:“没事啦,别哭了宝贝,你哭的妈妈心都要碎了。”
他哭了一阵,本就在外面玩得累了,这下心事也解开了,我又这样轻哄着他,没多会儿竟将他哄睡着了。
他仰躺在我臂弯里,小杯子被我抽走放到了茶几上,脸上肌肤带着些晒后的微红,张着嘴睡得香甜。
梁秋阳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穿着件印有夸张骷髅图案的黑t,脖颈间的防咬项圈最中央是颗鲜红的爱心形状。
他脱掉墨镜,挑眉道:“哟,哄孩子呢?”
我在唇前竖起一指,让他轻一些。
他蹑手蹑脚在我身旁坐下,探头看了眼我怀里的宋墨:“都说后妈难做,我怎么看你这么轻松自在呢?”看着宋墨秀气的五官,他啧了啧舌,“这小a长大不得了,得让多少人为了生生死死、肝脑涂地啊!”
我睨他一眼:“干嘛这么血腥,就不能平平淡淡、顺顺利利吗?”
梁秋阳惊觉失言,轻轻打了下自己嘴巴:“呸,我掌嘴。”
九嫂为客人端来香浓爽滑的冰咖啡,又从我手里接过了熟睡的宋墨,带到楼上去了。
这下,我和梁秋阳终于可以大声说话。
“向平那孙子竟然还有胆找你?他失心疯啊?”梁秋阳翻看着我受伤的那只手,气得骂人的话一句接一句不带停地冒出来。
我不想一直说自己那点糟心事,收回手道:“他断了两根肋骨,我也没吃亏。对了,你的专辑我收到了,很好听。”我与他许久没见,除了他出道大火,都不知道他最近过的好不好。
梁秋阳一脸嘚瑟:“那当然,你不看是谁唱的。里面我还写了首关于你的歌,你听了吗?”
听了,和宋柏劳一起听的。
我见他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点了点头道:“嗯,听了,也很好听。我还去网上搜了搜大家对这张专辑的评价,都是夸你的,看来你的确适合吃这碗饭。”
梁秋阳感动不已:“为娘有没有说过,最爱你这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真诚?”
这倒没有,只在我整理房间时说过最爱我的贤惠,又在我做蛋糕时说过最爱我的好手艺,还说过诸如最爱我脾气好能吃辣这些有的没的。
我刚想调侃他两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另我浑身僵硬的低沉男声。
“有客人?”
我一回头,就见宋柏劳手里挽着外套,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站在会客厅的入口处。悄然无声地望着这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十九章
【宋柏劳总是咬我,alpha的信息素对beta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不想什么偏来什么。宋柏劳昨天晚上刚走,今天下午就又回来了,还好死不死撞上梁秋阳。
我与他两厢对视,一切都像是静止在了那里。感觉过了很久,但其实也就几秒的光景。
“啊,你是那个最近很火的偶像歌手?”骆梦白忽然从宋柏劳背后探出身。
梁秋阳闻声回头看向两人,看到骆梦白时,他同我刚才一样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站起身,用又斯文又轻柔的声音跟对方打招呼。
“你好。”
我错愕地看向这个认识了七年的omega,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老实的样子。
就像……就像一瓶伏特加硬是贴上了草莓牛奶的标签,伪装得很拙劣。
骆梦白越过宋柏劳,主动朝梁秋阳伸出手,脸上挂着和曦的笑容,金丝边眼镜衬得她肌肤雪白,精英范儿十足。
“你好,我是骆梦白,柏劳的表姐。”她说话时,唇角的弧度正好能露出自己的犬牙,“是名alpha。”
梁秋阳局促地握住她的手:“我是……我是梁秋阳,是名omega。”
“抱歉,不知道有未标记的omega在,我没戴止咬器,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就戴上……”
“不,不介意。”
我看了看两人交握不放的手,又看了看梁秋阳染上薄霞的小脸,心情从错愕立马转到了震惊。
这家伙,该不是看上骆梦白了吧?
仿佛是应证我的想法,之后梁秋阳的态度变得格外殷切,对骆梦白有提不完的问题,从年龄到职业,甚至要到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两人聊着天,我和宋柏劳就在旁默默听着。我见他神色不豫,猜想他是不高兴我背着他与梁秋阳来往。虽然觉得他不可理喻,但还是清了清嗓子主动与他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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