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张又激动,身体不由往前倾了倾:“他知道我?”
“他还经常问我关于他父亲的信息。”宁诗意味深长地睨着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说吗?”
我警惕起来:“这么多年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现在都结婚了。”
“那可是beta宝贵的生育机会……”
“我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酒吧里随便认识的男人,一夜情罢了。”我胡乱搪塞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宁诗看出我的排斥,也没有继续追问。
过了会儿,我的柠檬苏打水上来了,我们暂时停止了谈话。
等服务员走后,我问宁诗:“我什么时候能见他?”
宁诗蹙了蹙眉:“说好了半年的,你不是想反悔吧?”
虽然才春天,但今日阳光明媚,靠窗的座位坐久了就有些热,店里想来也是因此早早开了冷气,然而温度设置的太低,冷风打在另半边身体上时,又会很冷。
冰火两重天,一如我此时心境。
“不能早一些吗?”
我与宁诗商量,奈何她油盐不进:“做生意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信守承诺,我也信守承诺,不好吗?”
生意……
看来她是一点亲情不念,只想跟我谈生意了。
我咬了咬唇,降低要求:“那起码……给我一张孩子的照片吧?”
宁诗看起来很犹豫,一副苦恼的模样。
“求你了。”我恳求她,“只是一张照片。”
“要不然这样……下次我让你们通个视频电话,这样总行了吧。”最终她也退让了一步。
比起照片,我自然更想与对方通话,亲自问问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可以可以!”我连忙应下,高兴过后,又小心问她,“下次……是什么时候?”
宁诗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下个月吧。”
一听要到下个月,我有些失落。但想想再过几个月就能真正和他见面,又忍不住生出无限憧憬。
之后我问了宁诗诸如孩子喜欢吃的食物,喜欢看的书,甚至身高体重穿衣服的尺码一系列琐碎的问题,还求她让我再看了眼照片。到最后宁诗不耐烦了,看着时间说时候也不早了,让我早点回去。
我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好不舍地买单结束了这次会面。
第十四章
【“哥哥”这个称呼,实在是我人生阴影之最。】
大清早,山林里的鸟雀叽叽喳喳着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此起彼伏的鸣叫声犹如就在耳边一般,吵得人头疼。
林子大了真的什么鸟都有,我记得昨天明明有关窗,怎么会声音这么吵?
挣扎着睁开双眼,整体昏暗的卧室内,与大床相对的角落不知怎么泄开了一段窗帘,耀眼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倾洒进来,在地毯上投出一道明亮的光斑。
晨风吹起窗纱,飘起又落下,我这才注意到那刺目的阳光之后还坐着一个人。
惊吓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等视线重新适应黑暗,看清对方熟悉的五官,我又整个人塌下肩膀,松弛了紧绷的脊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柏劳见我醒了,按了下手边的遥控器,窗帘随他动作缓缓朝两边拉开。
“半个小时以前。”
我就像一只见光死的吸血鬼,伸出手臂遮挡阳光,之后又做了几次眨眼的动作才彻底适应光线。
宋柏劳西装革履坐在窗边,身前摆着咖啡和三明治,我醒来前他应该正在用早餐。不敢相信,我竟然睡得人事不省连他什么时候进房间的都不知道。
一想到自己在熟睡时被宋柏劳盯视了半个小时,期间可能各种打呼瘪嘴磨牙,我就脑袋发胀,面孔火热。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我面对他,一点点倒退着爬下床。
“看你能睡到多晚。”
我偷偷瞄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明明才九点不到,也没有很晚……
我穿着睡衣,光脚踩在地毯上,与他相隔五米的对角距离,仍然觉得紧张。
“今天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又有东西忘拿了吗?”
宋柏劳喝一口咖啡,听到我的问题,不轻不重将被子放回托盘,发出“嗒”地一声,我心也跟着一颤。
这大概意味着,我可能说错话了。
“我的家,不拿东西就不能回来吗?”他语气也不如何严厉,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假象,是让我放松警惕的烟雾弹,敌人的诡计。
我连忙表示:“没有没有,你随时都能回来!”
宋柏劳挑剔地打量我,从脚到头,最后定在我的脑袋上。我猜想我的头发经过一夜辗转,应该翘得挺厉害的。
“赶快收拾一下,下午你要和我去一个地方。”
得了他的命令,我开始四下搜寻自己的拖鞋,一只在床旁找到,另一只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矮下身,看向床底。
“呃……我能知道是什么地方吗?”我看到那只拖鞋躺在不远处,该是被我昨天上床前踢到床底的,便努力展臂去够它,终于够到了,宋柏劳的回答也在耳边响起。
“孤儿院。”
我跪在地上,直起上半身,像只迷茫的土拨鼠那样呆滞地看着他:“孤儿院?”
不是宋柏劳忽然善心大发,也并非他突发奇想要收养孩子,原来一切都是早就定好的慈善行程,只是他临到头了才想到告诉我。
等我洗漱好,换上宋柏劳亲自挑选的衣物,已经快要十点。匆匆吃了个早午饭,抹着嘴便与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男人坐上了前往孤儿院的私家车。
在车上,宋柏劳告诉我这是慈善,也是秀,到了那里全程会有摄影师跟拍,让我不要乱说话,也不要做有失体统的事情。
我诺诺答应了,可一想到不仅要面对镜头,还要面对孤儿院的孩子和老师,内心不免有些忐忑。
要是没应对好出了纰漏,宋柏劳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而就像是听到我的心声,宋柏劳凉凉睨着我道:“你要是搞砸了,不仅我会扒你的皮,骆青禾还会抽你的筋,他对自己的公众口碑一向十分看重。”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直呼骆青禾大名,看来上次那个巴掌余威尚存,叫他记恨到现在。
“爸爸……”宋柏劳递了我一眼,我马上心领神会,“咳,我搞砸了,为什么会影响到他?”
宋柏劳按下手边按钮,将车厢当中的隔板缓缓升起,与驾驶室完全阻隔。
“他在准备竞选国会议员,香潭一共四个名额,一千多万人,他能不小心谨慎吗?”
全国每个选区会有四个议员名额,一共两百个席位,当选议员后,任期长达六年。经他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换届的时候了。
虽然香潭地方不大,但由于经济发达,一直是人口汇集之地。此地卧虎藏龙,多的是有权有势的存在,竞争不可谓不激烈。骆青禾想选上议员,的确不容一点失误。慈善捐款是最简单务实,也是最能出效果的社会活动之一。怪不得宋柏劳说还有摄影师跟拍,这些积累的素材,之后恐怕会成为骆青禾竞选的加码利器。
我想得出神,此后一路宋柏劳也没再出声。
孤儿院身处郊外一座二层西式小楼,从维景山过来不算远,也就三十分钟。
我与宋柏劳一下车,便受到了院长与其他工作人员的热烈欢迎,甚至还有两个孩子给我们送上了鲜花。
此间快门声不断,闪光灯不绝,该是彻底将我一副苍白僵硬的鬼样子拍了个清清楚楚。
我的视网膜还没从热情的连绵闪光中恢复,右手忽地被一只更宽大的手掌握住,缓缓牵着向前。
惊雷劈中身体不足以形容我的震惊,那只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像是雷劈的后遗症。
心脏跳动的声音充斥鼓膜,鼻尖是鲜花的芬芳,我盯着宋柏劳的背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忽地脚下一绊,踉跄着扑住了他的胳膊。
宋柏劳被我的冲力带的往前一倾,明明不耐已经跃上眉梢,偏偏要顾忌周遭目光,只能回了我一个无奈的假笑。
“当心些,别摔到了。”他等我站好,再次牵起我的手,“慢慢走,我牵着你。”
他一下子这样温柔,倒让我很不习惯。
我开始回忆婚礼那天。
犹记那天,他牵着我,状似亲昵地凑到我耳边笑着说,反正都是假的。
想到这儿我就打住了,整个人都清醒很多。
我们一路跟随院长参观了食堂,教室,孩子们的宿舍,以及一个图书室。
宋柏劳不时询问院长关于孩子们的吃穿用度,态度谦逊有礼,谈吐大方得体,这一路的表现简直可以充当现代财阀继承人的优秀范本。
他的坏脾气看来也是分场合,看对象的。
宋柏劳聊到会给院里每个孩子添置新的冬被,整修老化的教学楼,捐赠两千册图书,还说每月要补贴院里的伙食费。一旁摄影师快门按得停不下来,他的同伴手中握着一支录音笔,不知道回去是不是要整理成一篇新闻稿发布。
我渐渐被挤到一旁,捧着花与工作人员站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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