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回身冲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我喜欢哥哥!”
我好笑不已:“你都没见过他。”
他脚尖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遵循着自己独特的节奏,跟跳舞似的。
“妈妈的孩子,我都喜欢。”
我怔忪了下,想不到自己有一日还能被人这么“爱屋及乌”。
说不感动是假的,我一把抱起宋墨,让他坐在我胳膊上:“我也喜欢墨墨。”
宋墨耳朵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摆弄手里的相机。
在林子里逛了老半天,拍了不少照片,直到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我才牵着宋墨往回走。
“我估摸着你们也快回来了。”九嫂一早候在门口,见我们回来了,从我手里接过宋墨,“先生,方才有位叫梁秋阳的先生打电话给您,让您回来了给他去个电话。”
我出门没拿手机,梁秋阳那家伙性子急,一定打了我好几个电话,打得估计九嫂都烦了,只能给我接起来。
随后九嫂领着宋墨去洗澡,我给梁秋阳回了电话,一看来电,整整二十七个,毅力可嘉。
电话刚接通,梁秋阳就接了起来,语气非常急迫:“你总算给我回电话了!!”
我将手机拿远一点,等他数落完我出门不带手机的坏习惯,情绪稍稍回落了些,再给拿回耳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啊!小郁!”
我被他说得心里一颤,本来想着他是不是夸张的说法,毕竟最近我一直住在山里,直播也没开,与常星泽、向平的官司还在准备中,实在没有什么大事好出了。可听他继续往下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越听越是心惊。
还真是出大事了!
宋柏劳之前的那个情人,叫明舒的,严格说来是梁秋阳同公司的前辈。只是一个当红,一个还没出道,两人没什么接触。
同公司,但凡谁出了点什么事都是传最快的。梁秋阳说,明舒前几天服药自杀了,虽然人是救了回来,但状态一直很差。更要命的是不知谁走漏了消息,许多八卦媒体已经摩拳擦掌要爆这件事。还要赚足眼球的将明舒渲染成一个被负心alpha抛弃的可怜人,说他不求名分苦等多年,最终也敌不过对方狠心抛弃,迎娶高门贵子,心灰意冷下一时想不开就做了傻事。
“你都不知道明舒粉丝有多恐怖,要是他们疯起来能去夏盛前面静坐示威信不信?现在高层死命在压,但隐隐有点压不住了。”梁秋阳没好气道,“要不是咱俩是朋友,就凭明舒这苦情的人设,我都想打宋柏劳了。喜新厌旧,负心渣男,谁听说这件事都会无脑站明舒的。为娘本来以为你终于有了个好归宿,现在这事一出心里很没底啊乖儿!”
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在这种娱乐圈桃色新闻里插一脚。
这事的确棘手,超出我的权限范围:“这两人的事我也不太清楚。这样,我先给宋柏劳打个电话,看他怎么说。等会儿再回你,先挂了。”
不等梁秋阳再说什么,我匆匆挂断了电话。
宋柏劳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我打了几个怎么也打不通,只能转打李旬的。
响了两声,对面接了起来。
“喂,宁先生?”李旬不知道在哪里,声音压得很低。
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改口,斟酌着道:“那个……明舒的事,你们知道了吗?”
那头一静,李旬过了好一会儿,像是走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才用正常音量道:“知道了,您放心,我们已经通过各种手段将稿子压了下来,这事儿应该不会爆了。对方也不过是想施苦肉计,根本没吃几粒药,在医院生龙活虎好着呢。”
我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一点点放回去。
“不过……”
心脏跟装了弹簧似的,一下又跳到嗓子眼。
她说话大喘气就算了,还喘得这么犹犹豫豫的,着实让令人焦灼。
“不过什么?”
李旬叹气道:“骆先生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将宋总叫过去骂了一顿,还……还动了鞭子。”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鞭子?”
“马鞭。”
我一噎,骆青禾……对宋柏劳动鞭子?
宋柏劳好歹二十多岁了,上次那一巴掌我以为已经是父子失和的极致,竟然还能更过激?
我想象了下马鞭抽身上的感觉,立刻牙都酸了:“那,那你们拦了吗?总不能看着他被打吧?”
“……宋总让我们不要管。”
李旬无奈地说父子俩就像较劲一样,谁也没办法插手。骆青禾抽了能有一百多鞭,将宋柏劳的衬衫都抽烂了。又说他现在在给家庭医生上药,上完药就要回维景山,毕竟市区没人照顾。
一百多鞭……
我握紧手机:“好,我,我知道了。”
结束与李旬的通话,我赶紧去找九嫂,让她做好准备。到晚上八点多,窗外闪过一抹明亮的车灯,宋柏劳回来了。
与我想的情形有点出入,他并不虚弱,甚至无需人搀扶就进了屋。除了唇色较平时淡了些,其他一切如常。
“干嘛都聚在门口,欢迎我啊?”他拧眉看了眼我和九嫂,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走去。
我看向之后进来的李旬,眼神询问他什么情况,李旬冲我暗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这什么意思,见宋柏劳身影要消失在楼梯转角了,忙追了上去。
也还好我追了上去。刚踏上二楼,便见没有开灯的昏暗走廊内,宋柏劳踉跄着肩膀撞上墙壁,静了许久,似乎已经一步都走不动了。
原来步履轻松,形如常人,都是硬撑的。
第十七章
【从来未曾拥有过比较可悲,还是拥有了再失去更为凄惨?】
我看他路都走不了了,连忙上去搀扶。刚走到他边上,手都没碰到,就被他一个眼神凝在原地。
“别碰我。”
月色透过走廊另一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到他眼里仿佛生了霜。我一下像被烈焰烫到般蜷起手指,人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他摇摇晃晃扶着墙继续往前走,没几步又停下来。小心翼翼又吃力的喘息,我就算是听力不出色的beta,这会儿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望着宋柏劳倔强的背影,我咬了咬牙,快步追上看也不看他脸色,将人架起来就往卧室走。
“你放手……”他想挣开,但苦于伤痛,只能不甘不愿被我扶着。
进到卧室,他总算集聚起一点力气,挣扎着将我推离。
“碰”地一声,我脊背重重撞到门上,再好的脾气都要被他的不识好歹磨没了。
“你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还跟我闹脾气?”我压着声音道,“多大的人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分不清吗?”
宋柏劳迟缓地一点点挪动身体,关节就像生锈的齿轮,手臂每往上抬一点,就要有片刻停滞。经过一番努力,他艰难地脱去外套,将它丢到了地毯上。
他倦怠地转身:“出去,我不想见任何人。”
红色在白底上总是格外触目惊心。我震惊地盯着他的后背,不知道是刚才他动作太大还是路上就这样了,新换的白衬衫上竟然显出斑斑血迹。
“听不懂人话吗?”他解着扣子,见我没动静,再次下逐客令。
“你……伤口又出血了。”方才还有些生气,一见宋柏劳伤得这么重,我又有点被吓住了,说话都不顺溜。
他扭头往自己后背看了眼,满不在乎道:“我又不是死人,出血不是很正常吗。”说着他脱掉衬衫,露出裹满上身的绷带。果然那上面洇血洇得更厉害,将一大片绷带都染红了。
他看也不看染血的衬衫,整个人面朝床铺倒了上去,再没动静。
我怕他晕过去,凑近观察了片刻,确定人没事后,便将另一头的被子翻折,盖到了他腰部以下。
仔细一看,宋柏劳背上没有被绷带缠绕的地方旧疤不少,零零碎碎形状也各不相同。
我记得以前他也经常受伤,不过大多是打架的小伤,贴个创可贴就完了。只有一次伤得特别惨,整个后背又青又紫,肩膀还肿了老大一块,像是被棍棒之类打的。
他自己够不到,就强迫我帮他搓药油。那时候我还纳闷到底是怎样的高手能把他打成那样,现在看来这位高手很可能叫“骆青禾”。
宋柏劳是欠打一些,但他过叛逆期都多少年了,如今再对他施行棍棒教育会不会太晚?
就算宁诗再讨厌我,也从来没将我打成这样。最痛的那次是她喝醉了拿烟头烫我胳膊,当时起了个大泡,憋下去后留下道浅淡的印子。这么多年过去,几乎已经看不出了。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合适,我简直想问一句宋柏劳,他是不是领养的。
“你……”
我靠得那么近,目光又毫不遮掩,很容易叫宋柏劳察觉。
他抬起头,很有些不耐,像是又要骂人。可一对上我的脸,不知怎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换成一句无关痛痒的:“你快点出去。”
我想了想自己还能做的事情,问他:“你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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