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如期至)

　　“我不用……”孔煜被闵曜揽着一起盖一个被窝，初初被拉着手的时候就觉得闵曜的手上暖得很，很舒服，但是却不想。
　　“那可不行，你别感冒了。”感冒了我得担心的，“感冒了这里缺医少药的，耽误事情。”闵曜解释道。
　　“再说了，两个大男人的，你矫情什么……来来来，我可暖和了我告诉你！”
　　是很暖和啊。孔煜心想，但他只是沉默着。
　　“靠近点啊……”闵曜从背后靠近孔煜，一大团的热源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靠近了孔煜的背，温暖的气息一瞬间滚烫了孔煜的背、四肢、还有在黑夜里会有一点脆弱的心……
　　闵曜的手伸过孔煜的身体，替他摸索压实了被子，刘魏儿子的床不算小也不算大，躺两个年轻的男人是刚刚好，但是他们却盖着一床被子，就显得有点挤了。孔煜背对着闵曜的正面，闵曜比他高半个头，两人挨得极近，闵曜温热的呼吸他都能感觉到，喷洒在他的头发上、耳垂……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有涓涓细流，从身体深处涌动，温暖的同时带来一种仿若破冰的刺痛感。
　　“哇，你的手脚都好冰啊。”闵曜用脚尖去碰了一下孔煜的脚背，咂舌道，然后把孔煜的脚夹在自己的小腿中间，“我给你暖暖吧。”
　　“不用……”
　　“啊……有什么不用的啊……两个大男人……你怕什么？”
　　宇宙·钢管·孔煜，无所畏惧。
　　“你怎么这么热啊……”孔煜下意识缩了缩被吹得有些痒的脖子，耳朵已经被闵曜温热的呼吸染成了好看的薄红，只是屋子太暗，闵曜并没有看到。
　　“我从小就这样，”闵曜回答，“我从小的时候起，就比别人热，所以我家里人叫我小太阳啊，全自动二十四小时保暖！所以你多靠过来一点，你冷我热，这样就刚刚好了。”
　　孔煜喟叹一声，他身体可能是比较弱，手脚经常都是冷冰冰的，天气转冷一个人睡的时候，他会开电热毯，也比别人更早地穿上秋裤。而身后的闵曜，被子里面却非常暖和，真是羡慕这样的人啊……
　　啊，好痛……孔煜突然胃传来一阵疼痛，连着背脊都仿佛被什么重物碾压过了一般酸疼难受得很，他背对着闵曜，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这种时候只要不动，等待疼痛过去就会好，背后的闵曜还在说着什么，孔煜只是敷衍地嗯哼几句算是回应了。
　　“你怎么了？”闵曜觉得不太对，坐了起来，伸手把孔煜给掰过来，就见孔煜本就煞白的脸色似乎更白了。
　　孔煜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平时这种时候，只要不动，等他疼，一会儿疼痛就会减轻，再过一会儿就能不痛了，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一动，就好像刚刚闵曜那么一掰，他的胃就好像是有什么滚开灼热的东西在里面翻搅。
　　“肚子疼？胃疼？你带药了吗？”闵曜翻身起来，伸手就要去够孔煜的背包。
　　“……没有。”孔煜一字一蹦地回答，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就破罐子破摔，他一只手抵着胃，全身都不敢动。
　　“突然痛的？我去给你问问……”
　　“去哪里？”孔煜大声喊了一句，他觉得大声其实也不过是两个人都能听到的音量。
　　“现在太晚了……而且这个等一会儿就会好了。”孔煜深呼吸，“真的。”
　　“我去打点水，给你热敷一下吧。”说完，就下床去拿放在桌子上的两个一个热水瓶，里面是晚上烧的开水。
　　闵曜下床兑好热水，就把被子掀开捞起孔煜的衣服，把滚烫的帕子给他贴在肚子上，然后一张一张滚烫的帕子就不间断地盖在孔煜冰冷的肚皮上，孔煜发出浅浅的□□，但是疼痛确实随着一张张热帕子而好过了一些。
　　“没水了……”闵曜倒完最后一点热水。
　　“没水就算了，我已经好多了。”
　　闵曜看着躺在床上的孔煜，月光下白着一张小脸，白色的T恤掀开到了胸口，只有小肚皮被烫成了红色，一双眼睛湿-漉-漉-漉的，显得可怜、幼小、又无助，简直要化了别人的铁石心肠。
　　何况闵曜并不是铁石的心肠。
　　他床上床，挨着孔煜躺下来，然后双手搓了搓，觉得还挺热就贴在了孔煜的胃部。
　　孔煜抖了抖，被烫的，也是第一次和人这样紧贴的不习惯，红潮渐渐爬上他的脸。
　　“不用……”
　　“没事……就给你暖暖，我恒温牌的……快睡吧。”闵曜挨紧孔煜，整个人贴上去给他暖身体。
　　“真的不用……”孔煜在着温暖的怀抱里也渐渐支撑不住，睡意上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醒得挺早。
　　孔煜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具体来说是被戳醒的。孔煜是个男人，当然也明白早上的男人是比较容易冲动的，但是第一次和人挤一个被窝，第一次有人给自己暖胃……也第一次被人给戳醒……真是太多的第一次了……
　　孔煜往前小心地挪了挪，背后的人就马上醒了过来。
　　闵曜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刚刚睡醒的沙哑，但是整个人却已经清醒过来，也很自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变化。
　　他嘴角挂起一抹大男孩坏坏的笑，特意伸头去看孔煜下半身。
　　“对不起，我平常不这么冲动的。”
　　“……”
　　“我也是这两天才发现自己这么冲动……”
　　“……”
　　“都是男人，你懂的吧……”闵曜努力眨巴着大眼睛，向孔煜卖个萌。
　　“好了……别闹了……”
　　“我没，我其实发现我有点……”
　　“咚咚咚”随着三声敲门声的是刘魏的喊着。
　　“醒了没有，给你们烧了热水……”
　　“啊，醒了醒了。”闵曜翻身就床了床，打开门就接过刘魏手里的热水壶，“刘哥早上好，我们马上就出来了。”
　　“哎，好的好的，今天礼拜五，就只上半天的课……你们要是还困，可以晚一点再来……”
　　“没事，已经不困了。”闵曜身上披着一件外套就走出来。
　　“哎，那成啊……我去煮个早饭，你们洗洗就来吃吧……”
　　等孔煜和闵曜出来的时候，已经见不到高燕闵了，刘魏解释说是已经先去了学校。
　　早饭吃的是面条，就着拍的酸黄瓜，也是非常开胃了，吃完饭就跟着刘魏去了学校。
　　去的时候正好是早读课，孩子们的读书声从房子里传出来，虽然是方言，稀稀拉拉也谈不上什么整齐，但是却透露出一种希望。
　　读书走出去，离开这个地方。
　　“要不，你们要不要给这些孩子上一节课？”刘魏突然问孔煜和闵曜。
　　孔煜一愣，随即摇摇头。
　　“不行，上不好的。”
　　“哎，不会的……山里的教学本身并不好，我和她也不是专业老师，就是能教一点是一点……你们从大城市来的，见识比我们多，随便说说也是好的。”
　　“这都没准备……”
　　“哎，准备什么啊……随便说说吧。”
　　刘魏说完，就推开教室的门走了进去，他挥手示意同学们都安静下来，然后笑眯眯地说：“我们昨天来了城里的人，咱们就请他们给我们讲一堂课，大家要认真啊，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啊。”
　　学生们随即互相交头接耳起来，教室里面嗡嗡作响，孔煜有点局促，闵曜倒是没有什么怯场的。但是其实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两个人一进去，教室里面的孩子的目光“唰唰唰”地就全部射过来，带着好奇和天真，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嗯，同学们好，我是闵曜，这位是孔煜。”闵曜看了一眼孔煜，然后才接着慢慢讲下去，“我们今天就为大家讲一堂课，因为也没有准备什么，所以就随便说说。”
　　孔煜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下一个“法”字。
　　“同学们知道这个字，怎么念吗？”
　　“知道。”
　　“法！”
　　“是法字！”
　　“对了，同学们说的很对。”
　　“那么我来简单地说一下。我们国家是我们是一个依法而治的国家，按照法律来治理，而不是依照个人需求好恶来管理国家的。这就要求大家要求大家在各方面的活动统统依照法律进行，而不是按照自己心思去破坏阻挠，不能以人为的意志去伤害个人、集体、国家的进程和利益……
　　“简单来说，就是不能伤害他人……危害他人……”
　　“比如呢？比如我今天和小潘打架就是危害吗？”
　　有个小男生问。
　　“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爱打架，但是我不会打伤别人，也不会怀恨在心，男子汉大丈夫打完架了还是好朋友。没有隔夜仇。”
　　“哦……那我不是，我们还能一起玩呢。”
　　“那我丢了小潘的东西……”
　　“喂，我说你不是想和我打架，就是想丢我东西你是想干吗啊！”小潘不高兴了。
　　“我不就是随口问问嘛！”
　　眼见着要开始你一言我一语了，孔煜出声打断他们。
　　“好了，打人是不对的，打伤人就更不对了，丢别人的东西也不对，也许有天你丢了别人很重要的东西，怎么办？在这个问题上换个位置思考，如果是他丢了你很重要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