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汰赛制总是无比残酷的,但优胜劣汰本就是适用于整个世界的丛林法则。
上位圈的名额一个个发布,终于,轮到了第一名和第二名的揭晓。
在BGM砰砰的心跳声中,秦楮杉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他原本觉得陶熠应该会稳定在第二名的位置,但主题曲意外的c位,以及关熙力挺陶熠的实力,不由得让他提高了对陶熠的期待值。
在经历了初c、公演好评如潮、直拍实力过硬之后,粉丝大幅增长,让秦楮杉觉得,这一次,陶熠或许有角逐第一名的可能性。
傅奕茗和陶熠再次手拉手站在了舞台中央,两人的表情一如往常,一个笑容明媚,一个微笑淡然。
关熙拿起了手中的话筒:“身为掌控舞台的王者,他拥有出众的实力和超群的魅力。”
这句基本等于白说。
“他时而内敛深沉,时而光芒四射,无数次成为舞台上的焦点,吸引着创始人们的目光。”
秦楮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陶熠的台风多变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会是他吗?
“他就是--”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太阳傅奕茗。”
果然,还是如此。
傅奕茗转身拥抱陶熠,熟练地对节目组、公司、导师、创始人们表示感谢,然后在众目睽睽中,第二次走上了那个金字塔中央的王座。
陶熠的表情和结果公布前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是一脸淡淡的微笑,好像无论什么结果,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屏幕上出现了两个人的总票数。
都是一千多万的天文数字,然而中间的差额却小得让人揪心。
仅仅差了两万票。
或许只是一个打投群一个小时的工作量。
秦楮杉忽然生出一种万分的遗憾。
只差那么一点点,他的小桃就可以走上金字塔的顶端,名正言顺地成为c位了。
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第45章 小岛
火车车厢里喧闹而拥挤,年关将近,终于踏上归乡的路途,人人的脸上都写满兴奋和喜悦。四处夹杂着小孩子的吵闹声、男人们用方言扯着嗓门的交谈声、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唠叨声。
封闭的狭小空间里,泡面的味道、脱了鞋子的脚臭味、脏污的尘土味混在一起,变作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气味。
然而车上的人们却对此毫无反应,不知道是鼻腔已经失去了感觉能力,还是对这种熟悉的味道已经完全适应。
秦楮杉坐在靠窗边的位置,静静地望向窗外,一路上看着火车驶离灯红酒绿的不夜之城,驶向荒凉破败的岭外之地。
无论在这个繁华的城市度过几个春秋,可那片璀璨的霓虹终究不是他的来路,自然也不是他的归途。
他和车上的这些人一样,不过是从小荒岛涌入大城市的洪流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滴水,在固定的涨潮期贪婪地扒紧岸边,然而时间一到,便不得不回到他该去的地方--那个封闭、破落的小渔村。
小渔村位于东海沿岸的一个岛弧中,这里拥有丰富的水产资源,世代捕鱼为生。当其他小岛纷纷开始发展旅游业时,它依旧是一副荒僻落后、与世隔绝的姿态。
小渔村距离申城不过两三百公里,却要倒三趟车。每年回家,秦楮杉要先坐火车到省会,再坐大巴到县城,最后坐船回小岛上。
那条一天只有一趟的小船,便是小岛和外界联系的唯一通路。如果不巧碰上天气不佳,船只无法出行,这条唯一的通路便也跟着切断了。
好在现在是冬季,没有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他的一路行程还算顺利。
等一路颠簸,终于上了船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船只不大,也就容纳几十个人,往返的要么是去县城里倒卖海货,要么是往小岛上卖零副产品。
镇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岛屿,就那么几十户人家,彼此都相熟。秦楮杉是镇子里少有的从小出去上学的,和他们都不怎么认识,也不太会说家乡话,所以一上船就坐在最后一排,压低了帽檐,开始睡觉。
睡着睡着,他的耳朵里就被迫塞进了前排两个中年男人扯着嗓门的高谈阔论。
一个粗嗓门儿的声音说:“现在科技进步了,打渔都是自动化,咱们赤条条开着一条船,哪能干得过人家开机器的。”
旁边的男人声音又尖又细:“可不是么,现在镇子里的男人,都去城里打工了,还有几个留在这打渔的。”
粗嗓门说:“咱们也该把孩子都送出去,好好学学科技,以后回来开机器。”
尖嗓子摆了摆手:“咱们的孩子天生都是打渔的命,就没那个学习的脑子,哪能比得过人家城里长大的?”
粗嗓门说:“那可不一定,秦富贵家的小子,不就考到申城去了。”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秦楮杉猛地睁开了眼睛。
就听尖嗓子又说:“那有什么用?他老子还不是成天在城里打牌,一点家底儿全输得精光,连学费都掏不起。”
粗嗓门大喇喇地笑了两声:“这秦富贵,可真没个富贵命,老天爷给他个出息小子,他不给小子铺路就算了,净毁小子的前程。”
尖嗓子也跟着笑起来,又说:“不过他还有个小丫头呢,长得可水灵,再养大点儿,嫁到县城里去,能收不少娉礼吧?”
粗嗓门摇了摇头:“他那个人,前脚收了娉礼,后脚就能赌光。”
两人啧啧称奇了一阵,又说起了其他东家长李家短的事儿。
不多时,船快靠岸了,船里的人收拾东西,一窝蜂地往舱门口涌去。
秦楮杉走在最后,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没想到出了舱口,还是让人给认出来了。
好巧不巧,就是刚坐在他前排的那两个男人。
粗嗓门大声叫道:“哎,这不是阿闪么?”
秦楮杉只好停下了步子,点点头,问了声“叔叔好”。
尖嗓子笑了起来:“我和你叔刚还说起你来着,说你在申城上大学,成绩好。”
秦楮杉谦虚地摇了摇头,粗嗓门又问:“哎,你在申城读什么专业?是那什么船只制造不?”
秦楮杉说:“不是,读传媒的。”
尖嗓子惊讶道:“传媒是个啥?”
没等秦楮杉开口回答,就听粗嗓门抢着说:“我知道,传媒嘛,就是给咱们镇口墙上刷小广告,还有往电线杆子上安广播,那些事儿,都归你们管,是吧?”
秦楮杉也懒得解释了,于是含糊道:“差不多吧。”
没说两句,就到镇子口了,大家相互问了新年好,道别后,还听两人咕哝着:“好不容易考到城里,还不学学怎么拿机器打渔,学刷小广告,顶个屁用……”
秦楮杉一路往镇子里走,镇子很小,被周围的一片海洋环抱在中央,岛上就是光秃秃的泥土和一排排的平房,也没有什么绿化。
这里位于大陆的最东端,是东半球上最早见到阳光的地方。
海岛的清晨,太阳从海面上探出小半个脑袋,大多数人家还没有起床开工,一切都透着一种城市里所没有的静谧。
扑面而来的海风吹得很猛,带来一股咸湿的气息,裹挟着臭鱼烂虾的味道。
他已经一年没回来了,这里的一切却似乎没有一丁点变化,时间仿佛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陷入了静止,外界日新月异的发展,都与这里没有半点关系。
他走过几个路口,拐进了一道巷子,来到熟悉的屋子前,敲了敲门。
没过两秒,屋里传出一阵叮铃咣当的响动,门猛地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小的人影风一样地冲出来,像个八爪鱼一样不顾一切地扒在了秦楮杉的身上:“哥!”
秦楮杉手上还拿着行李,没法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只好无奈道:“小祖宗,你先撒开,让我进门儿行不行?”
秦朵儿极不情愿地从他身上下来,秦妈妈也走到了屋门口:“回来啦,今天船倒开得挺快。”
秦楮杉把行李拎进屋里,关上房门:“今天顺风。”
屋子虽然是又小又破的旧平房,却被打扫得干净敞亮。
他坐了一阵,就从箱子里拿出给妈妈带的新衣服,妈妈免不得又是开心又是心疼:“回来就回来了,每次还带什么东西。我又不是小孩子,过年还非得穿个新衣服?”
秦楮杉皱了皱眉:“你就当我有钱没处花行不行?”
说着,他又吆喝一旁兴奋得要命的小丫头:“朵儿,过来。”
他拿出一件粉红色的棉衣:“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秦朵儿已经两眼放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穿上衣服,臭美地在镜子前晃了半天。
秦楮杉说:“差不多行了,这还没过年呢,当心新衣服两天就给你穿旧了。”
秦朵儿恋恋不舍地把棉衣脱了下来,指了指上面画着的卡通人物:“我同学穿的都是白雪公主,花园宝宝,你这个我都不认识。”
秦楮杉“嘁”了一声:“那是你同学太老土,你下回告诉他们,城里的孩子都穿这个。”
秦朵儿乖巧地点了点头:“那这个叫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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