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虞瑜说,“只要你在那儿,我就会把你捡回去。”
他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虞瑜接着说:“所以记得来之前淋场雨,显得可怜一点,还有,别蹲错门了。”
杜栩:“……”
他家男朋友怎么能连害羞的方式都这么可爱?!
“我们先走吧,老高应该快到了,他家离这儿不远。”杜栩拨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
“老高,说好的早上在车站集合,别迟到了啊!”
“你当我是你吗?”高奇斌用肩膀夹着手机,把住校要用的东西一件件收进行李箱里,他母亲在门口看着他。
高小晴扶着门框小心翼翼地问:“还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对了,零食要不要带点……”
“不用。”高奇斌挂断电话,习惯性地敷衍高小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吃零食。”
“兼职……”高小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我自己能安排好时间,不会耽误学习。”高奇斌打断她。
“哦……这样啊。”
高小晴有些无措,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她儿子拖着行李箱从自己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对她说:“不用送我,你好好休息。”
出门前,高奇斌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
小时候他总觉得母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永远都不会老,可十几年的时光和风霜到底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卸去浓重的妆容和不符合年龄的艳丽衣衫,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女性。
他破天荒地打了个招呼:“我走了……妈。”
高小晴的眼睛霎时间亮了起来。
高奇斌鼻子突然一酸,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他迎着外面的阳光抬起头,把眼里那一点湿气憋了回去。
真他妈是越大越活回去了。
他们三个在四中新校区正门的小十字路口碰头,在这个路口他们一起揍过小流氓,也一起喝过酒,甚至被杜栩肉麻地命名为“友谊的起点”。
高奇斌嘴角抽了抽:“不是说在换乘站碰头吗?”
杜栩满脸写着无辜:“计划赶不上变化嘛。”他没注意到,虞瑜却看到高奇斌眼角还有点红,他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走吗?”
“走吧。”高奇斌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叫住想横穿马路的杜栩,“你看看你左边,连条狗都知道走斑马线。”
杜栩转头一看,沉默了——
一只泰迪犬叼着狗绳,在斑马线上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还不忘左右看车。
“这狗成精了吧……”杜栩瞪着那只泰迪,认出来那是他家隔壁王阿姨养的吃货狗,狗的小主人还曾经用假冒伪劣的暑假作业骗走了他一个月的零用钱,徒留他对着填满ABCD的填空题流泪。
“快走快走,被它缠上不抢你一个汉堡它都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 虞瑜:我没成年,你看着办吧。【和善.jpg】
杜栩:……不是你先勾引我的吗?【绝望.jpg】
虞瑜:是啊,但是我没成年。【微笑.jpg】
【谢谢茗若希和Miyamori阿?i??小姐姐的地雷,(づ ̄3 ̄)づ╭?~mua一口】
☆、第八十八章
这个时间上班族的大部队已经奔向打卡机了,早高峰残留的余韵基本都是爱和年轻人凑热闹的老头老太太,他们还有一站下车的时候,一个老大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上车,指着坐在门口的高奇斌叫他起来让座。
高奇斌今天心情不错,瞄他一眼没吭声,把架在膝盖上的脚放下,扶着栏杆准备站起来,结果老大爷嫌他动作慢,骂骂咧咧地用拐杖去敲他,“你故意的是吧?一个年轻人还磨磨唧唧的,到底你是老头还是我是老头?”
“对,故意的——被你这倚老卖老的劲儿恶心的。”高奇斌火气也上来了,一把握住老大爷的拐杖甩到一边,“你他妈打谁呢?”
“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你家没有老人吗?”老大爷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被路人扶了一把,气得破口大骂,“天天号召学雷锋,你们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吧?!看看啊,都来看看啊——打人啦!”
整个车厢没人理他,有的家长看到他,拉着自己的孩子匆匆走开。
“不好意思,我家还真没有老人。”高奇斌一挑眉,“至于学雷锋……雷锋叔叔享年二十二岁,英年早逝,我可不想步上后尘。”
“别说了,到站了。”虞瑜给杜栩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拉着高奇斌,在老大爷中气十足的骂街声中下了地铁。
“他是装的吧?这骂人骂的,一听就知道他身体倍儿棒,吃饭倍儿香。”高奇斌回头远远被还想追出来骂的老大爷比了个中指。
他们拖着箱子走到地铁口时,被一位穿制服的警察拦下,杜栩的第一反应是“那个臭不要脸的老头不会是报警了吧”。
“您好,身份证看一下。”民警对高奇斌说,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可能是个实习警,不太会说话,“为了民众的安全,我们上级要求在公共场所抽查居民身份证。”
“我看起来很像有前科的?”高奇斌难以置信地问。
“来来来,大哥,一起检查吧。”杜栩赶紧打断小民警,在高奇斌发飙之前,热情地把自己的身份证塞到民警手里,顺便招呼高奇斌赶紧找身份证。
小民警有点无语。
他师父只和他说过可能会遇到拒绝检查的——这种人一般是重点关注对象,但这种有人上赶着拿身份证给民警检查的,估计他从警十多年的师父都没见过。
等小民警走后,高奇斌黑着脸看向两位同伴:“他为什么不看你们的?单身狗没人权吗?!”
杜栩腆着脸答曰:“也许是我和我男朋友长得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
位于西城区四中老校址的“高三集中营”用官方说法是“沉淀着历史的气息”,然而根据同学们的“民间说法”,“破旧”二字足以概括。好在此校区虽然外观充满了历史的痕迹,但基础设施齐全,四人寝室自带空调以及独立卫浴,唯一值得吐槽的就是连新校区一半都没有的小操场。
“不然呢?你们想要多大操场?”副班长郑淼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嘲讽道,“高三没有体育课了,某人可以提前卸职了。”
可以卸甲归田的杜体委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转移注意力去看公告栏里贴着的寝室分配表。
高中男生寝室里总有一个不成文的定律——所有人都想做彼此的爸爸。
虞瑜戳了戳杜栩的后背,“你可别高三一年东西没复习多少,反倒认了一宿舍爸爸。”
“开玩笑!你看看,看看——班长、学委、老高,这三位可都是要管我叫爸爸的!”杜栩敲着公告栏里的名单,扭头招惹自己的新室友们,“孩儿们,快来叫一声爸爸!认了你们杜爸爸吃不了亏、上不了当——爸爸罩你们仨一学年。”
高奇斌利索地撸胳膊挽袖子,冷笑道:“来,有种打一架,看看谁是谁爸爸?”
李楠和庄何抱团缩到一边,唯恐卷入大佬之间的战争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不好意思,爸爸现在没空。”杜栩忙着在表格上寻找虞瑜的名字,眼睛被密密麻麻的小黑字晃得他脑袋发晕,“谁分的寝室?给我出来挨打!居然拆散我们这对神仙眷侣,真不是人干事——哎,宝贝儿,你和谁住?哥提前给你去撑个场子!”
虞瑜面无表情,一指某冯姓鹌鹑:“他。”
因为高三人数的问题,虞瑜和冯卓林恰好是最后剩下的,两个人占据一间四人寝室,他站在寝室分配表前,满脸写着不开心,全身散发着暴戾的煞气,在夏天的尾巴中生生让周围的同学被冻得后退三步。
而杜栩比他更不开心。
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小弟,让瑟瑟发抖如鹌鹑的冯卓林同学一度认为自己会被“壮志饥餐二马肉,笑谈渴饮卓林血”。
一边的李楠吃饱了撑的,给杜栩内心戏配音:“哦,我的朋友~爱不爱你不用你去猜,只要你乖给你买条gai(街),如果不乖头给你打歪~”
庄何非常配合他:“如果不乖还会把你卖给gay~”
今天的九班相声组合默契依旧。
杜栩捧着心口问他男朋友:“宝贝儿,你介意我和你室友换宿舍吗?”
四中不允许私下换宿舍,除非是发生室友打架斗殴等恶性事件,不然教导处也不会通过学生的申请,不过省着点的学生高三都忙着复习,除了搞基百合的学生以及站在年级排行榜顶端的大佬,谁也没多少心情在意自己舍友是谁。
周围同学们纷纷露出不忍直视的神情,他们一群人在寝室分配表前群魔乱舞,终于招来了“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男人”。
一个毛发稀疏的铮亮头顶出现在他们面前,此人发型严格执行“地方支援中央”战略,中年男人慢条斯理地扫过面前一群好像被掐住脖子的高三小鹌鹑,霸道而邪魅地一笑,问道:“刚才是谁在叫‘宝贝儿’啊?给我站出来!”
“我。”杜栩顶起这口黑锅,“我是九班的杜栩,我刚才在叫我……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