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柯看了眼顾金北:“他打你?”
刘武很得意地在一旁说:“小色/胚,年纪那么小就想泡我妹,做梦吧。”
顾金北说:“我没有。”
陈柯瞪了眼刘武,但到底忍住了。
不能再惹事了。
面端上来,刘武还在那说。他对顾金北的兴趣远没有陈柯大,便集中活力挖苦陈柯,话很难听,听得顾金北扒了几口面便吃不下了。
他放下筷子,端起碗。他的手虽然小,但端得很稳。他从凳子上下来,把碗扣在了刘武的身上。
陈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想,这孩子怎么那么爱用碗出气,先是用碗敲人,现在是用碗扣人。
不过都很解气。
刘武“蹭”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椅子往后拉带起了刺耳的摩擦声,他刚想动手,陈柯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今天,我把人打进医院,你也看到了。”陈柯慢慢地说道,力求每一个字都能让刘武听清楚,“你觉得,我能不能把你也打进医院,跟他做个伴呢?”
刘武看着他,眼睛里藏着猛虎,但最后他只是“呸”一声,就走了出去。
陈柯也带着顾金北出去了,走的时候顺便把账给结了。
回到家,陈柯就问顾金北:“你被他打过?”
顾金北犹豫了一下,点头。
“操。”陈柯骂了一声,“操。”
顾金北站着看他:“不要紧的。”他解释道:“他打人还好,妈妈打得比他疼得多。”
陈柯看向他。
顾金北以为他不信,便赶紧道:“真的。一点都不疼,我都习惯了。”
“为什么不反抗?”陈柯问道,“你明明有扣人碗的勇气,却为什么不反抗?”
顾金北不说话了。
他在陈柯灼灼的目光下,慢慢地开口:“我觉得,不是一件大事。”
“反抗的话,无论怎么样,都会受伤,可能是我,可能是对方。我了解我自己,我不会死的,但对方不一样,如果对方因为我的反抗死了怎么办?”顾金北的嘴角弯了下去,“我很怕死的。”
陈柯头一回听到这么清奇的回答,竟是被他说愣了,好半天才说:“不会的。”
“人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陈柯哪里能懂呢?他不知道人真的很脆弱。
只要用刀轻轻划开胸膛,就能看见层层肌理包裹的心脏,那么脆弱,只需把手伸进去,拿出来,这个人就死了。
又或者,在人熟睡时,把他捆起来,用枕头蒙着他的脸,这个人就死了。
再有,拿起棍子,在一个人的脑袋上敲一下,鲜血流出来,这个人就死了。
还可以把药放进水杯里,让药溶于水,等到人喝下,这个人就死了。
有很多很多种方法,许多许多种意外,人会因为这些方法和意外而死去,像是一块玻璃,很容易就碎掉。
而这些离陈柯都太远了。
陈柯不懂这些,因而话很天真。顾金北想了想,陈柯这么天真,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他点头:“好。”
“我知道了。”
顾金北坐在沙发上,陈柯拉开抽屉翻碟,他们家碟子不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顾金北看着他翻,然后说:“我们看动画片吧。”
动画片都不得他俩心意,但聊胜于无。顾金北坐着看了一会儿,就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的时候陈柯已经不在沙发上了。顾金北愣了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就在他无措的时候,陈柯从卧房出来了。
顾金北的心情突然就明媚了,他坐回沙发上,忍不住地想发笑。
“今晚……你不回家吗?”
顾金北说:“可以不回去吗?”
“我妈妈不在家,继父也不在家。”
陈柯想了下,点点头:“你睡我房间?”
顾金北说好。他已经尽力去抑制嘴角的弧度了。
第一次住在可以称之为“朋友”的家里,顾金北的心里除了欣喜,竟然还生出一些忐忑。他忐忑地洗完澡换上衣服,站在陈柯的门口犹豫不决。
陈柯的房间有些凌乱,尤其是书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几乎要从桌上满溢出来。顾金北知道未经别人的允许就去翻桌子是不对的,但他仍觉得手痒。
想看一看,看看桌子上有什么东西。如果翻了,会不会看到诸如日记本的东西?
顾金北的脑海天人交战了许久,却最终也没有动手。
☆、第十六章
陈柯洗完澡出来,看见顾金北在门口站着,不由问道:“怎么不进去?”他忽然想起自己乱糟的桌子,忽觉得脸有些发烫。
“就进去。”顾金北抬脚走进去,转头看了眼陈柯,明知故问道:“我们是睡在一起吗?”
“不啊。”陈柯跟着走进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席子给铺在床上,“我去我妈的房间睡。铺上席子会好一些吧,天气太热了。”
顾金北漂浮在空中近乎要起飞的心情顿时跌落至谷底,他问:“我们为什么不一起?”
“什么不一起?”陈柯没理解他的意思,“怎么了?”
顾金北摇摇头:“没什么。”
陈柯一晚上总睡不大安稳,半夜门口传来响声,他便清醒了。
是陈婉然。
他这样想着,便起身下床。借着从窗户透来的月光,他果真看见了陈婉然。
“妈……”他的话头开到一半就打住了,陈婉然跪在地上,头低着,一头长发散了下来,他听见了她破碎的呜咽,像是一头困兽的嘶吼,脆弱而又无力。
陈柯站在她的面前,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直至陈婉然收拾好情绪,开口喊他:“儿子。”
陈柯说:“我在。”
“好好读书。”陈婉然说,她的语气像是极力忍耐和克制着什么,“答应我,好好读书,不要闹事,好不好?”
陈柯怎么能拒绝她呢?他没资格、没脸面去拒绝啊。
“好。”陈柯说,“妈妈,你放心。”
陈婉然用手撑着地想爬起来,但又无力地落下去,在地板上发出“咚”的沉闷声响。
陈柯把她给搀扶起来。
陈婉然到底遭受了什么他不敢问,他隐约能猜到些什么,但到底不敢细想。他把陈婉然扶进房间,陈婉然用手撑着墙壁:“给我去烧盆热水好么?”
陈柯烧水的时候就蹲在地上发呆,呆着呆着脸上就痒了,他抬手一抹,抹掉了流出眼眶的眼泪。
“对不起……”
他很小声地说,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洇染开,又很快被手指吸收,归于虚无。
陈婉然没开灯,摸黑进去洗的澡,陈柯蹲在门口,听见她小声的痛吟,陈柯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子凿开了一样,抽着疼。
陈婉然洗完澡,回自己房间睡觉,陈柯便回了自己房间。他走进门,摸黑上了床,忽然听见旁边有人道:“阿姨回来了啊。”
顾金北的睡眠也很浅,他这是后天培养的,夏茵总喜欢在半夜把他拖下床,以此来发泄自己无处安放的躁郁。
“嗯。”陈柯的声音很低,带着无可奈何的失落与自责,“你怎么醒了?睡不着吗?”
“自然而然就醒了,闭会儿眼睛就能睡着。”顾金北小声说。他躺在床上仰头看着陈柯,月光为这张巧夺天工的脸镀上一层银辉,像是把他整个人都裹进一个柔软的梦里。
顾金北没有反抗地就跌进了这个梦里。
陈柯挨着他,虽然皮肤没有相接触,但顾金北总觉得有股热浪不断地像他涌来,像是海浪,几乎要把他淹没。
顾金北有些睡不着。
他不敢轻易翻身,只能盯着天花板发呆,他不知道身旁的陈柯也无法入眠,同样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长久发呆。
外头传来蝉鸣,一声声在这个秋夜显得格外清晰,老旧的风扇卖力地旋转着,却只能旋起一阵温热的风。
很久很久之后,顾金北听到了陈柯的哭声。
很轻很轻,如果不仔细辨认,还以为是耳朵的错觉。顾金北听见陈柯的哭声,整个人都绷紧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别人不是他的强项。
好在陈柯的哭得很短促,一会儿房间就安静下来。但顾金北的心却再也静不下来,他很想做点什么,这种感觉很强烈,从他的心底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想,我一定要说些什么。
他真的开口了。
“陈哥哥,”他斟酌着语言,力求避开陈柯不能言说的痛,“明天是个大晴天。”
身旁的陈柯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顾金北等了一会儿,便悄悄凑过去。他半趴在床上,把身子探过去,热气全扑在陈柯的脸上,吹得陈柯的脸有些痒。
陈柯没有睡,他只是不想说话,连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静静。
顾金北借着月光看见了,又缩了回去。他躺在床上继续发呆。
一夜无眠。
天色由黑到白,顾金北在床上躺着,一直到听见楼下的人声时才起床。
陈柯还在床上,他没有动,只是微微偏过头看向顾金北:“就起来了?”
“嗯。”顾金北跳下床,朝门口走去,“你要吃什么吗?油条?豆浆?包子?或者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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