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和赵焕相顾一笑,落在秦龙眼里,是就差击掌庆祝自己惨败的“幸灾乐祸”了。
“说吧,宵夜想吃什么?我请客。”包间里不禁烟,秦龙摸出根烟点上。压在半空的桌球灯光线里立刻漂浮出丝缕的浅灰色烟气,虚浮袅袅。
“算了。”楚烈摆摆手:“我不吃了,你们想吃就去,别管我。”
“那怎么行?楚总汗马功劳拿下的福利,你不去我哪好意思去?”赵焕伸个懒腰,海军蓝的条纹T恤下面,露出一截劲瘦白皙的腰,很快又被落下的衣摆盖住:“走吧,去吃龙虾。我知道有家龙虾,以贵闻名,咱俩加加油,看看能把秦总吃破产不?”
神情和煦的青年失笑,温润尔雅,看过去特别舒服:“本来拖着你们来打球就是我的意思,这会儿哪好意思再宰大老板宵夜?而且我还约了相熟的球友,一会儿咱们这边结束,我跟他玩两局。”
赵焕还想说什么,被秦龙拍了拍肩膀抢了话头:“楚总不去就算了,过期作废。走,咱哥俩去吃龙虾喝啤酒。”
两人出门的功夫,刚好看到一个瘦高个儿的青年熟络的一把搂住楚烈,哥俩好的样子,亲密的边说着什么边往大厅一张球桌旁走去。
那边零散的站着几个人,看过去都是跟楚烈很相似的一群人。
或斯文,或儒雅,或开朗,或阳光。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的同龄人。
秦龙看的有点出神,一时间停住了脚步都不自知。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楚烈,是他刚刚成立龙达广告招人的日子。
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刚刚学成回国,一脸青涩的学生样,稚嫩,却也引得人移不开目光。
一个人一张桌子的招聘,很多自身条件不怎么好的应聘人员都瞧不上,勉强坐下也是满脸嫌弃和戒备,难为楚烈居然留了下来。
算得上真正的共患难了。转眼,已经快四年了。
“秦总?”赵焕加大的音量拉回了男人神游的神智:“看楚总呢?”
秦龙转向看着赵焕透着机灵劲儿的双眼,淡淡一笑:“想起楚总跟我刚签下公司第一张单子那天晚上,我也是请他吃的龙虾。走吧。”
伸手推玻璃门的时候,身后传来赵焕带着点揶揄的轻笑:“我看透你了,秦龙。我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不。你未必全知道。
秦龙也不辩解,站在大马路边,张望着浓重的夜色深处。
第12章 第十一章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弹古琴。”秦龙站在博古架前,拿起一只玉石貔貅把玩。
明亮的射灯照耀下,翡色的貔貅通透漂亮,毫无瑕疵的艺术品。
“你除了知道深交的程度,你还知道什么?”燕喜弹琴的手指很漂亮,干净修长。只是此刻这双手的主人心烦气躁,一曲好好的《流水》生生从中间断开,并泄愤般的拨出了急促的杂音,戛然而止。
“怎么不弹了?”秦龙放下貔貅转过身。
真是一副好皮囊。
燕喜办公室的布光是经过专门设计的。原本是为了最大程度的开发出他那些名贵珍玩的光彩,不成想眼下用在男人身上,一样完美无瑕。
模样是模样,个头是个头。
“不想弹了。”燕喜赌气的抬抬下巴,心里又是厌恶,又是止不住的被这个男人吸引:“你不是来看石头的吗?走,我带你去瞧瞧那块价值连城能买下秦氏的宝贝,看完赶紧滚蛋!”
“这么无情?”秦龙失笑,抬脚跟着青年往里面一间专门的储藏室走去:“放保险柜了这是?”
“好东西对温度湿度环境都有要求。”这方面是他的专业,燕喜说起来头头是道:“我下半辈子就指望它了,不能怠慢。”
随着话音落下,暗室般的屋子亮起了朦胧的黄光。
房间只装了一盏瓦数很低的灯泡,应该也是保存需要。
“进来,关门。”燕喜示意秦龙进来并带上房门。
这是一间只有四五平方的斗室,暗间,无窗户,上下左右六面都是令人觉得压抑的铅灰色水泥墙,就连居中摆放那块大石头,看过去也是毫不起眼的灰白色。
屋子里面并不舒服。虽然装了通风的设备,可是偏高的温度和比较大的湿度,在这样的盛夏,怎么都不会让人通体舒泰。何况还有如此逼仄的环境?
“这块毛料,”燕喜戴上白手套,爱惜的伸手摸了摸粗糙的表面:“是我的全部身家。在缅甸那边最大的鬼市,我一眼看中。”
“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秦龙有点心不在焉,问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
“流水。”燕喜也不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子期既死,伯牙绝弦。故有高山流水之曲。”青年像是突然惊醒,嗤笑一声:“我说这些你懂吗?”
“不懂。”秦龙并不羞愧:“术业有专攻,何况我又没读过什么书。”
“大老粗。”燕喜勾勾唇角,突然有点意兴阑珊:“看过了,毛料就这样,秦总请回吧。”
这回,那块不规则的大石头终于得了秦总的注视。
男人走过去,刚要伸手就被燕喜不客气的一巴掌拍掉:“只许看,不许摸。”
秦龙无所谓的笑笑,不跟他斤斤计较:“花多少钱买的?”
“五千万。”燕喜不隐瞒:“那天,不,应该说是那段时间,市场里最大的一桩成交。传奇。”
“玉石这东西我不懂。”秦龙啧啧两声,摸了摸下巴:“可是这么看过去,我真没看出来它值五千万。”
“能让你看出来,它就不值五千万了。”燕喜毫不客气的毒舌,转而又好为人师的解惑:“我连窗口都没开就敢出手,当时场子里最老练的赌石高手都咋舌,不知道我怎么就敢借钱去冒这么大的险。缘分吧,说了你们这些外行可能都不懂,其实你看石头是冰冷无情没有生命,可是在我眼里,他们会说话,会发出特定的讯号,展现他们的价值。这块原石一定是冰种色料,百分百!绝对不是砖头料,起货后起码这个数。”
青年竖起两根手指,眼底散发出赌徒特有的那种狂热,志在必得:“两个亿。”
秦龙有点无语,大煞风景的来了句:“这要是真看走眼了,怎么办?”
“真走眼了,”燕喜指了指楼上:“我就去跳楼自杀。”
“那算了。”秦龙吁口气:“那我还是祝你能中两个亿好了。”
青年有点志得圆满的癫狂,带着粗粝白手套的手指轻佻的去抬男人的下巴:“我要是中了两个亿,买你来暖床,卖吗?”
“你出得起好价钱,就卖。”秦龙捉住他的手,慢慢拉下:“到时候我负责暖床,你负责流水。”
一层手套隔着,温热一点点扩散开。
安静的屋子里,燕喜的呼吸变的浊重不稳。
“嗯?上劲了?”秦龙笑,感受到青年挨过来的身体和随之苏醒的燕小二:“为什么?流水吗?你瞧,明明是首高雅的曲子。燕总你邪恶了。”
“少他妈废话!”回想那夜的颠鸾倒凤,食髓知味的青年迫不及待的想摘掉手套往外走,却被男人制止了。
“我觉得,”秦龙扳着青年的肩膀转了个身,变成背对自己面朝原石的方向:“你可以更进一步的和你的五千万宝贝思想交流一下。”
“出去再……”
“不。”男人慢条斯理的捉着燕喜的手腕,让那双带着白手套的手一左一右扶在石料上,有条不紊:“中装还有这好处?省了拉链和纽扣,松紧带这样直接一拽——”
随着压抑不住的惊呼,宽松肥大的丝绸长裤悄无声息的滑落到脚踝。浑身上下只着一件白色短袖小立领衬衫的青年,偏偏手上还带着白手套。
看不到,听觉就分外灵敏。
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的燕喜听到身后细微的拉拉链动静,布料摩挲的沙沙声,跟着是男人靠过来强壮的身体和轻笑低语:“瞧瞧这一身齐整的白衬衫是谁?燕总啊,真是失敬……”
被他的话刺激的不行,燕喜喘息着咬紧牙关挤话:“不行就滚!”
悉悉索索撕包装的声音,跟着秦龙并起食指中指,粗粝的指腹摩挲过青年的舌苔:“你这么爱你这块石头,温度,湿度。你想过没有,或许可以更美妙……”
“啊!”出口的声音变了调,燕喜一下子仰起头。语言的刺激混着身体被拓开的些许疼痛,青年微微抽搐着脸颊的肌肉:“你、你变态……”
“承蒙夸奖。”秦龙低头在他脖颈处深吸一口气,真正像个变态:“燕总,如果切料证明没有五千万,你和你的飞燕文创就是我的了。”
……
斗室里充斥着燕喜哭着喊着的动静,支离破碎。
空气压缩机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恪尽职守的保持着这间密室的空气流通。
饶是如此,浓郁又特殊的石楠花味道还是重的要命。味道的来源不是散在地上那系好的三只灌满的套子,赫然是燕喜宝贝成心肝的原石毛料上面,一道道凌乱的浓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