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了 完结+番外 (饮江)

　　昭远的酒鬼聚会哪会在意多出一个人，他那样爱热闹，自然是人越多越好的，所以也没什么不能带的。
　　于是我点点头。
　　他眼里的笑意深了些，但答非所问，“我同他一向这样，不是什么要紧的。”
　　我有些狐疑，但看他的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先信了他的话，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们不要吵架。”
　　“不吵架，放心吧。”他帮我系好了领子，握住我的手和我并肩走着，“手怎么这么冷？”
　　他的掌心温热，捂得我的指尖也暖了起来。我有些贪恋这片刻的温暖，就由他去了。
　　送了意闲，我在自己的院子门口见到了等在那里的青葵。
　　“大少爷。”她见了我，微福身行了一礼。
　　我颔首回道:“可是夫人有事要寻我？”
　　“正是，请大少爷随我来。”
　　“夫人。”
　　“来了，坐。”陆夫人抬眼看了我，又低头呷了口茶，把茶盏放到一边。
　　她还是那副端秀的模样，同我第一次见她时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
　　“最近可都还顺利？”
　　我正襟危坐，回视道:“托夫人的福，一切都好。”
　　“好。”她脸上见了些笑意，“我素知你是个能干的，把事情交给你我也放心。”
　　“夫人谬赞了，”我便也跟着牵了牵嘴角，露出个笑的模样，“是大家帮衬。”
　　这么多年下来，我多少也摸着了一些她的脾气，是以对上她时也不觉像初时那么难挨了。但如果可以，我实不愿意和她这样厉害的女人多打交道。
　　两辈子几十年来，她对我都可称得上宽厚，以我这样难堪的身份来说。
　　我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着陆府正经少爷来的，从没少过我半分。
　　但我同她实在不是可以亲近起来的关系。且不说她没有这个意思，只我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她与城主伉俪情深我这些年都看在眼里。也正因为这样，更衬得我的存在越发……不该。
　　她心里如何想的，我大概也能猜想到一二。但无论如何，她从未苛待过我，还使我能在陆府里安心受教养，当个闲适少爷。
　　……所以即便没有我娘的遗愿，只说这些年陆府和她对我的恩情，我也必尽我所能为她和陆府料理好那些杂事。
　　她询了一些铺子里的事情，又问我有难处没有，我都一一答了。但夫人今晚叫我来的目的，大概不是为了这些寻常提训。
　　果然，又话了一会，她脸上微现的笑意敛了起来，换上浅淡的愁容。
　　“夫人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
　　我知她该讲今晚的要事了，但心里头却不受控制地岔想道:城主是个冷肃自持的，连夫人也是一副端庄矜重的模样，哀喜都平淡，难怪景游小小年纪便一副木木的样子。
　　“你去柳府时……”她停顿了有一会，才又继续，“可有听到什么？”
　　我回想了一阵，并无异事，便试着猜测道:“我并没有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只在那用了顿饭……夫人忧心的事可是与意闲有关？”
　　“我前些日子去同夕颜饮茶时提到了他们的婚事，”她的指尖细细摩挲着茶盏，“她只说等两个孩子回来之后再看……”
　　夕颜是柳夫人的闺名，姓闵。娘家也是央城的大户。
　　我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又觉有些怅然。分明最开始时只希望这辈子要离他们远些，到后来又觉得既然离不远了，那在一旁守着便好。现在等事到临头了，却又止不住心中涩然。
　　“我今晚观他们也不像一条心上的，反倒是……”说到此处，她看了我一眼，“还好有你在，还能帮我看着他们点。”
　　我强按住起伏的心绪，也不愿去深究夫人刚才那一眼里的意思，便随口拿刚才在意闲那里听来的话宽慰道:“夫人不必太过忧心，景游和意闲一起长大，私下里感情总是好的。”
　　她又瞧了我一会，才开口道:“那就好，你找个时间去同他们说说，差不多时候了……”
　　“……好。”
　　她摆摆手，“去吧。”


第31章
　　“小少爷？”青竹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我哥歇了吗？”
　　我把手中的账本放到一边，扬声道:“进来吧。”
　　屋里燃了地龙，我只穿了单衣也不觉冷。但此刻景游要进来，那我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见他，于是便走去取了外袍穿上。
　　我理好衣袍，刚转身便见景游杵在我身后。
　　我这一回身，几乎要贴着他胸膛了，惊得我呼吸一滞。
　　“……”
　　我顿了一息，压下刹那的心悸，才抬眼看他。
　　我被困在这逼仄的地方，偏他还不觉有何不妥似的，直直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我身后便是木架子，退无可退，只好无奈道:“杵在这做什么？你退开些。”
　　晃眼间觉得他眼里似乎闪过笑意，但等我细看，他又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依言退了一步。
　　我抓着他退开的机会，拨开他走到书案边坐了下来，“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
　　我的掌心微潮，此刻不过是在佯装镇静。刚才那片刻的紧贴似乎让景游身上的冰雪气息也沾染到了我的身上，搅得我心神微漾。
　　就像……仍被他拥抱着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荒唐的念头，但着实不该。
　　他二人初回央城，与我许久不见，想同我这个做兄长的亲近，举止或有些亲昵，却绝无半点旁的意思。而我却整日因着些旧事，存着龌龊心思想入非非，简直愧为人兄长。
　　我实是低估了这二人对我的影响。他们才不过回来两日，就让我那些见不得天日的心思翻腾起来……看来还是该同他们远着些。
　　不见便不念了吧。
　　我打定主意，再看向景游时底气也足了些，“若是无甚要紧的，便明日再说吧？”
　　说着随手打开刚才放下的账本，拿起笔，作出要开始查校的样子。
　　他捉住我的手，把笔抽走了，冷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我用了些力气把手抽出来。
　　他的视线灼在我脸上。
　　我垂着眼，不与他对视。
　　屋子里静默下来。
　　视线中他的手动了动，但最终没做什么。
　　等了好一阵，头顶上才飘下来一句冷着声儿的:“娘和你说什么了？”
　　我微仰起头看他。他抿着唇，紧闭的线条显得有些冷硬，透露着主人的不愉。
　　“夫人说……”我斟酌了一下，“你觉得意闲如何？”
　　他一听，眉便拧了起来，“什么如何？”
　　从他身上倾泻而出的寒意只有一瞬，很快便被收敛了起来，但也已经足够叫人战栗。
　　我被他逼视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早些时候他与意闲对峙时我不过是被波及的池鱼，就已经觉得他这气势是极慑人的，现在看来，我当时还是低看了。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惊惧，眼里浮现出些懊恼，放低了声音同我解释道:“我跟他没什么。”
　　我回过神来，居然还从他这话中读到了小心翼翼的轻柔意味。这在他身上实属罕事，让我不自觉地便细细地打量起他。
　　他或是觉得我的探究的视线太过直白，微微偏开了头，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我跟他没什么。”
　　我被他点醒了，才又记起我原来的打算，“你们……”
　　我还想说什么，他却明显不愿再谈的样子了。他连眉心都带了些皱，是极不耐烦的模样，我只好不再开口。
　　大概是不好意思同我直言吧，我想，改天去问问意闲好了，景游面皮薄，不愿与我说这些也对。
　　他的心思我暂时探不到了，但夫人所想不过是他与意闲顺利，现在倒是有个现成的机会。
　　“我明日要带意闲一起去昭远那儿，你……”
　　“我也去。”他撑着书案，微俯下`身，脸几乎要同我的贴上。
　　我没想到他反应这样大，一时也愣住了。
　　他大概是误以为我不同意，便又要求了一次。这次要强硬许多，“我要去。”
　　我本就是准备邀他一起去的，没想到他听到意闲也去便这样心急。
　　当真是……难分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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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哥很努力要嫁入陆府做大少夫人了，你们可怜可怜他叭？做不了大少夫人他可能要提前出局了(*'へ'*)


第32章
　　昭远从亭子里走出来迎我，“小长余，你这可够晚的，再迟些我就该去陆府找你了。”
　　“……起得晚些了，对不住。”我有些赧然。趁着回身从后面两人的手里取酒的机会悄悄去瞪那两人。
　　我起的不晚，但带上这两个人后愣是耽搁到了现在。
　　我原不知道意闲还能是个贪睡的，但我今早等了好一阵也没见人。去客房里寻他，才知道他还没起。又叫了他好一阵，他才不情不愿地睁眼了，还冲我耍赖想多睡会儿。
　　我原也不知道景游是个磨蹭的。我交代他替我去取桃花酿，但等我好不容易把意闲从床上挖起来拾掇好了，也不见他回来。
　　我把酒交到昭远手上，“还有一些我让黎总管放到窖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