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尧预感有些不妙。
王姓男子一路安静的开车,一句话不说。京城道路情况不好,一出门就堵在了路上,明尧此时觉得情况不对神经越发紧绷,可最后不知为何却不知不觉就在车上睡了过去。
他是被宝宝的哭声给叫醒的,一睁眼,脑子涨疼,浑身无力,车里空调有点低,怕是感冒了。外面一片漆黑,他居然还在车上,闪烁的路灯飞驰而过,这不知是哪里的高速公路。
车前面还是那个王姓男子,黝黑的脸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似乎是来索魂的厉鬼。
宝宝哭的嗓子都嘶哑了,明尧却完全顾及不上她了,他轻轻的去摸手机,却发现兜里空空如也。
“找什么呢,天黑了玩手机坏眼睛,我就给你收了。”前面的王姓男子说出了他出场后的第一句话,这句话说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悠然的哼起歌来。
明尧记得自己下午四点多出的医院,如今正是中夏,天黑的晚,黑到这个程度起码要八点以后了。四个小时,从b市开车到京城也用不了四个小时。
“哇,哇。”宝宝哭的歇斯底里,脸都哭的通红。明尧心疼的抱着她,却怎么哄也哄不好。
“妈的,吵死了,别让她哭,再他妈哭,老子掐死这个小杂碎你信不信。”男子边开车,边点了一只烟,烟味飘荡在狭小的车厢内,明澜哭的越发凶了。
明尧抱着宝宝哄了又哄,可宝宝就是一直哭,他心知宝宝这是饿了,垫着的纸尿裤也早该换了。
“大哥,宝宝饿了,我也没有办法,我能给他泡点奶粉吗?”
王阳心道一会还要过收费站,俩大男人抱着个一直哭的孩子,怕是会被当成人贩子,只好就近停在了边上。
他一边恶狠狠的看守着,一边去后备箱翻了半罐奶粉出来丢进后座上就继续开始开车了。
明尧随身带了水壶,里面的水还温着,正好用来给宝宝冲了奶粉喝了。
尿不湿他正好也随身带着,换下来的被王阳顺着窗户直接扔在了马路上。
宝宝大病初愈,没一会就累的睡着了。明尧抱着宝宝忐忑的坐在后面,远处的黑暗仿佛一个黑洞要把他吞噬。
王阳不时的通过后视镜观察他,那蛇蝎一样眼神让人极度不适。
突然,车里炸起一串金属音乐。
王阳的手机响了。
“喂,嗯,快到了。什么,怎么那么麻烦,好吧好吧,把地址给我发过来,我马上到。”王阳挂了电话,又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明尧,走上另一条道路。
不一会,王阳下了高速,小车顺着山间的小道跑,明尧想要跟他搭话,但是王阳一言不发,全不理会。
车开到一个小树林,明尧隐约见到前面另停了一辆灰色面包车,两三个男人等在一边。
车停了,王阳下去与他们说话,另有陌生男人开了后车座的门,把明尧扯了出来,往新车上推搡。
明尧下车的时候腿脚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我宝宝的奶粉还在那个车上呢,你们说去哪我就去哪,大哥我可老实了,一定全程配合。可孩子是无辜的,还病着呢。”
陌生男人,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让他拿奶粉,甚至把他手里的那半罐奶粉也抢了过去,打开揪了一把尝了尝,然后就洒在了路上。
“给你啊,臭小子,想要奶粉就拿嘴去舔。这么小就有闺女了,我看看,呦,这小女孩长的还不错,你小子运气真好啊。”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上挑着眉毛在他怀抱的襁褓里上下逡巡,目光好像要扒了那一层薄薄的不料。
“哈哈哈,老牛,还在吃奶的娃呢,你想玩我劝你还是养几年。小姑娘这么漂亮,到时候东西到手了,我们就把她卖山坳里,过几年你再给领回家去,钱也有了,人也有了,不比什么都强!”
“嗨,你们这些下半身的动物,婆娘还是成熟点的好,这么小的,煮煮吃肉才是最美的嘛,我跟你们讲,特别鲜美。”说出这话的男人一张国字脸,长相普通,放在人群里绝对辨认不出,之前也一语不发,可说出这句话后,他眼睛都亮了起来,鼻翼也跟着耸动,喉结跟着隐秘的滑了一下,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明尧惊恐的看着他们,相较看起来还算正常人的王姓男子在远处瞅了这三人一眼,眼里是无限的嫌恶,好像在看三坨大便。从后备箱拖出一辆摩托,骑上就走了,头也不回。
“上车吧,小兔子,怎么还要大爷请你啊?”
明尧被压着上了面包车,老牛在前面开车,那两个人就在后面看守。他抱紧了怀里的宝宝,逼迫自己忽视头顶盯着他的视线。明澜睡梦中似乎给嘞的有些难受,不舒服的左右翻腾,明尧怕她又哭出声来,强忍住恶心又松开了手。
他想到了那些被拐卖女孩的凄惨报导,心里都在发抽,手指害怕的颤抖,强忍住泪水不要流下来。
若真到那个地步,还不如他亲手把明澜掐死,也好过沦落到那种境地。
车继续开着,距离城市越来越远,天渐渐亮了。
四周都是看不见房屋的山林,这地方恐怕连信号都没有。
明尧想到了计母,想到了莫敏舟,想到了范安怡,最后是计沛林的样子。
他不知这是中了谁的套,王姓男子是莫敏舟带过来的,走的时候莫敏舟的眼神意味深长,绑架这事肯定有她的手笔。
可她怎么有这个胆子做出这种事,会是计母的安排吗。
想到这里他简直无限的后悔,他为什么要上莫敏舟的车,他当时就该强行赖在地上也不走。
计母那通电话里,跟他说莫敏舟去接他,他当时就奇怪他和那大嫂又不熟,为什么要来接他,难不成,就为了那个叫范安怡的可以顺利和计沛林结婚就把他弄走?
可他自认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要走就走,他还能赖着不成,为什么要把他绑到这里。
明澜,可还是她是她的亲孙女,她们也不顾及吗?
车继续开着,停在了一个破旧的毛坯小房。
☆、第二十七章
他被扔进了小房的二楼,四面全是水泥墙壁,只在其中一面靠近屋顶的地方开了两个明澜都塞不过去的透光小口。
铁门被啪的一声关上。
山里比城里稍微凉快一点,可在这所四面封堵的小屋里,还是热。
眼前没有了那三个人,的确让人暂时松了一口气,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带着潮气的热度伴随着焦虑如附骨之蛆。
明尧身子发软,腿脚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他原先以为是自己刚睡醒感冒了,现在看来恐怕是自己在车上被下了什么迷药。
小宝宝在怀里低低的抽泣着,鼻子都哭的红红的,她是个不咋爱哭的宝宝,如此定是哪里不舒服极了。
外面是火热的夏天和聒噪的蝉鸣,可明尧心里却是一片冰凉,此时深感自己的无能,他作为一个父亲,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连让她舒服一点也不能够,即使宝贝儿就呆在他的怀里,他也忐忑自己无法长久的护她平安,一声声低泣好像一根根小针,在戳着他心尖上的软肉。
小屋杂乱不堪,随地堆放着一些建材,石灰,房顶还有一个巨大的蛛网,趴着一只鸡蛋大小的蜘蛛,肚子撑得白里透绿,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产出成千上万的幼虫,让人恶心。
建材透出的涩味中还有一股腐烂的酸气,让人胸口发闷,明尧有理由怀疑这屋里散发着有害气体。
白天黑夜,又一个白天黑夜。
明尧不知道这两天自己是怎么过下去的。
那三个人每天在楼下吵吵嚷嚷,用着他听得半懂不懂的方言谈论着,偶尔说起有关他的事情,也是与一个东西有关。
“东西还没收到?”
“姓计的闺女不要了?”
“那边要不给最后我们怎么办?”
“管他呢,再等两天,东西再没来我们就跑路,男的杀了,小孩卖了还能再赚一笔!”
“嘿嘿嘿!”
明尧听着他们要杀自己的话,也麻木的当没听见。
三个人这两天除了给他送水和食物,就没有了其他接触。宝宝的奶粉没了,他苦苦的哀求,才换来几袋鲜奶。
“哪有那么多吃的给你,哥几个还没吃饱喝足呢,想要奶?那你也别吃喽,你一顿不吃换一袋奶怎么样?”国字脸邪恶的打量他,视线不一会又转到小宝宝的身上,明尧想起他吃小孩的言论,打了个寒战,他感受的出来,这人不仅仅是在吓唬他,那种见到美食的欲望,□□裸的在国字脸的眼中透露,这是个真变态!
老牛这时候发话了:“给他给他,可别把我的小闺女饿坏了,这死基我看就别吃了,早晚要死,死前就省点粮食。”
这两天,明尧每天也就得几瓶水和两块面包,水资源特别有限。此处环境潮湿,宝宝还要水擦洗,不然会生病,他实在渴的不行才喝一点,整个人都快渴的脱水了,眼眶深陷,嘴上干的起皮。
廉价牛奶被老牛扔了过来,明尧过去接过,等老牛重新关上了铁门,他才打开了罩着宝宝的衣服。